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分家

  今日因著時安夏許親,大家吃完了宴席才剛剛散去不久,就重新被召集,都不由奇怪起來。

  眾人雖納悶,倒也知於素君從來不是無聊人,也不做無聊事,便都三三兩兩來了。

  中途來得慢的,於素君又派了丫環去催促。

  原本大家嬉笑聊著天,就忽然被冷凝的氣氛弄得六神無主。

  很快,人就到齊了大半。

  於素君瞧著各房能當家作主的都到了,也就不墨跡。

  她朗聲道,「各位,請大家來此,是有重要事情宣布。因為事出突然,我來不及跟侯爺和世子爺商量,便私自做了以下決定。那就是,分家!」

  不是商議,是宣布。

  此言一出,各房頓時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但還沒議論開,便被於素君打斷了。

  她道,「做出分家的決定,實屬無奈之舉。因時安心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責,恐會禍及各位。如此先分家,做好一切準備。」

  仿佛一場暴風雨,說來就來。

  眾人都慌了。

  只有時安夏微笑又淡然地看著於素君的一舉一動。

  早猜到於素君會有此一招,但沒想到她這麼迅速。

  是個幹事兒的人!

  時安夏想,分家也好。

  如此各房矛盾說不得越變越小,能凝聚成新的力量。

  如今的建安侯府就像一輛老舊的馬車,根本駝不動如此的負重了。

  正在這時,建安老侯爺聞風而來,氣急敗壞,「于氏!是誰允許你分家!啊!你問過本侯的意見嗎?」

  於素君垂下眼瞼,「父親,兒媳沒有時間徵求您的意見。」

  「胡鬧!胡鬧啊!才過幾天安生日子!就要拆家!」老侯爺這輩子的高光時刻全集中在這段時間,怎麼能允許分家。

  於素君將老侯爺扶上首座,才以極平靜的聲音強調,「父親,今日這家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老侯爺氣得拿起手裡的拐杖想打人,「有本侯在,你就分不了家!」

  於素君淡定地看著老侯爺,「父親,您會同意的。」

  老侯爺只覺天旋地轉,要被這個兒媳氣死。

  他跺了跺手杖,「逸兒呢!逸兒哪去了!」

  於素君仍舊是無比平靜的聲音,「回父親,世子爺進宮請罪去了。」

  老侯爺一驚,腰板都直了起來,再軟了下去,「請什麼罪?」

  他又無力了,感覺想睡覺,想躺著,兩耳不聞窗外事。

  他現在有點後悔來發威了。

  只要自己不知道,就當事情沒發生。現在走還來得及嗎?

  偏偏於素君不讓他如意,以極度平淡的口吻訴說了這件事的始末。

  她說給老侯爺聽的時候,同時也是說給其他人聽。

  原來登聞鼓案受害方是他們建安侯府,施害方也是他們建安侯府。

  這可是要株連九族的大罪啊!老侯爺聽完就暈倒了。

  來的時候拄著拐杖來的,走的時候是被人抬著走的。

  真就是,指望不上。哪怕是做個樣子呢?於素君搖搖頭,對老侯爺失望透頂。

  她沉聲道,「分家事宜,我會按照規制讓人辦好。事急從權,有疏漏之處還請大家諒解。」說完風風火火走人了。

  她還有許多事要交代下去,沒有時間在這安撫人心。

  她能做的,也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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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夫君的意思,他們大房一力承擔。想必以夫君救災的功勳,能如願吧。唉……於素君看著自己一雙未成年的兒女,淚如雨下。

  時雲舟已是有了風華少年應有的樣子,「母親別怕,哪怕狂風暴雨,兒子定會擋在你前頭。」

  於素君猛地抱緊兒子,抹一把眼淚,含笑欣慰道,「好孩子!」

  時安雪也眼眶通紅。她平日裡嬌氣得很,喜歡爭寵,動不動愛哭。可真到了這時候,她反而不哭了。

  六歲的小姑娘揚起下巴,桀驁不羈,「母親,我也是好孩子!你快誇我!」

  於素君又笑又哭,摸摸女兒嫩嫩的小臉,「好孩子!我的兒女,都是好孩子!」

  陰影處,時安心那雙幽暗的眼睛窺視著。

  她眼裡射出嫉恨的光芒。

  是啊!他們都是你於素君的好孩子!而我,什麼都不是!

  時安心趁亂從關押她的房裡逃了出來。

  她準備跑路。

  她才不去府衙!

  她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不去府衙!

  時安心鬼鬼祟祟從側門的一個狗洞鑽出去,剛在牆外站起身,就聽於素君冷沉的聲音命令,「抓起來!」

  時安心大驚失色。

  府衛一擁而上,五花大綁把她綁個結實。

  她尖聲喊,「母親!母親!求您放了我!」

  於素君轉身就走,再不應聲。

  厚德堂里,人還未散,人心惶惶。

  唐楚君剛才埋怨女兒搞大事不帶她,結果聽來個禍及滿門的大事。

  她深知事情嚴重,於素君要分家也是為了大家著想。

  唐楚君便是代替於素君安撫眾人,「放心吧,今後宅子銀子如何分派,都會按規制辦好,都散了吧。」

  所有人的心頭都壓上了一塊沉重的大石。

  「這個時安心,不聲不響竟然干出這樣的事!」

  「怎麼辦啊!會不會株連九族?」

  「不會吧?哪有那麼嚴重?」

  「如果要株連九族,分不分家有什麼區別呢?」

  「當家主母不是說了,世子爺向皇上自告去了,會讓大房一力承擔下來,不會禍及我們。」

  「唉……好害怕……」

  時安夏穿過人群,走到三叔時成林面前,行過半禮,「見過三叔。」

  時成林性格有些靦腆,很少說話。

  他溫文爾雅回應,「夏兒,有事?」

  時安夏也不繞彎子,「三叔覺得這件事,我們該怎麼辦?」

  時成林想了想,道,「分了家也好,各自養活各自的家,侯府會更輕鬆一些。」

  時安夏搖搖頭,「我不是問這個。」

  「那?」時成林不解。

  時安夏低低說了幾句話,時成林點點頭。

  時安夏又去找四叔時成允,也是相同的幾句話。

  時成允性子開朗些,平日裡難得和時安夏交談。又加之時安夏如今是京城風頭正勁的人物,雖是他侄女,他也不愛往上湊。

  這會子是時安夏主動過來攀談,他也就話多起來,聊得還十分投契。

  便是到了早晨卯時,天還未亮之際。

  於素君身穿赭色直裾袍,帶著一雙穿著同色服飾的兒女走出侯府大門,欲往宮門領罪。

  豈料大門一開,她看著眼前的景象,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