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阿娘在上受兒子一拜

  幾個少年誰也不讓誰,但十分有默契地先把唐星河排擠在外。

  唐星河吱哇亂叫,「你們幾個過分了!為什麼這麼對我?」

  霍斯梧冷哼一聲,雙手抱胸,十分鄭重,「認表妹已經讓你先了,怎的認『阿娘』你也要先?」

  饒是唐星河善於狡辯,也萬萬想不到是這個理由,「……」

  投胎投得好也有錯?這就被人孤立了?

  這幾個臭不要臉的小夥伴,不能要了啊!

  把唐星河排擠掉,那三個又起了內訌。

  「我先!」

  「不行,我先!」

  「要不咱們打一架吧,誰贏誰先,誰先誰是大哥。」這是魏嶼直。

  霍斯梧和馬楚陽齊齊開口,「不行!不打!誰要跟你打!」

  唐星河頓時又恢復了戰鬥力,唯恐天下不亂:「我看行,你們打一架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岑鳶被吱吱喳喳吵得腦袋疼,慢條斯理道,「好啊!要不你們跟我打,誰贏了誰先!」

  四人猛然往後退一步,異口同聲,「不行!誰要跟你打!」

  唐楚君和阿娘笑得樂開了花。

  孩子們圍在跟前打打鬧鬧,拌嘴耍賴,才是天倫之樂……姚笙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是喜歡熱鬧的。

  她以前帶著小葉子,從不與人來往。關在那方天井般的院子裡,幾乎足不出戶。

  她以為自己本來就喜靜。原來是因為葉家那些熱鬧與她無關,全是陰謀陷阱,才讓她喜靜。

  當熱鬧與她有關時,方知生活之美如繁花綻放。心中喜悅,眼中歡喜。

  時安夏也笑,「你們這是在演『話劇』嗎?」

  「人生處處是說話的劇。」唐星河忽然想起一件大事來,「哼!表妹,你必須管管你夫君!他最奸邪狡詐!」

  時安夏看了一眼岑鳶板正的教諭臉,堪堪斂住笑,「他怎麼你們了?」

  唐星河「嗷嗚」一聲就紅了眼睛,跟阿娘告狀,「阿娘,我們可委屈了!您知道您這女婿幹了什麼嗎?」

  阿娘也好奇,但主要是捧場,「我女婿幹了什麼?」

  馬楚陽嘴兒都撇成瓢兒了,「表妹夫缺德!我們也是剛發現,書院裡兩百斤的石擔器材其實是兩百五十斤的。二百五的是三百,三百的根本不知道是多少斤的。」

  岑鳶答,「三百二!」

  四個大冤種:「……」

  嘿!他還敢承認!

  怪不得舉一次下來,連自己姓什麼都忘記了。

  唐楚君已經笑得牙酸,阿娘眼裡滿是同情。

  只時安夏問,「那你們先生自己舉起過嗎?」

  這一問,四人都愣了一下,隨即頹然低下頭,「舉起過。」

  時安夏笑著看岑鳶,眼裡全是星星,「夫君你好厲害。」

  四人目瞪口呆:「……」

  哎呀,厲害是重點嗎?

  岑鳶十分謙虛,清咳一聲,斂著笑,「娘子謬讚。」

  四人:「……」

  飽了!夜宵都不用吃了。

  阿娘不忍,和稀泥,「你們也很厲害了!畢竟你們年紀還小,假以時日……」

  抬眼一瞧,這幾個其實跟女婿也差不多大。

  魏嶼直更是紅了臉,「阿娘,我比先生好像還大一歲。」

  阿娘圓不下去了,「啊,是嗎?呵,不重要!不重要!莫以年紀論英雄。」

  魏嶼直:「……」似乎沒被安慰到,更心梗了。

  唐楚君笑得直不起腰,真誠發問,「那你們還告狀嗎?」

  四人撥浪鼓般搖頭,「算了,不告了!」

  你女婿天賦異稟,比不過!比不過!

  岑鳶又問,「這茶到底還敬不敬?」

  「敬!」四人這會子就乖多了,你謙我讓,最後決定按年齡排序。

  最大的是魏嶼直,「阿娘,我妹妹是魏采菱,我叫魏嶼直。出門時,我母親叮囑我說,阿娘大義,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今日嶼直給您敬了茶,就是您的兒子。以後有事兒您吩咐兒子;兒子做錯事,走錯路,阿娘也需教導兒子做人。兒子願意給阿娘養老。」

  他說完就磕頭,然後恭敬敬茶。

  南雁小心餵茶給姚笙喝。

  姚笙喝完,唐楚君讓鍾嬤嬤備了紅包,替姚笙給了見面禮。

  姚笙淚水流下了臉龐,卻努力笑著,「好孩子……我這命,真好。」

  其次是唐星河,馬楚陽,最後是霍斯梧。

  待唐星河敬完茶,輪到馬楚陽的時候,唐楚君問,「小馬兒,拜阿娘這事,你可有跟你爹娘商量過?」

  馬楚陽唇紅齒白咧嘴一笑,「嬸嬸放心,都詳細報備過了。我父親到崎州拿人去了,家裡由母親做主。我母親說,讓我千萬不能落於人後,先敬完茶再說別的。她改日就親自登門認姐妹,往後便是一家人。我們馬家以後也是阿娘的後盾,兒子願為阿娘養老。」

  說完就拜了下去。

  輪到霍斯梧……不等唐楚君問話,他就嚎上了。

  「阿娘,十五最苦最慘,十五沒娘疼……嗚嗚嗚……阿娘要疼我……」就那麼軟骨頭一樣跪在了姚笙腿邊。

  姚笙納悶得很。

  她分明這幾天看到淮陽伯府的人,浩浩蕩蕩來貢院支持霍斯梧。

  就算霍斯梧沒考好,淮陽伯府的人還是為他喝彩。

  那個女子每次邊哭邊看,邊看邊哭。當時姚笙還特意問唐楚君,那是誰?

  唐楚君回答她,說那是霍斯梧的母親,淮陽伯府的當家主母。

  為什麼這會子又說沒娘疼呢?

  霍斯梧原就是個碎嘴子,說話利索得很,三言兩語就把自家的奇葩事兒抖落個乾淨。反正在場的,基本都知道他的情況,也沒什麼好遮遮掩掩。

  姚笙聽了原委,心疼得緊。

  霍斯梧又不是個矜持的,眼巴巴地問,「阿娘,您這些兒子中,屬我最不中用。我文不行,武也不中用,還有眼疾,到現在看人還模糊著呢。您……會不會嫌棄我啊?」

  姚笙哪聽得這個,恨不得一顆丹心挖出來看,「不會不會,阿娘會最疼你。」

  魏嶼直:「……」

  比慘我是比不贏!

  馬楚陽:「……」

  狗十五,你個陰險小人確實會爭寵!我以為撒嬌我在行,萬萬想不到你才是高手。

  唐星河:「……」

  我以為我已算臉皮厚的了,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子自愧不如你個十五棒槌!

  禮成。

  時安夏和岑鳶跪在姚笙面前,「阿娘在上,受女兒(女婿)一拜!」

  時雲起在關鍵時刻趕過來了,混在四人之中,齊跪於後,「阿娘在上,受兒子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