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他饞岑鳶的腦子

  岑鳶從貢院裡出來,目送時安夏的馬車遠去,才走近馬楚翼道,「要想育人,很簡單,來我雲起書院任個教諭,如何?」

  馬楚翼順口答,「好啊,你教我,我教學子,也無不可!」

  「成交!」三言兩語,搞定個好教諭,岑鳶心情愉悅,「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跟我回書院看看場地,還有你平日休息的地方。」

  馬楚翼挑眉,「合著駙馬爺早就算計上我了?」

  「那當然。」岑鳶笑,「我太忙,沒空管那些小猴子。」

  兩人說笑著上了馬車。

  馬楚翼想起自家那隻小猴子,「你剛才說馬小妹是自己加戲?什麼意思?」

  岑鳶道,「他前日在步射場上沒來得及發光,被唐星河五箭齊發壓著四箭出不來,憋著勁兒呢。就打算……」

  「等等。」馬楚翼驚訝地問,「你說我弟弟四箭出不來,意思是他能四箭齊發?」

  「你對你弟弟關心太少啊。」岑鳶淡笑,「他會的東西太多了。皇上那日問唐星河願不願出戰,可把你弟弟羨慕壞了……」

  馬楚陽跟唐星河形影不離,見小夥伴出了風頭,憋著股勁兒要讓明德帝問自己呢。

  人家連詞兒都設計好了:春風向北,馬嘶蹄急。這詞兒還是找時雲起給想出來的,就等著今日一戰。

  可這一戰,馬楚陽被劉武打得太窩囊,沒達到效果。是以劉武要重試再戰,馬楚陽順水推舟。無非是想堂堂正正打一場,好讓明德帝看清楚,北翼除了有個星河,還有個驕陽。

  誰知皇上還是不問,他急了。皇上不問,他自己去問,就有了那一幕。

  馬楚翼聽岑鳶說起來龍去脈,忽然撫額笑了,「這臉皮……我是望塵莫及。」

  「這才是嬌慣出來的權貴子弟最好的樣子。」

  兩人去了雲起書院,四處走了走,交代妥當,馬楚翼就回東羽衛復命去了。

  紅鵲來稟岑鳶,「少主,少主夫人和老夫人在餘生閣等您用晚膳呢。」

  岑鳶這才發現,天色已暗了下來。正要說「馬上回去」,就見龍江來了。

  原來是明德帝傳喚駙馬覲見。

  岑鳶只得又急急趕去宮裡,行過禮,見旁人都退到了殿外,才埋怨道,「又什麼事兒這麼著急?我忙著呢。」

  「好事兒!」明德帝笑著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看你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岑鳶垂眼,坐下,「我還沒吃晚飯。」

  「那朕讓人擺膳?」明德帝已經多年沒聽到誰這麼輕鬆自如和他說話了。

  哪怕早前岑鳶與他開玩笑的時候,也把持著一個度。不像現在,就像普通百姓家裡那種被嬌慣的兒子跟老子說話的態度,讓人聽來十分舒坦。

  他這女婿是真把他當父親了啊!

  岑鳶滿臉拒絕,「不吃。有事兒說事兒,我還得趕回家吃飯。我娘子……」他頓了一下,抬頭勾了勾唇角,促狹道,「和我娘子的母親們,都在等我回家吃飯。」

  明德帝:「……」可以不用說得這麼詳細。

  岑鳶懟了明德帝,心情就舒暢了,「到底什麼事這麼急?」

  「也不是什麼大事。」明德帝道,「朕就是忽然想著,可以新立一個專門管理《翼京周報》的部門,獨立於六部之外。由你來做尚書,如何?」

  岑鳶抬眸,淡淡看著明德帝,「還說不是看中了我的活字印刷?」

  明德帝清咳一聲,不敢看岑鳶的眼睛,「不要說得這麼見外嘛!你是朕的女婿,一家人!『活字』印刷技術早晚都要交出來的,是不是?」

  岑鳶微微挑眉,「怕我跑了?」

  明德帝嘆口氣,「朕……還真怕你跑了。」

  岑鳶默了一瞬,心莫名有些軟,「跑不了,你的海晏公主是我娘子。北翼是她的家,也就是我的家。只要你別多心疑我,我總歸是盼著北翼能強盛的。」

  明德帝道,「你這是被人疑怕了啊。」

  岑鳶淡淡道,「坐在高位的人總擔心有能力的人反了自己……我現在家大業大的,你說我怕不怕?」

  明德帝伸手拍了拍岑鳶的肩膀,「行了,好小子!朕,信你。朕只是想著,如何能讓你名正言順做事,所以想要專門給你開個部門。」

  岑鳶開誠布公道,「我手下做事的人,有一大半是梁國人,你不擔心?」

  明德帝早就想過這問題,「你若能控制得好,朕自然不擔心。」

  岑鳶沉吟半晌,應道,「也好,立一個獨立於朝廷外的宣傳部門。我的人,不參與朝廷議事,也不屬於朝廷官員。你可名面上借調一些官員過來任職,以後正好接手《翼京周報》這攤子事。」

  「你要哪些人?可以給朕草擬一份名單。」明德帝心愿達成,心裡隱隱跳動著欣喜。

  「可以不離開原部門,只過來兼職即可。」岑鳶隨手列了一串名單遞交過去。

  明德帝一瞧,心下有了底:這些人可都是經受住考驗的忠臣啊!

  他小心翼翼將名單收起來,如獲珍寶。

  其實明德帝成立這個部門有私心不假。他想要把「活字」印刷的精髓永遠留住,更想讓岑鳶那滿腦子天馬行空的豐富寶藏能順理成章落地北翼。

  畢竟,那是梁國的帝君!

  總有一天,岑鳶會離開北翼,去發展他自己的梁國……明德帝只要一想起這茬,就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他多希望此子真是他的子民,為他所用。他多希望此子能安安穩穩在北翼生根發芽啊!

  沒有人能理解他作為皇帝的複雜心情。說白了,他饞岑鳶的腦子。

  若是以往任何一任皇帝處在他的位置上,或許都會想,此子既不能為我所用,那必殺之。

  可他明德帝不能這麼幹!

  人家護他性命,他卻想要人家的性命!

  這還是人嗎?

  恩將仇報,又如何能是一國明君?

  當晚,明德帝就宣了幾位尚書,及中書省的官員過來議事,宣布要成立個「北宣部」。

  北宣部的尚書為海晏公主駙馬岑鳶。

  眾人七嘴八舌討論一番,沒有人反對。當然,反對也無效。

  次日,明德帝上朝時即下旨北宣部成立,將離翰林院不遠的一處院子撥來做了辦公場所。

  北翼的翰林院及北宣部與皇宮一街之隔,離得很近。

  其中有陸桑榆、黃醒月、朱羽賢、吳長林等十個官員暫調入北宣部主理常務。

  其中有一個人比較有意思,竟然是只參加斗試,未參加科舉的中書省官員晏星辰。

  時安夏看著一串名單,目光落在這個名字上,笑了,「晏星辰,挺好。」

  這可是《北翼山河記》的作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