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老街。

  吳六子拐進一條小巷子。

  穿過小巷子，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屎尿的惡臭味。

  仔細一看。

  這是一個牲畜交易市場。

  我看到有幾棵樹上，掛著宰羊用的繩子，地上還有殘存的血漬。

  更遠一點的地方，是一條河。

  這個季節，河水很淺一眼能看到底。

  下面全都是鵝卵石，還有不少牛羊的骨頭。看來這個地方，還是一個屠宰場。

  「來這裡幹嘛？」

  望著吳六子，我有些不解。

  我才不相信，這地方能找到靈藥。

  「別問。」

  吳六子滿臉神秘，小聲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

  雖然我不知道，他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不過此時此刻，除了跟著他走外，也沒有其他路子了。

  走到交易市場中間，我看到那裡停著一輛卡車。

  還隔著老遠，我已經聞到一股濃烈的臭味，有羊騷味還有豬身上的臭味。走過去一看，車上裝著七八頭山羊，還有三頭瘦不拉嘰的白豬，剛抽了條子架子還沒長圓，看著也就200來斤。

  車旁邊。

  有一個老頭兒，叼著煙東張西望。

  走到老頭兒身邊，吳六子滿臉不高興的問道：「就這麼點兒，還瘦得皮包骨，你想坑死我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頭兒掏出一盒煙，一邊給吳六子遞一邊說道：「剛過完年，農戶手裡能賣的豬羊，全都賣完了。就這點兒，還是連求帶搶，花了高價錢才弄到的。」

  「你這不折騰我嘛！」

  吳六子哼了一聲，語氣很不爽：「最多兩天，又得往山里送。」

  「擔待！」

  「擔待！」

  老頭兒陪著笑臉，低聲下氣一點兒脾氣都沒。

  「擔待個錘子！」

  吳六子瞪了老頭子一眼，冷笑道：「你們事情沒辦好，倒霉的是我。和你們這些坑貨一起，早晚有一天，老子會被靈尊一口吞了！」

  靈尊？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裡有些詫異。

  望著翠花，翠花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露餡兒。

  好！

  我心領神會，裝作沒聽見。

  老頭兒安撫完吳六子，轉身盯著我們問道：「他們是？」

  「進山收藥材的客商。」

  吳六子哼了一聲，冷笑道：「不賺點外快，單靠老闆發的那點錢，夠花個錘子！」

  「對對對！」

  老頭兒看了我們一眼，笑呵呵的說道：「不撈點外快，這日子哪裡過得下去啊！」

  咦？

  看著他的眼神，我隱隱覺得不懷好意。

  是的！

  那是一種既憐憫，又有點幸災樂禍的眼神。

  做我這一行的，本來就擅長察言觀色。修行之後，靈覺更加敏銳，我很肯定自己沒有看錯。

  「走啦！」

  吳六子掏出鑰匙，對老頭兒說道：「等我回來，請你喝酒。」

  好勒！

  老頭兒扔掉菸頭，轉身走了。

  發動車子。

  吳六子指了指副駕駛座，對我說道：「副駕駛只能坐一個，要不後面將就下？」

  尼瑪！

  我的心裡十分不爽。

  「你坐。」

  翠花看了我一眼，開口說道：「不用管我！」

  翠花搖身一晃。

  化作一陣陰風，消失不見。

  等車子開到公路上，我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對吳六子問道：「經常有客商進山收藥材嗎？」

  剛才那個老頭兒的眼神，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如果不搞清楚，我的心裡不放心。

  「對！」

  吳六子點了點頭，對我說道：「鎮上的這些藥販子，除了自己種的外，野生藥材全從山裡收的，然後賣給外地客商。那些外地客商也不傻，二道販子少過一次手，成本能壓下來一大截。一些路子熟的，都會找人親自去收！」

  「他們再精，恐怕也沒你精吧？」

  盯著吳六子的臉，我似笑非笑，一副瞭然於胸的架勢。

  「得！」

  吳六子看了我一眼，嘿嘿笑道：「真人面前，咱也不說假話了。那幾個跑腿錢，頂個屁用？除了開車，我們也兼職拍花子。不過您放心，借我一百個膽兒，也不敢拍你們！」

  原來如此！

  我的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些。

  所謂的拍花子，是一句黑話。

  用特製的藥物，讓人神志不清，然後任由擺布。

  遇到有錢的搞錢，遇到好看的女人，直接迷走送到山裡，賣給那些娶不起老婆的人。

  做藥材生意的人，全都很有錢。估計那個老頭兒，是把我們兩個，當成來送錢的肥羊了！

  「你說的靈尊，又是什麼？」

  把裡面的情況搞清楚，我覺得很有必要。

  「不好說！」

  吳六子嘿嘿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行！

  那我拭目以待。

  離開鎮子，車子沒開多久，拐入了一條山溝之中。

  吳山不高。

  但是小山很多，山路十八彎。

  左拐右拐，不知不覺已經進入了深山之中。

  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這個地方潮濕溫潤，確實很適合長靈芝。

  越往裡面走。

  道路越窄，路況也越差。

  山路上，要麼到處都是鵝卵石，要麼突然出現一個大坑，一不小心就得陷進去。

  更離譜的是，轉過一個山坳後，公路就只剩下兩個車輪子那麼寬。路的一邊是山崖，另一邊就是深谷，稍不小心就得摔下去。

  「別緊張。」

  吳六子轉身看了我一眼，哈哈笑道：「小場面，沒事的！」

  「好好開車。」

  我瞪了他一眼，心都快提到嗓子眼。

  雖然不一定摔死，但是真的掉下去，也夠咱們喝一壺的。

  吳六子聳了聳肩，開著車繼續朝下面走。

  路面一直在下降。

  開了五六分鐘，我們已經降到谷底。

  我看到山谷裡面，有一片很大的廠房，裡面收拾得挺整齊，不過沒有看到人。

  「這是？」

  我指了指那片廠房，對吳六子問道。

  「種靈芝的，不過干不下去了。」

  吳六子開口說道：「現在這個地方，歸我們所有。」

  「還有多遠？」

  我看了看天色，很快就要黑了。

  如果這事兒今天搞不定，又得耽擱一天時間。

  「早著呢！」

  吳六子笑了笑，開口說道：「山路都得走幾十里！」

  好吧！

  我的心裡，有一點點鬱悶。

  把車開到廠房門口。

  我看到門衛室裡面，坐著一個看門的老頭兒。

  「叔。」

  吳六子對那個老頭兒喊道：「車子先停這裡，我帶他們進去收點藥材。」

  「小心點！」

  老頭兒看了我一眼，對吳六子喊道：「快去快回！」

  好勒！

  吳六子把車開進去，停在空地上。

  拔了鑰匙關了車門，吳六子小聲對我說道：「咱們趕緊進山，免得夜長夢多。」

  行！

  我一分鐘都不想耽擱，正合我意。

  走出種植基地，我們沿著旁邊一條水泥路走。

  沒走出半里地，水泥路消失了，剩下的就是山道。

  不過這路倒是打整得挺好，一米來寬旁邊的雜草灌木，也都是清理過的。

  山道上。

  羊糞豬屎隨地可見，我還看到有牛踩出來的腳印。

  「怎麼？」

  看著這些牲畜留下的痕跡，想起那一車的牲畜，我對吳六子問道：「山里還有養殖場？」

  「怎麼可能！」

  吳六子嘿嘿笑道：「這些牲畜，全都是給靈尊準備的食物。」

  食物？

  難道……

  我的心裡，想到一個可能。

  「別說出來。」

  吳六子急忙說道：「犯忌諱！」

  好吧！

  雖然我不在乎，不過他既然不想談這個問題，那就算了吧。

  沿著山道，我們繼續朝裡邊走。

  沒走多遠，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不過還好。

  路況還行，我們又都是修行者身手矯捷，並沒受到多少影響。

  快到十點鐘的時候，我看到前面出現了一條狹長的山谷，兩邊的峭壁高達百米。

  咦？

  朝峽谷中望去，我隱隱感覺到一股龍氣。

  「好濃的靈氣啊！」

  望著前面的山谷，翠花滿臉驚訝的說道：「這是個修行的好地方。」

  「兩位好眼力！」

  聽到我們的話，吳六子哈哈笑道：「這地方，原來是巫靈教一處聖地。不過因為一些不可知的原因，巫靈教撤離了這裡。不過這地方，並沒有完全放棄。巫靈教的長老，把這裡建成了一座藥園。每過一兩個月，他都會來這裡採藥，同時將一些珍稀藥材的種子灑下，藉助這裡的靈脈生長。」

  「原來如此！」

  翠花恍然大悟，對吳六子說道：「沒有這樣的風水寶地，是不可能長出靈藥的。就算長出來了，沒人守著也留不到現在。」

  對！

  仔細想想，確實是這麼個理兒。

  「也就是說！」

  我看了一眼山谷，小聲問道：「要想拿到靈藥，得從巫靈教手裡搶？」

  「現在不用！」

  吳六子搖了搖頭，小聲說道：「守山的長老，有事回了總壇，得過兩天再回來。要不然的話，我也不敢幹這買賣！」

  哦？

  聽起來，倒是個好機會。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種行為並不光彩。

  我們以前搶龍門搶鬼母教，那是為了報仇雪恨。而現在，我們的行為和盜賊無異。

  「先拿走！」

  翠花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到時候怎麼給補償，我再和巫靈教的人談。」

  好吧！

  這個辦法，應該是唯一的選擇了！

  李爺爺急需用藥，我們總不可能空手而歸。

  跟著吳六子，我們沿著一條從懸崖上開鑿出的小路，走進了十里峽中。

  走到峽谷中間。

  中間有一個湖泊，湖泊旁邊有一塊很大的石頭。

  「到了！」

  吳六子走到大石頭上，拿起手電筒朝上面的懸崖照。

  循著手電筒的光芒，我朝上面望去。在視線的盡頭，果然有一株磨盤大小的血靈芝，長在岩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