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這個世界瘋癲了

  九十幾歲的老頭子,風風火火來來去去,要老命了。

  可老頭子精神頭好得很,因為激動,鬍子盈白,臉色紅潤,聲音也洪亮,「就這麼說定了!老夫要拜夏兒丫頭你為師!」

  時婉晴:「???」

  一定是幻聽了!

  這話像一道驚雷,劈得時婉晴外焦里嫩。

  她腦子一片混沌,呆呆看著黃老夫子:剛想幹啥來著?哦,對!拜師!

  她想著的時候,就說出了口,「拜師!」

  說著拉過木頭樁子一樣的邱志言,正蓄積情緒讓兒子拜師時,就聽時安夏異常平靜地問,「黃老夫子是因為『和書』字體,要拜夏兒為師?」

  黃萬千鄭重點頭,「對對對,我黃家上下都要拜在夏兒丫頭你名下!」

  「倒也不是不行。」那一剎那,時安夏說出這句話,周身仿佛縈繞了一層金光,端方威儀,大氣從容。

  但分明,她只是一個未及笄的小姑娘。

  被全程徹底無視的時婉晴:「!!!」

  真就是一個敢拜師,一個敢收徒!

  你時安夏收黃老夫子為徒?

  這世界到底怎麼了?是她瘋了,還是他們瘋了?

  時婉晴石化了,一動不動,只瞪著一雙眼珠子僵在當場。

  她看到了什麼?到底看到了什麼?

  就見那瘋癲的黃老夫子退後兩步,向著時安夏要叩拜下去。

  時安夏忙上前扶起黃萬千,說話仍是平靜又溫婉,臉上也帶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黃老夫子請起,拜師的事先不急。不如待斗試結束,您把《聖德表》也寫出來,咱們到時幾喜臨門,再拜師也不遲。」

  黃老夫子一聽此言,就知這姑娘的野心。

  她哥哥勢必是要進金鑾試的!

  他刻意考察過時雲起,知那小子很有實力。

  不由爽朗一笑,「好,也好!到時我黃家上下,都拜在夏兒丫頭……咳,恩師您名下。『和書』字體由您來發揚光大!「

  時安夏娓娓一福,並不謙讓,「願不辱命。」

  在「和書」字體上,她當得起黃家人的師父。

  她聰敏又刻苦,練字原是閒來打發時間,後來因為喜歡,便花了時間苦練鑽營。

  上一世,她把孤本還給黃家以後,黃家後人也是拜在她名下,由她親自指點,把「和書」字體發揚成北翼通行的國書字體。

  只是如今,拜師這事提前了而已。

  時安夏內心平靜,不起波瀾。仿佛一切都順其自然,水到渠成。

  其實她還想到一點,如果她當了黃萬千的師父,分量就不同了。

  就算明德帝經不住太后的施壓和晉王的苦磨,要將她指婚給晉王,那也要掂量幾分。

  她可不是能隨便指婚的人!

  所以拜師不能低調,要大張旗鼓,要弄得京城上下皆知。

  立在一旁的時婉晴徹底像個傻子一樣,看著她所崇敬的黃老夫子又一陣風飄走了。

  這個世界,真的太癲狂了。

  她抬頭對上時安夏那雙安靜幽深的眸子,只覺得刺眼極了。

  自來的傲氣使她渾身一震,大姑母的氣勢、建安侯嫡長女的身份得拿出來,「時安夏,你……」

  一個氣勢洶洶的聲音從外打斷了她,「時婉晴,你休得欺負我女兒!」

  是唐楚君來了!

  時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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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什麼都還沒說!什麼都還沒做!

  唐楚君怒氣沖沖踏進門的剎那,跟在身後的時成軒也來了。

  他還生怕唐楚君不小心被門檻絆倒,伸出手去扶了一把。

  唐楚君遷怒地狠狠一甩袖,甩開時成軒的手,衝到了時安夏面前,將女兒拉到身後,冷笑一聲,「怎的,又想逼著我女兒回答『還當不當你是大姑母?』。不用她回答,我來告訴你!我唐楚君不認你這個姐姐,你就當不得我女兒的大姑母!」

  時婉晴:「!!!」

  瘋了!瘋了!這些人全都瘋了!

  她含著淚逼視弟弟,「成軒,你就是這麼讓你的妻子和女兒來欺負我這個姐姐?」

  時成軒一個頭兩個大。這邊沒哄好,那邊又來找他麻煩。

  只聽唐楚君冷笑一聲,「黃老夫子上門點名要見我女兒,你來幹什麼?」

  她剛收到消息,說時婉晴帶著兒子也去了正廳,就知這大姑姐肯定打了「拜師」的主意。

  一時怒從心頭起,便頂著熊熊怒火趕來了。

  其實唐楚君昨日知道時婉晴搶女兒馬車的時候,就想去找人理論。

  奈何女兒攔住了她,說斗試當口,不宜節外生枝。這才作罷。

  如今她上沒有婆母壓著,下沒有丈夫管著,還有兒子女兒閨蜜寵著,性子越發容易一點就炸,就好似要把那十幾年所受過的窩囊氣全吐個乾淨。

  換句話說,她活通透了。

  唐楚君面帶寒色,「大家都是一把年紀有兒有女的人了,別總把別人當傻子!你回娘家小住也好,長住也好,我唐楚君都不說你半句。咱們井水不犯河水,聊得到一塊聊兩句;聊不到一塊,話不投機半句都多。但能不能體面一點,別總心裡打著小九九占別人便宜!總想明里暗裡踩別人幾腳!」

  時婉晴面如菜色,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這次回京城,已是接二連三在兒子面前失儀。

  如今被以為是很好拿捏的弟媳指著鼻子罵,簡直是奇恥大辱。

  早前時婉珍給她提過醒,說唐楚君已不是以前的唐楚君,她還不信。

  如今才是真正見識到護國公府嫡女的厲害。

  想起母親在家的時候,自己如何風光,如何在侯府里橫著走,現在卻是隨便一個人都可以罵她辱她作踐她。

  一股子委屈和怨恨直衝天靈蓋。

  她眼淚嘩嘩流下來,顫抖著嗓音問,「時成軒,我就問你!你是不管我這個姐姐的臉面和死活了是嗎?」

  「我怎麼管?」時成軒氣得很啊。

  他這大姐還當這是以前母親做主的侯府嗎?

  他是依賴思想強,但不是完全蠢得跟提線木偶一樣。

  他以前不愛管事,是因為喜歡窩在溫柔鄉里享受歲月靜好。反正有人給他兜底,有人給他掃清障礙。

  他只需要做一個完全不管事的瀟灑公子哥兒就行了。

  可現在兜底的人沒了,新兜底的人顯然不待見他。

  時成軒最近明白了一個道理,跟著正妻和兒女走,才有好日子過。

  這是老侯爺頭幾日給他掰碎了分析出來給他聽的。

  現在他這個總惹事的姐姐仍舊看不清局勢,還要來逼他站位。

  哼,他可不能糊塗!

  時成軒當即沉下臉表態,「大姐,以後見著我女兒,你客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