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他終活成了她手裡的萬箭齊發

  他終活成了她手裡的萬箭齊發。

  那是在一個黑夜,岑鳶悄然來找時安夏匯報某件事的發展情況。

  臨別時,她拿了月餅送他吃,「今日中秋,想必你是不過的,就吃個月餅應應景吧。」

  他想說,我不愛吃月餅。

  可因著是她的一番心意,他還是伸手接過去了。

  在接過去的剎那,他撞進了少女發亮的瞳孔。

  少女容顏生得明艷,在月光下清凌凌的眸子閃著光。她溫溫一笑的樣子,讓他無端想起:眾里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

  他的心門,第一次失守。

  便是從此,再也看不見別的顏色。

  花開花落,雲捲雲舒。往後的日子,岑鳶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想起月下少女笑起來的樣子,如一隻修煉千年的狐,狡黠又明媚。

  ……

  這一世重生回來後,岑鳶提前解決了仇人,自然就沒有了在雜技團救命的經歷。

  當日他提醒時安夏,「雜技團,破皮大鼓。」

  見她一臉茫然,他才知,她是重生沒錯,可她卻對他完全沒有了記憶。

  是從那之後,他前世滿腹的委屈就漸漸消散了。

  他還是想跟她在一起。

  他還是想要她做他的妻,那是他上輩子的奢望。

  而那塊玉佩是跟梁國玉璽一起傳承下來的皇室至寶,前世一直在時安夏手上。

  這一世,那塊玉佩作為他們的訂親信物,最後也到了時安夏手上。

  兜兜轉轉,終究他們還是在一起了。

  岑鳶安靜躺著,嘴角微微翹起,「夏夏,我知道你累了。我允許你再歇歇,但是不能歇太久,聽到了嗎?」

  時安夏沒醒,卻也不影響二皇子蕭永和雲蘭公主被賜死。

  大理寺終於查清,對明德帝下手的,的確是二皇子和雲蘭公主。

  二人在大量的人證物證面前無法抵賴,終於承認了全部事實。

  明德帝其實一直抱著僥倖的心理,覺得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就像當初他和時安夏推斷下藥的人,很可能是李清慧一樣。

  結果哪有什麼誤會?

  上輩子就是皇太后以「二皇子非明德帝子嗣」脅迫兩兄妹,下藥害死了明德帝。

  最後,他們又被皇太后滅了口。

  今世仍舊沒有改變,他們選擇了向皇太后低頭。不同的是,要他們命的,是國法,是明德帝,是他們叫了十幾二十年的「父皇」。

  靜妃驚聞噩耗,不顧一切從冷宮中掙脫看管的太監,赤足踏過冰冷的青石板路,向明德帝的御書房奔去。

  太監在後面追,大喊著,「抓住她,抓住她……」

  沿途的侍衛和宮女見狀,無不驚愕,卻無人敢上前阻攔。

  因為靜妃看上去像只受傷的野獸,雙眼通紅,眼珠外突。

  靜妃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必須見到明德帝,親口為兒女求饒,哪怕只有一線生機。

  此時正是宮燈稀疏時,燭燈照著她孤獨而決絕的身影。

  她的髮絲在夜風中凌亂飄飛,眼裡的淚水模糊了視線,「皇上饒命!求皇上饒命!臣妾願以死謝罪。只求皇上饒了孩子們的命。他們,還只是孩子啊……」

  靜妃這一路便是嘴裡念念有詞,每句話每個字都在顫抖。

  終於,她來到了明德帝的御書房外。

  門外守衛森嚴。

  靜妃顧不得許多,跪倒在地,雙手按住冰冷的地面,額頭用力磕在石板上。每一次都伴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仿佛要將心中的恐懼和憤恨全部傾訴而出。

  「皇上,請您開恩,聽臣妾一言!」靜妃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的額頭已經滲出血絲,與地上的塵土混合,顯得格外悽慘,「皇上饒命!求皇上饒命!臣妾願以死謝罪。只求皇上饒了孩子們的命。他們,還只是孩子啊……一切都是臣妾的錯……」

  御書房裡傳出明德帝平靜而威嚴的聲音,「讓她進來。」

  門緩緩打開,靜妃踉蹌著起身,幾乎是爬進了御書房。

  她跪在明德帝的面前,淚如雨下,強忍著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得太厲害,「皇上,千錯萬錯都是臣妾的錯。求您……饒了孩子們,求求您了!」

  明德帝原本正批閱奏章,聞言放下筆,銳利的視線落在披頭散髮的靜妃身上,「那你說說,你錯在何處?」

  靜妃被問得一愣。

  午夜夢回,連做夢都不敢說出口的秘密,她又怎敢就這麼宣之於口?

  說出來,恐怕死得更透。

  她不敢說,只能一再兇猛磕頭。

  明德帝看得心煩,目光不知投向了哪裡,有一剎那的失神和悵惘,「朕給過你們機會……」

  靜妃仰頭望著明德帝,滿眼痛楚的淚。

  明德帝並不為之所動,只淡淡道,「在最劍拔弩張的時候,『清塵計劃』前夕,朕還特意提醒過永兒。朕會封他為瑞王,朕會允你和雲蘭公主跟他一起去封地。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靜妃滿是淚水的美眸里寫滿哀傷。她現在哪裡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她只知道她的一雙兒女就要被賜死了。

  明德帝倒也並沒指望她能想明白,自顧自說下去,「朕暗示了他不要站錯隊伍,不要跟太后一黨再有牽連。可他仍舊一意孤行要毒殺朕。」

  靜妃哭著搖頭,「是臣妾,都是臣妾的錯!永兒他,活得太難了,太難了……」

  明德帝平靜地看向靜妃,唇角浮起一絲嘲弄,「作為一個奸生子,別的皇子該有的,他都有。除了我北翼的太子之位,朕能給的都給了。你告訴朕,他能有多難?」

  奸生子!靜妃不可置信地看著明德帝,瞳孔里滿是驚恐,「皇,皇上,您都知道了?」

  明德帝冷笑,「蕭永!這名字是你取的。當年朕並沒發現你是為了紀念永樂王!那是朕的王叔!你告訴朕,永兒該是朕的兒子,還是朕的堂弟?」

  一層遮羞布瞬間被撕個乾淨,靜妃面色蒼白如紙。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想問點什麼,聲音卻卡在喉嚨一點都發不出來。

  明德帝聲音很淡,威嚴卻平靜,聽不出一絲起伏,「混淆皇室血脈,靜妃,你確實罪大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