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她的動機

  「呼……」丁零長舒一口氣,「終於退熱了。」

  雞叫以前,梁長樂的體溫終於正常了,她貼身的裡衣都被汗水沓濕了。

  丁零想給她換一身乾燥的衣服,好叫她睡得更舒服些,卻又怕把她折騰醒。

  正猶豫的時候,梁長樂卻自己醒了。

  「幾更天了?」梁長樂問。

  「五更。」丁零看了看漏壺。

  梁長樂撐著胳膊要起身。

  丁零忙摁住她,「您再睡會兒吧?再睡兩刻,婢子叫您。」

  「不必了,」梁長樂摸了摸裡頭衣裳,「躺著不舒服,準備些熱水,我沐浴後進宮。」

  她語氣堅決,不容再勸。

  丁零也早就發現,顧小姐看起來柔和,其實骨子裡很強勢。她是說一不二的性格。

  丁零沒有再勸,她忙去燒水。

  梁長樂沐浴之後,除了腳踝還有些疼,走起來有點兒跛,其他一切正常。

  丁零看著她腫了老大,穿鞋襪都要點兒費勁的腳踝,不由想哭,「您腳都成這樣了,何必這麼拼呢?如今事情還沒有查明,該信您的一定會信,那些不信的,您就是去堅持去了……還是會懷疑您呀!」

  梁長樂卻笑了一聲,「我堅持去教習公主,並不是為了讓不信我的人,看到我沒縮在家裡,就信了我。」

  丁零吸吸鼻子,「那您圖什麼呢?」

  「我只是堅持做我分內的事情,做我該做的。」梁長樂緩緩說道,「免得人以為,我是沒什麼承受力,沒什麼擔當,遇到點兒事兒就退縮的人。」

  丁零微微蹙起眉頭,有些不懂,「可您是女孩子呀,您這麼要強,甚至拼命……用得著嗎?」

  「我是女孩子啊,什麼都不做,都會讓人覺得女子本柔弱。所以,磨難和挫折對我來說,也是機會,證明我並不柔弱的機會。」梁長樂平靜說道。

  丁零還是有些不懂,一個人嘀嘀咕咕道:「柔弱有什麼不好嗎?這是天生的呀,為什麼一定要逆著天性來呢?」

  梁長樂正在繫著腰間玉帶,聞言,動作微微一頓。

  她輕笑,「順性而為,並沒有什麼不好。只是有時候,有些事情對你來說更重要而已。」

  丁零抬眼看她,滿目狐疑,但她並沒有追問,她不知道什麼事情對眼前的顧小姐來說,是那麼重要的?

  甚至比她的生死安危,都更重要?

  她不怕被人誤會,不怕跟世子解除婚約,不怕與燕王妃為敵,不怕惹來非議……卻怕人覺得她軟弱,不能扛事兒?

  丁零一開始皺眉苦思,覺得自己難以明白,但很快她便想到了自己曾經為活下去忍辱負重的日子……

  倘若不是那些時光里的堅持,她大概也沒有機會遇見木木,並跟隨木木離開她曾經灰暗的生活。

  更沒有機會認識顧小姐這些有趣的人,看到如今這麼大的世界。

  所以,大概每一分為了信念的堅持,都不會被辜負……儘管當初未必理解,堅持背後的意義,但時間會給出最好的答案。

  梁長樂早早來到宮中,她隨宮人徑直往汀嵐殿去。

  半路上卻遇見了秋英姑姑。

  「秋英姑姑竟迎來這麼遠?下回您不必遠走,奴才把顧先生一直送到汀嵐殿前頭去!」引路的小太監笑著說道。

  秋英姑姑福了福身,「有勞您。」

  太監一面說「客氣了」,一面打千退走。

  人已經走遠,秋英姑姑才躬身對梁長樂道:「顧先生,這邊請。」

  但她引路的方向,卻不是去汀嵐殿。

  梁長樂微微一愣,「秋英姑姑迎來這麼遠,莫非是有別的事情?」

  秋英姑姑深深看她一眼,「皇后娘娘要見先生。」

  梁長樂頷首跟她往椒蘭宮走,心裡卻把這件事轉了轉彎兒。

  前頭她在女學裡,已經被女學的學生們那麼排斥,皇后娘娘雖在深宮,卻也是「耳聰目明」,豈能不知道外頭的事兒?

  只是娘娘會怎麼看待這件事,又會做出什麼反應……梁長樂不好斷言。

  「給娘娘請安,顧先生來了,還沒去過汀嵐殿。」秋英姑姑說道。

  皇后娘娘輕笑一聲。

  梁長樂垂著頭,沒看娘娘的臉色,只聽娘娘說道。

  「秋英,你回去吧,告訴姣姣顧先生今日告假了,不能入宮授課,待她能來的時候,會提前向公主請命。」

  梁長樂心裡頓時明白了。

  「是,娘娘。」秋英姑姑行禮離開。

  皇后娘娘擺了擺手,殿中伺候的人也陸續退出去。

  「本宮這麼做,顧先生不會懷恨在心吧?」皇后緩緩問道。

  梁長樂想了想,「娘娘愛女心切,臣女雖然沒有做過母親,但為母的心腸,臣女也能體會。小時候,阿娘因為臣女的朋友,在外有惡名,就嚴禁臣女與他們來往。臣女期初不理解,後來也明白了阿娘的良苦用心。」

  皇后娘娘笑了笑,「顧先生過謙了,你在外的名聲很好。否則聖上也不會叫你去女學做先生。」

  梁長樂低著頭,不作聲。若真是名聲那麼好,皇后又何至於叫她「被告假」呢?

  「只是近來發生了一件事,若是不查清楚,本宮也不甚放心。姣姣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齡,本宮聽聞,顧先生能叫姣姣坐得住彈琴,全靠調動起她的好奇心……」皇后又抿唇笑了笑,沉默了一陣子,「好奇心雖好,卻也不是什麼時候都好的。」

  梁長樂躬身頷首,沉穩應是。

  皇后娘娘也不說叫她走,就那麼靜靜的看了她一陣子,「別人說,你同郁小姐沒有過節,在她生辰的時候,你絕不會做出對她不利的事……但倘若她不好,確實對你有利呢?」

  梁長樂猛地抬起頭,「臣女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皇后臉上不見慍怒,但又仿佛看穿一切,「若是兩女為一男爭風吃醋呢?那是不是動機充分?」

  梁長樂抿著嘴,口中五味雜陳,她能說,她巴不得齊王爺被人搶走嗎?

  倘若真是巴不得……為何慕容廷抱著郁芸菲離開,連一眼也未看她,甚至至今沒有來見她,不曾對她說過一句,「相信不是她做的」……她心裡會難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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