第291章 她不是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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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特殊墨水是林恩姝調的,他們行軍打仗的時候,傳遞密信用的。

  不過這種以熱熨燙,就能顯現字跡的墨,後來已經棄用了。

  紙條上葉從容的筆跡,是梁長樂仿的。

  她與葉從容定下婚約之後,葉從容有一段時間常給她寫「情書」,她雖不怎麼在意他的巧言,卻唯獨注意了他的字。

  葉從容是左撇子,左手字寫的很別致。

  梁長樂因為好奇,就仿了一段時間。

  「我現在能平安回來,不就表明了結果嗎?」梁長樂歪在軟椅上。

  林恩姝又湊上前來,「那他們打算怎麼對付葉相?」

  梁長樂道:「葉從容想要的是琴譜,並不敢跟夜國硬碰硬。夜國想要錢要糧,他們暫時也不會做絕。

  各有所圖,各有防備。暫時還不會翻臉。」

  林恩姝有些失望,「那不是白忙活一場?」

  梁長樂笑了笑。

  林恩姝又道:「而且字條上隻字未提韋家六小姐,她居心那麼歹毒,公主您就這麼放過她嗎?」

  梁長樂搖了搖頭,「她一個人好對付,若拉上整個韋家,就不好對付了。

  我聽那刺客的意思,韋家人並不知道這件事。韋家若真有謀反之心,第一個容不下他們的是聖上。

  那就是韋家和聖上之間的大戰,我何必做大戰之下的炮灰?」

  林恩姝點了點頭,「日後還是要防著點兒那韋六小姐。」

  她不知道,韋蘭芝現在已經快嚇死了。

  她原本等著那人給她送來好消息。

  甚至在猜,他會砍下顧子念的左手還是右手?

  「乾脆兩隻手全都砍下來,讓她做鬼也別想再彈琴!」韋蘭芝惡狠狠的想。

  等了整整一日,從日頭東升,等到太陽西下。

  韋蘭芝沒有等來任何消息。

  倒是黃昏將用飯的時候,大哥問她:「你今日沒去鴻臚寺點卯嗎?」

  韋蘭芝心不在焉,「我今日休沐。」

  韋冕輕笑,「那你錯過了一件大事,你們鴻臚寺又要添一個女官了,還是你的頂頭上峰。」

  韋蘭芝手中的帕子掉進了盆里,「哪個女官?竟壓在我頭上?」

  韋冕大笑,「她可是個名人,再說,人家去鴻臚寺本就比你早。此次提拔,也是因為她又立了功。

  其實上次,治瘟疫之後,聖上就想叫她回去的,但當時她要了宅子,聖上就沒賞的太過。」

  韋蘭芝臉色已經微微發白,「她、她立了什麼功?」

  韋冕正要說。

  家裡的長輩卻進來了,食案擺上。

  韋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食案上是不准閒談的。

  韋冕就沒說。

  韋蘭芝心裡卻是貓爪一般,她急的頻頻的向大哥使眼色。

  韋冕卻不看她。

  韋蘭芝沒吃多少東西,她沒心思吃。

  但長輩沒有離席,她也不敢走,只好叫自己的丫鬟去跟大哥身邊的小廝打聽情況。

  等到散席,爹爹又拉著大哥去了書房。

  她只好抓來丫鬟問問清楚。

  「說是她引出一個異國的刺客,那刺客才是嚴長卿背後的主謀,嚴長卿所圖甚大,刺客所圖更大……

  聖上震怒之下,要誅嚴長卿九族。相應的,給揭發出這件事的顧三小姐的賞賜就大了。」

  韋蘭芝恍恍惚惚,走了個同手同腳都不知道。

  「刺客……死了?通敵叛國?誅九族?」

  嚴旭東是被她收買,尚且是誅九族的大罪。

  那她呢?她該是什麼罪?

  那刺客怎麼是顧子念引出來的?分明是她派去的。

  刺客死了?他臨死前供出自己沒有?

  一個個的疑問,在心底折磨著韋蘭芝。

  她想知道的清清楚楚,她想跟大哥打聽,她甚至想進宮給姐姐請安。

  但她怕叫人看出異樣。

  敏妃上次已經提醒過她,不要進宮那麼頻繁,會叫後宮的人不滿。

  她此刻就像站在黑暗中的一個孤島上,四面八方都是海水。

  海水何時要淹沒這個孤島,她一點也不知道……

  這種未知的恐懼,太可怕了。

  韋蘭芝把自己關在院子裡,越是想知道的清楚,她越不敢輕舉妄動的問。

  為了避免跟顧子念碰面,她甚至在鴻臚寺都告了半個月的假。

  梁長樂這半個月倒是順風順水。

  可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吧?

  唯一叫她遺憾的就是,她從水裡撈出來的嚴旭東的母親,還是沒逃過死亡的命運。

  只是這次,不是自殺,而是被皇帝誅殺。

  誅九族之罪,嚴旭東的母親首當其衝被株連。

  也沒有等到秋後問斬,案子經由京兆府轉交大理寺,不過幾天就結案了。

  被株連的一百多口人性命,於同一日被拉倒菜市口砍頭。

  據說菜市口的地,沖刷了好幾日,都還是血紅血紅的。

  與菜市口砍頭,背後有許多講究,其中之一,就是皇帝為了震懾其下眾臣子。

  告訴他們,有些念頭不可有!天家的威嚴,不可冒犯!忤逆者,就是這個下場。

  砍頭之後的好幾日,丁零都擔心梁長樂會睡不好。

  但梁長樂倒頭就睡,睡眠質量比她還高,「我問心無愧,有什麼好怕的?他從一開始就畏懼某些人,某些家族勢力。

  還想拉我與他同流合污,我沒被他拉下水,反倒被他算計。他多行不義,連累家人,我自問沒有對不起他的。

  至於他母親以及他的族人,唉,我盡力了。但我又不是菩薩,佛祖還不能普度眾生呢,我就是個血肉之軀。」

  梁長樂依舊吃得香,睡得穩。

  因為她如今已經就職鴻臚寺,任卿。

  鴻臚寺卿就是鴻臚寺最大的官兒。她年紀輕輕,晉升的速度堪比坐了汗血寶馬。

  偏偏每次,她都是聖上欽點,其他人不服,也不敢說話。

  女學那邊兒的授課,她是去不了了,郝校長也表示理解。

  「我會挑三道四個投緣的學生,到時候他們可以到我這裡來一起彈琴。

  等我師父來了以後,我問過師父,她們或也有機會親自請教我師父。」梁長樂這麼跟郝校長說。

  郝校長原本已經不抱希望,聞言,眼睛裡頓時有了亮光,「這可太好了!太好了!顧長卿要挑那幾個學生?」

  「等我回頭想想,把名單給校長。也要問過她們自己的意思。」梁長樂把話說在前頭。

  郝校長連連答應,那樣子,活像是自己要去拜師學琴似的。

  只是宮裡,此時還沒什麼動靜。

  梁長樂在等皇后娘娘給她信兒,因為她當初是「被告假」。

  誰知,皇后娘娘也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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