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祖母知我是個狠人

  北茴低聲問,「姑娘,這回老夫人該心甘情願把掌家權交出來了吧?」

  時安夏笑著搖頭,「難!你不懂祖母是個怎樣的人。但餅已經給她畫那麼大了,她不交心裡也很難受。只是這掌家權一旦交出來,想要再收回去就真的難了。可惜這侯府啊,就是個爛攤子!」

  「既是個爛攤子,那姑娘為何還想要接下來?」北茴不解。

  照她想來,姑娘的母親是國公府嫡女,不接這爛攤子,能過得更好,何苦費那心力?

  時安夏望著窗外黑沉的天空,喃喃的,「獨善其身的確輕鬆得多啊……」

  只是她忘不了大伯的外家一族,上輩子是如何傾其所有助力她;還有大伯母,三叔母,四叔母的娘家,以及時家族中的好兒男們。

  侯府是不好,甚至只是個空殼,但對於很多家族來講,卻也是難望其項的世家權貴。

  比如大伯的外家祖輩都是商人,有錢,但沒有地位。把女兒嫁進侯府,能攀上侯府這門親事,哪怕在外行商,也諸多受益。

  只可惜大伯的母親難產死了,這份榮耀並沒有持續多久。這是他外家許多人心裡的遺憾。

  時安夏自己也有打算,這輩子不想嫁人了。

  就這麼慢慢規划起來。

  讓有抱負的兒郎們施展才華,姑娘們嫁得如意郎君,讓家族重現榮光,方不負這重生韶華。

  至於榮華富貴,權利地位,上輩子爭了一生,搶了一世,已經夠了。何況,這侯府中其實另有乾坤……

  這麼想著,心頭大定。

  北茴還有一點不解,「姑娘為何要把咱們殺人的事情說出來?大爺不是說了,這事要瞞下來,沒得污了姑娘的名聲。」

  時安夏唇畔逸出個淺淺的笑,「放心,祖母會爛心裡的。她更怕我這嫡長孫女污了侯府名聲,所以一個字都不會透出去。尤其現在溫姨娘已經不被她信任。」

  北茴埋怨起來,「姑娘您也是,人分明是我殺的,您做什麼非得往自己身上攬?」

  「因為……我連人都殺過,祖母便知我是個狠人,不會輕易來惹我和母親了。」

  次日,時安夏稟過母親,說要出府辦事。

  唐楚君應了,只叮囑要多帶些人出府,別讓人給欺負了。

  時安夏莞爾,遂了母親的意。除了帶著譚媽媽和北茴,還多帶了些小廝出門。

  不多會,馬車穩穩駛出侯府大門。

  門房今日格外殷勤,「大小姐走好,天寒地滑,大小姐出行定要注意安全。」

  時安夏撩起馬車帷幕,一派的雍容華貴,微微點了點頭,便放下了簾幔。

  一個人影驚鴻一瞥間,立刻朝遠處馬車跑去。

  「姑娘,侯府那位大小姐可算出府了。」

  「走,跟上那輛馬車。」一個輕柔的聲音傳出。

  與此同時,時安夏問北茴,「馬車跟上來了嗎?

  北茴答,「姑娘,跟上來了。」

  「那你快上馬車,別涼著。」時安夏總想著北茴身體不好,關節疼痛,最是冷不得。

  其實這會子的北茴,身子骨好著呢。剛跳上馬車,就俏皮地抱緊她家好姑娘,「姑娘放心,北茴涼不著。」

  時安夏其實不太能分得清前世今生,總之看到北茴就心疼,捨不得她凍著。見她一身寒氣,忙將湯婆子塞她手裡。

  北茴又把湯婆子給她塞回來了,「哎喲,我的好姑娘,能不能愛惜下自個兒的身子。自從落水後,寒氣入侵,您這咳嗽一直沒斷。」

  時安夏就一路聽她嘮叨,也沒有不耐煩,只是溫溫地笑著,只覺一切世間美好都在這些嘮叨中。

  到了富貴樓,時安夏找了個最里的雅間坐著。

  不一會兒,後頭那輛馬車的人便找了過來。

  那姑娘容顏秀美,舉手投足間都透著良好的教養,「采菱見過時小姐。」

  時安夏抬眼望去,再次暗暗心驚,仿佛見到了那位曾經不死不休的魏貴妃。

  只是眼前這位的美貌,十分低眉順眼,毫無攻擊性,與魏貴妃又是大相逕庭。

  「魏姑娘在我侯府外等了好幾日,可是有事?」時安夏將一杯熱茶推到對面,淡聲道,「魏姑娘坐下說話吧。」

  魏采菱依言落座,低頭不敢直視對面貴女的眼睛,「采菱從心底里感激時小姐,言語不能表達萬一。前幾日去廟裡求了個平安符,想送給時小姐以表心意。」

  她沒說的是,她跪著抄了一天一夜的經書,感動了路過的寂元大師。

  此平安符是寂元大師親手繪製而成。

  時安夏卻是接過平安符看了一眼後,眸色微微起了變化。寂元大師來京城了?

  寂元大師可是上輩子最後將她送走的人。

  當時寂元大師在她臨終前雙手合十,「太后挽江山社稷於懸崖,救萬千百姓於水火,是有大功德之人,是北翼之幸,萬民之福。願太后來世所得皆所願,不被風雪染,不被流言欺,平安度華年。」

  其實在重生後,時安夏就曾借用過寂元大師的名號辦私事。

  那日宏達大師被請來給時雲興超度時,時安夏便讓北茴偷偷送去一封信。

  信中讓宏達大師到侯府走個過場就走人,不必留下做法事。

  落款是他師兄寂元大師的特殊記號,宏達大師絲毫沒有懷疑。

  誰知魏采菱竟然能從寂元大師手裡求到平安符,也是個有緣人啊。

  時安夏終於笑起來,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這輪迴的命運當真奇妙得很。」

  魏采菱聽得心頭大震,感覺聽懂了,又感覺沒聽懂。站起退開一步,朝時安夏深深磕了個頭,準備告退。

  時安夏卻道,「說了我與魏姑娘一見如故,總要作實才好。」

  魏采菱惶恐,「采菱不敢高攀,采菱知時小姐是為了保住采菱的名聲才……」

  「不,魏姑娘多慮了。」時安夏笑著打斷,「我是覺得魏姑娘蘭心慧質,為人良善,是個值得一交的朋友。」

  魏采菱受寵若驚,一時耳根子都紅起來,重新坐回位置上。

  「其實我是有些話想問問魏姑娘。」

  「采菱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魏采菱這幾日出門,總是聽到外面有人議論魏家小姐大義救人,她都臉紅極了。

  如今時小姐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不也得盡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