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以另一種方式捍衛人生

  魏采菱沒戴面具,也不著男裝。只清清淡淡外罩一身素藍色披風,內里是白色錦襖。

  她本就出落得清麗脫俗,薄施粉黛便使得眉眼多了幾分昳麗。眸色宛若清澈湖水,冰肌賽雪,面似白玉,猶如一尊上等瓷器,透著溫潤和高貴。

  與她原本氣質不符的,是她此時盯著鳳陽郡主背影的樣子。就像是一個要上戰場的將士,正在磨刀磨劍,準備戰鬥。

  目光炯炯,英姿颯爽,就連那微揚的下巴都逸出一股子桀驁。

  今日的魏采菱已非昨日那樣憂心忡忡……時安夏淡淡一笑,就喜歡有戰鬥力,有生命力的姑娘。

  就像前世她和魏娉婷斗個不死不休。但魏娉婷的手段和謀略,以及打不死、不認輸的氣質,都是她喜歡的類型。

  如果魏采菱只會擔心,只會小心翼翼,也許這段感情註定坎坷。

  因為哥哥時雲起不會太平凡。

  容貌,才華,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只要入了明德帝的眼,便是平步青雲,光芒擋都擋不住。

  坎坷路上也有好風景,就看接不接得住。沒有誰可以幫到魏采菱,就連她這個重生之人也無法真正安排另一個人的人生。

  一切,靠自己。她認定的嫂子,總歸不會太差。

  時安夏正自沉思,就聽鄭巧兒的丫環來問,「安夏姑娘,我們夫人想問問您,這邊還有位置嗎?能不能加一個?」

  時安夏探頭一瞧,大舅母正翹首以盼。

  她忍不住笑了,對丫環道,「有,你去讓大舅母過來吧。」

  轉頭她跟時成軒說,「父親,您坐祖父身邊去可好?」

  時成軒今天高興,不想去,「為什麼?」

  時安夏目光幽深,「因為大舅母要坐過來,我們幾個要坐一起。」

  時成軒變得不高興,「她不是在國公府族學那邊嗎?」

  「可星河表哥是我們雲起書院的啊!她過來坐很正常。再說了,我大舅母要過來坐,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唐楚君忍不住催,「你快坐過去,不要影響我兒子贏比賽。」

  時成軒:「……」合著兒子萬一輸了也要怪我頭上?

  最後他還是不情不願坐到最邊上去了,就很委屈。

  時安夏隔空又瞪他一眼,然後把頭轉回來了。

  時成軒:「……」真的很委屈,我可什麼都沒幹啊!這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

  片刻,鄭巧兒頂著國公府族學那邊驚愕的目光就過來了,一坐下,忍不住道,「還是你們這邊好,空氣都清新多了。朱熙瑤真就是……不可理喻!」

  時安夏笑問,「她怎麼了?」

  「呵!」鄭巧兒冷笑,「她跟我說,一會兒讓我看看什麼叫碾壓!」

  時安夏「噗呲」笑出聲,「她這麼有自知之明?」

  「哼!受不了!」鄭巧兒翻了個白眼,又怕大庭廣眾之下有失禮儀,還拿了個帕子遮了一下額頭,隔著唐楚君跟外甥女叨叨,「以前她就總嘲笑我們家星河,說星河爛泥扶不上牆,又說星河笨……」

  忽然,鄭巧兒越過唐楚君,附去時安夏耳邊悄聲道,「你知道嗎?她想嫁給你舅舅當妾!被你舅舅拒絕了。」

  時安夏:「!!!」這是我能聽的麼?

  不是鍾情大伯父?怎麼又看上了舅舅!合著天底下的男人死光了,就逮著她的親人禍禍?

  唐楚君已經被擠得後仰好久了,清咳一聲,「大嫂,這種事跟我說就行,夏兒還小,太單純。」

  鄭巧兒連忙道,「對對,我忘記夏兒還是個小姑娘了,不合適聽這些。」但心裡想的是,楚君,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夏兒小是真的小,但單純這事兒咱們另說。

  正在這時,唐星河站起來樂滋滋隔空喊了一聲,「馮老夫子,莫老夫子!心疾藥準備好了嗎?一會兒我怕你們承受不住!」

  馮老夫子:「!!!」

  莫老夫子:「!!!」

  這兔崽子!搞人心態一把好手!

  東羽衛立刻就過來了,「坐下,嚴禁喧譁!再有一次就請你出去!」

  唐星河忙拱手作揖,「坐坐坐,我不說話了。」說完,他做了一個封嘴的動作。

  哼,等本少爺進了東羽衛,讓你們全聽我指揮!

  鄭巧兒捂臉,「……」千萬別說是我兒,丟人。

  咚的一聲,鼓響!對抗試正式開始!

  全場安靜下來。

  剛升任禮部郎中的姜佑深例行開場,對參加斗試的學子表示鼓勵和祝賀,然後簡單介紹了一下斗試規則。

  緊接著,便是斗試雙方上場。

  從左邊拾級而上的學子是時雲起。但見他一身藍袍白邊的書院院服,束髮簪冠,面容俊美。

  他身材修長纖瘦,從裡到外透著溫潤雅致的書生氣。

  他上台的時候,整個場內安靜極了。

  然後他朝台下鞠了一躬,抬起頭向著某個方向的人輕輕一笑,眼底仿似藏著星辰大海。

  台下忽然躁動。

  面具下的姑娘們也不知誰是誰,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不知是哪裡發出的喊聲,「時雲起!時雲起!時雲起!」

  一時台下此起彼伏,全是少女的尖叫聲和呼喊聲。

  裴鈺便是頂著這山呼海嘯般的「時雲起」,面色陰沉從右邊台階上的台。

  他身著國公府族學的統一服飾,一身白衣,以黑金線勾邊,也是一表人才。

  只是珠玉在前,再好的瓦石也只是瓦石,入不了少女們的眼。

  裴鈺忍不住看了一眼時雲起,而時雲起始終微笑著望向某個方向。

  那裡有他的親人,還有他心愛的姑娘。

  他為自己而戰,也為他們而戰。

  他以另一種方式,捍衛自己的親人和人生。

  台下依然瘋狂,沒有停歇的意思。

  東羽衛無奈地看看四周,感覺也不知從哪裡下手。這已經不是用「喧譁」兩個字就能概括和形容。

  台上姜佑深喊了數次「肅靜」都沒什麼用,台下依然喊聲四起。

  直到時雲起伸出雙手,兩手向下一壓,台下便鴉雀無聲。

  姜佑深:「……」麻了,這號召力!

  坐在前排正中位置上的明德帝,「……」

  這一幕,當年朕也是有過的。朕還是皇子的時候,所到之處,皆是少女的呼聲。

  那麼熱烈,排山倒海。

  如今,朕所到之處,除了跪一地,就是跪一地,還是跪一地,沒有人敢出聲,好生無趣啊。

  兩位學子各自站在自己的區域,雙方面對面。

  對抗試中,互報書院和名號。

  時雲起拱手一揖,是最常見的平輩書生禮,落落大方,不卑不亢,「雲起書院,時雲起,字風行。」

  裴鈺回了一揖,「國公府族學,裴鈺,字玉良。」

  禮畢。咚的一聲鼓響,答題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