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沒什麼值得我留戀

  姜宏揚意識到不妙,想跑。

  他往左,岑鳶挪一步,擋住左邊;他往右,岑鳶挪一步,又攔在右邊。

  姜宏揚怒了,「你他娘……」話沒說完,就被岑鳶一隻手拎起,順手扔在溫姨娘旁邊,摔了個狗吃屎。

  姜宏揚疼得直喊娘,爬起來才發現,身邊那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婦人,竟是……「儀兒?」

  只這一聲,再不用多說什麼,就坐實了所有一切都是真的。

  此人便是甘州那位行商之人姜宏揚,當年對溫慧儀一見傾心,準備娶溫慧儀做正頭娘子的。

  結果溫慧儀心比天高,嫌他地位低,關鍵還不是什麼富賈,只是比一般人富裕一點,賺的都是辛苦錢。

  溫慧儀一面哭訴自己已有婚約在身,只能負他;另一方面,又遊說他,讓他娶她妹妹把位置先占著。

  這是給自己留著後路呢。

  溫慧儀做妾的第一年,從京城回娘家奔喪,就跟姜宏揚背著自己妹妹鬼混上了。

  便是這次回娘家,有了時雲興。

  但躺在地上的溫慧儀其實心裡並不清楚時雲興到底是時成軒的,還是姜宏揚的。

  她在信里口口聲聲說孩子是姜宏揚的,也不過是想拴著他對自己死心塌地罷了。

  溫慧儀這會子就算有心跟時成軒申辯幾句,卻也說不出話,只能喉嚨里發出嚯嚯聲。

  時成軒怒不可遏,衝上前,像瘋子一般拿起條凳,朝這對姦夫淫婦砸去。

  他終於體會到剛才唐楚君打溫姨娘的心情了。

  所有人都看著他打,看著他發泄。

  族老們搖著頭,再沒了看熱鬧的心情。

  場上一片鬼哭狼嚎。

  族譜,可以動了。總不能讓個野孩子擺在他們時家族譜上,讓人每看一次就噁心一次吧。

  吾皇英明!准許改族譜絕對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時成軒打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淚流滿面,感覺一陣悲涼。

  他仰頭望向坐在於素君邊上正嚴肅看信的唐楚君。

  唐楚君看信看得很認真,很嚴肅,整個人殺氣騰騰。

  就是這麼個東西,竟然賣了她女兒!

  讓她和女兒分開了整整十年!

  時成軒有些害怕,輕輕喊一聲,「楚君……」

  唐楚君猛然爆發,將信狠狠砸在時成軒臉上,「你看清楚!看清楚!這就是你娶的好姨娘!她把和別的野男人生的兒子,換了我們的兒子!她虐待了我兒子十六年,還賣了我的女兒!她賣了我女兒!」

  族老們這下才真正挺起背脊,坐直了腰。

  什麼,夏兒是被溫姨娘賣的?

  族長站起身來,族老們一個一個都站起來了。

  族長怒氣沉沉,「怎麼回事?夏兒是被溫姨娘賣出京城的?」

  唐楚君抹了一把眼淚,憤恨道,「正是!相關人等都抓起來了,證據確鑿,沒得可辯!」

  族長將憤怒的視線投向時老夫人,「這件事,有沒有你參與在內?」

  時老夫人也是驚啊!她張了張嘴,喉嚨乾澀得不行,「我,我根本,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族長從鼻子裡冷哼一聲,明顯不信。

  時老夫人百口莫辯,但也只能極力自證,「賣了夏兒,我能有什麼好處?我……」

  「所以有了好處,你就要賣我夏兒?」唐楚君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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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老夫人:「……」我不是那意思啊!

  她感覺這侯府一刻都待不下去了,還不如回長松佛堂呢。起碼在那裡不會被人冤枉。

  時雲起看著失控的母親,心裡微微有些難過。原本母親一天比一天開心起來,整日笑呵呵的。

  他就不應該重提此事,重新揭開傷疤。

  可他不甘心。

  從他被妹妹一手撥亂反正,重歸本位的那一天起,他就下定決心,要為妹妹討回公道。

  他的妹妹不能白白走失了十年!不能白白受了那些苦!

  時雲起堅信,就是溫姨娘賣了他的妹妹。

  他依據自己小時候所見所聽的細微片段,以及曾經忽略的一些細節,進行分析整合,一點一點推理出真相。

  岑鳶依據他所說抓到了沈嬤嬤,以及沈嬤嬤的堂兄,將陳年舊事全部翻出來,送至官府。

  時雲起單手負在身後,站如松柏,「依據本朝律法,拐賣人口者,主犯判凌遲處死;從犯處以絞刑。」

  他話一說完,官差就進來了。

  溫姨娘驚恐地順手抓住了姜宏揚,「嚯嚯嚯……」

  姜宏揚就是貪圖溫姨娘的美貌,又哪裡有什麼真感情。這會子看著這個又老又丑又狼狽的婦人,根本沒有一丁點的憐惜之情。

  他立刻拍掉了溫慧儀的手,準備跑路。

  他甚至想拉著髮妻溫慧蓉一起跑,被溫慧蓉嫌惡地一把推開。

  時雲起道,「依照本朝律法,凡和姦者,杖責四十,男女同罪。另,男子處以宮刑。」

  官差便是向著姜宏揚走過來。

  姜宏揚這下是真正慌了,「我是冤枉的!都是這個賤人!是她!是她勾引的我!」

  在官差把姜宏揚和溫慧儀帶走後,溫慧蓉也利落走人了。

  此時的厚德堂里,一片寂靜。

  時安夏溫溫吩咐北茴,「把溫姨娘要被凌遲處死的消息放出去,我看看時安柔還穩不穩得住。」

  北茴應下,退出去了。

  時安夏又將視線投向時成軒,「父親,您想好了嗎?趁著族老們都在,可以做個見證。」

  時成軒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兒子,最後視線落在唐楚君身上。

  他知道,這一次,沒得賴了。

  他頹喪地低下頭。

  時安夏沉聲吩咐,「南雁,準備筆墨。」

  這是要逼著他這個父親寫和離書了。時成軒絕望地想。

  他抬眸看向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正妻,「楚君,你真的想好了嗎?你就一點不留戀這個家嗎?」

  唐楚君搖頭,「沒什麼值得我留戀。時成軒,咱們雖然不是好聚,但可以好散。」

  「怎麼個好散法?」時成軒問得認真。

  唐楚君道,「我只帶走我的嫁妝,至於侯府的任何東西,我都不要。」

  正好,剛分了家,那些帳目是剛盤過的,一應清楚。

  時成軒沒說話。

  唐楚君又道,「京城已經不適合你了,你回甘州去。京城屬於你的產業,你可以賣給我。或者交給我打理,每年不管盈虧,我保證給你一千兩銀子,足夠你養妾室兒女,舒舒服服過後半生。」

  「如果我一定要留在京城呢?」

  「那就只能魚死網破,家破人亡!」唐楚君看著時成軒,「你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