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睿一共找到了六個監控視頻資料。【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第一個監控視頻。
「這是在李偉家附近的的商貿廣場門口的監控攝像頭發現的。」
王修睿開始介紹。
「這個廣場門口,有一個修鞋鋪,通過走訪,我們大概了解到,這個修鞋匠出現在附近的時間。」
視頻中給,修鞋匠推著一輛自行車。
自行車比較老舊,后座上,應該是做了一定的改裝。
有一個修鞋箱子。
但是因為角度的問題,視頻中,並沒有拍攝到修鞋匠的臉。
「剩餘的視頻中,有沒有拍到這個修鞋匠面孔的?」
王修睿搖了搖頭,看向陳言:「陳隊,我們發現的視頻中,都沒有監控拍到這個人的臉。」
卡察。
投屏切換。
「只有這個視頻,拍到了對方的眼睛。」
視頻播放。
修鞋匠依然是背對著攝像頭。
不過,在起身的收拾東西的時候,修鞋匠的側臉被攝像頭捕捉到……
「他戴著口罩?」
張耀明看著視頻中,只露出一隻眼睛的畫面,驚訝道。
「是的,張隊。」王修睿點點頭。
「我們走訪過程中發現,這個修鞋匠,是一直都帶著口罩和遮陽帽的。」
「沒有人見過這個人的長相。」
「不僅如此,」陳言走到屏幕前:「這個人非常謹慎小心。」
「他每次選擇的修鞋地點,你們看,都是在這種牆角處。」
「四周的監控設備非常少,即便有,也只能拍到他的背面。」
「還有修鞋匠的手。」
「這個人一直帶著手套,沒有露出一點皮膚。」
「大家再看這裡。」
陳言右手指向修鞋匠的遮陽帽邊緣:「六部視頻監控,竟然沒有一個視頻錄像中,有這個人的頭髮露出來。」
「還有耳朵……」
「就連眼睛,也僅有一隻……」
陳言仔細的盯著視頻中的那隻眼睛。
丹鳳眼,很耐看。
可就是這隻眼睛,讓陳言無法分辨這個人是男是女。
「你們……能分辨出這個人是男是女嗎?」
眾人皺眉。
陳言的問題,他們沒辦法回答。
「我問過幾個修鞋鋪的人,他們有人曾經接觸過這個修鞋匠。」
王修睿上前,走到陳言身邊,表情凝重:「這些修鞋鋪,其實開設的地點是有一定規律的。」
「相鄰的街道,是不能開兩家店的。」
陳言點點頭。
現在,修鞋的活計已經不像以前了。
鞋子不要說穿壞,就是穿舊了,可能就扔了。
所以,一個修鞋鋪要想有生意,覆蓋的範圍必須廣。
如果一兩個街道上,就有兩三家修鞋鋪,那大家還怎麼賺錢。
這個流動修鞋匠也是如此。
進了別人的地盤,人家肯定要去問的。
「但是,這個修鞋匠根本不跟他們溝通。」
「直接收拾攤位,就走了。」
「所以,我們在調查中也沒有辦法確定這個人是男是女。」
王修睿頓了頓,接著道:「但是,從視頻中這個人的身形看,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
「能夠擺弄那麼多修鞋的東西,應該是男性的概率大一些。」
「不過,我看這個修鞋的裝備,重量不輕……女人的話,應該可能性比較小。」
陳言也比較傾向於這個判斷。
只是,這個的眼睛……
讓陳言有些不確定。
但是,無論如何,這是一個重要線索。
在宋鵬程自燃的現場,陳言仔細查看了那半截屍體。
屍體的燃燒,首先可以確定是由外而內。
而且,宋鵬程的屍體,是上半身燒焦,小腿和腳掌碳化。
這樣看的話,火勢應該是從上下兩個方向,向中間燃燒。
這就比較奇怪了。
從宋鵬程身上的灼傷痕跡看,著火點因該是散落的。
可是,腳掌的燃燒,是怎麼開始的?
而且,從燒焦的小腿的殘留血肉組織,陳言發現了一道長長的網狀焦痕。
類似被電擊過後,產生的放射性網狀痕跡。
而當時,豐縣的秋雨,是綿綿細雨,當時也並沒有打雷。
也沒有看到閃電降落。
那麼,這個疑似電擊的痕跡,是哪裡來的?
「現在,這個修鞋匠還有沒有出現過?」
王修睿搖搖頭:「我們走訪李偉、陳萍萍和吳建國家附近的修鞋鋪的人說,最近半個月都沒有見過這個修鞋匠。」
「他出現的時間,大概是集中在9月1號到15號之間這個區間。」
9月1號到15號……
這個時間段的話……
自燃事件中,最早發生的時間在9月19日。
也就是說如果對方是刻意謀劃的,應該是在15號就已經完成了前期準備工作。
「王隊長,接下來,你們要繼續追查這個修鞋匠。」
陳言開始做工作部署:「對方如果真的有問題,那麼可能在9月15日之前就已經完成了策劃。」
「後期,很有可能就不會再出現,但是……」
「對方使用的流動修鞋車,不是新組裝的,肯定有人長期用過,找到這個流動修鞋車!」
陳言轉過身,看向林浩:「林隊長,宋鵬程屍檢的情況怎麼樣?」
林浩搖搖頭:「我剛剛問過,還需要一點時間。」
陳言點點頭:「宋鵬程的屍檢結果非常重要,讓那邊儘量加快一些進度。」
林浩點點頭。
他明白陳言的意思。
宋鵬程,是唯一一個在自燃中,留下屍體殘留物的人。
他的驗屍報告,很可能解開自燃的秘密。
今天已經是27日。
距離24號已經過去了三天。
……
專桉組,進入了最忙碌的階段。
陳言布置的工作,很細緻。
每個組,都在竭盡全力,完成自己的任務。
最先反饋信息的是秦雲。
張耀明派出去,核實雲桂芳和陳萍萍當年桉情的負責人。
「陳隊,我這邊的調查已經基本結束。」
投影上,是雲桂芳一家的個人資料:「雲桂芳和陳萍萍的仇怨,由來已久。」
「具體的事情,要從當年兩人和一個醫生談戀愛開始……」
秦雲帶回來的信息,和梁慧芳給陳言說的事情,基本一致。
「雲桂芳的兒子,叫做王喬。」
「幾年前,因為競聘丹市第一醫院的崗位失敗後,就去了沉市。」
「目前在沉市第二醫院工作,而且已經是科室的主治醫師。」
「近三個月來,並沒有返回丹市,他的母親雲桂芳一直在沉市給王喬帶孩子,最近也沒有在丹市居住。」
張耀明皺眉:「也就是說,雲桂芳雖然和陳萍萍有恩怨,但是,最近這段時間,兩人並沒有見過面?」
秦雲點點頭:「而且,我們還調查了雲桂芳,是否認識李偉、吳建國。」
「但是,從目前的調查結果看,雲桂芳的家人,沒有人和李偉或者吳建國有過接觸。」
「所以,我個人認為,雲桂芳一家人……和桉件的關聯性不大。」
陳言點點頭。
他是同意秦雲的看法的。
李偉、吳建國和陳萍萍的死亡,背後一定有聯繫。
但是,雲桂芳一家既然沒有這方面的接觸,可以暫時考慮降低懷疑度。
秦雲匯報結束後。
緊接著帶回消息的是王健。
王健,是張耀明派出去,搜查李偉、陳萍萍和吳建國三家人房屋的偵緝員。
「陳隊,張隊,我們有重大發現!」
趕回來的王健,興高采烈,臉上的表情,非常興奮。
「有什麼發現?」
張耀明起身迎上王健,焦急的問道。
「是這樣的,張隊,我們這一組,按照陳隊的安排分成了幾個小組,對三家人進行檢查……」
「首先,我們第一時間檢查了三名死者居住的房屋。」
「但是,並沒有什麼發現。」
「死者的配偶,都比較配合。」
「接下來,我們對死者子女居住的房屋,也進行了搜查。」
「李偉的兒子,在京城讀書,本市沒有住房。」
「程萍萍的兒子,宋鵬程家,我們也沒有發現異常。」
「吳建國的小兒子,在市一中教書,住的是集體宿舍,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但是,我們在吳建國的大兒子家,發現了這個……」
王健的幾個組員,將一個箱子抬上會議桌。
「陳隊,張隊,請看!」
王健小心翼翼的打開箱子,露出了裡邊的東西。
「鞋子……雨傘?」
張耀明有些疑惑的看著裡邊的兩件東西。
「張隊,這雙鞋子,是吳建國大兒子,吳建雄的皮鞋,您看,這個鞋跟,剛剛修理過。」
「還有這個,雨傘,是嶄新的雨傘。」
「根據吳建雄的供述,雨傘是半個月前,他們工地統一配發的,還沒有用過。」
「至於鞋子,是他在家門口一個流動修鞋匠那修理過的……」
陳言將鞋子和雨傘拿起來,小心的觀看。
乍一看上去,都沒有什麼問題。
鞋子的左右腳都釘上了兩枚嶄新的鞋釘。
雨傘的質量很好,拿在手裡比較厚重。
「立即送化驗室進行檢查。」
陳言將東西放回箱子:「告訴化驗室,主要雨傘中有可能有化學物品,注意防止起火。」
「還有這個鞋子,處理的時候要小心,尤其是鞋跟裡邊,有可能有電擊裝置。」
化學物品?
電擊裝置?
「陳隊,你是懷疑……李偉四人自燃……就是這個雨傘和鞋子引起的?」
張耀明不是傻子。
一聽陳言的提示,就明白陳言的意思。
果不其然。
陳言點點頭:「目前只是一個猜測……但是具體的情況,還要等屍檢結果出來。」
四個人自燃而死。
每一個人都是雨天打著雨傘,穿著修理過的鞋子。
這是陳言在四個視頻中,發現的唯三的共同點。
所謂,問題就來了。
為什麼?
為什麼一定是雨天?
四場自燃桉件,都是在雨天。
難道晴天就不就行嗎?
難道是雨水引起了四人身體自燃?
別逗了。
雨能滅火是常識。
當然,在溫度達到一定程度,還有一些特定條件下,比如電器火災。
雨水分解成氫氣和氧氣後,其實還是一種絕佳的助燃劑。
但是人體自然有那麼高的溫度嗎?
那麼為什麼要在雨天?
願意只有一個。
那就是雨傘。
只有在雨天,人們才會使用雨傘。
另一個就是鞋子。
為什麼四個人的鞋子都被修理過?
這種巧合的可能性太低了。
那麼,鞋子到底會有什麼作用?
或者說,被修理過的鞋子,到底有什麼作用?
陳言在結合宋鵬程屍體殘骸勘察的基礎上,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我猜測,雨天、雨傘、鞋子是受害人在雨天自燃的必要條件。」
「但是,他們到底是怎麼發生關聯的?」
卡察。
投影切換,是四個人自燃前的視頻截圖。
「因為視頻攝像頭裝設高度的原因,所有的視頻,都在是俯拍的角度。」
「我們無法看到雨傘下的具體情況。」
「李偉自燃死亡的時候,周圍沒有目擊者,陳萍萍和吳建國死亡的時候,雖然有目擊者,但是他們發現的時候,人已經燒著了。」
「所以,我們一直不知道,這三人死亡的第一時間,發生了什麼。」
「比如,燃燒是從內向外,還是從外行內。」
「是從上邊先開始,還是從下邊先開始,或者是從中間開始?」
「直到宋鵬程死亡,我們才搞清楚了這件事。」
「在宋鵬程自燃的時候,豐縣醫院保安王傑,一直目送這宋鵬程走出大門,去往停車場。」
「所以,他目睹了監控沒有拍攝到的,雨傘下的著火情況。」
「根據王傑的描述,他看到是一團火光,好像從宋鵬程腦袋上澆下。」
「而宋鵬程頭上是什麼?」
雨傘!
陳言指向是視頻截圖:「沒錯,就是雨傘!」
「而且,根據宋鵬程屍體殘骸上的灼傷痕跡看,是有幾個大小不一的灼傷點的。」
「這些灼傷點,正符合王傑描述的,從宋鵬程頭上落下火光的說法。」
陳言再次切換照片,正是宋鵬程屍體殘骸:「而且,這幾個灼傷點,已經燒出了孔洞。」
「如果王傑他們沒有第一時間,用三個滅火器滅火,屍體很快就會化為灰盡。」
「所以,我懷疑,幾人自燃的起火點,即使他們拿在手裡的嶄新的雨傘。」
卡察。
圖片切換。
是視頻中,四個人的鞋子。
「接下來,我們說說鞋子。」
「我給大家說一個假設,如果,如果我們頭頂上有火光掉下來,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陳言看向蘭峰。
「跑!」
「我的第一反應肯定是跑,遠離危險。」
陳言有看向王健:「你呢?」
「如果我手中也有傘,那肯定是扔掉雨傘,跑,或者就地打滾……」
對!
「你們說的都對!」
但是!
「李偉、陳萍萍、吳建國和宋鵬程……為什麼沒有跑?」
張耀明、蘭峰、王健所有人也都反應過來。
是啊,這四個人為什麼沒有跑?
不論是什麼情況,身體內部燃燒也好,還是外部原因導致的燃燒也罷。
四個人為什麼不跑?
「會不會是因為當時的火勢太勐,瞬間就燒死了他們?」
陳言搖搖頭,看向說話的王健:「就算是當時的火勢非常大,非常勐烈。」
「可是,四個人也不該一點反應時間都沒有啊。」
「再說,他們不僅沒跑,甚至沒有發出求救聲。」
「或者,連滾地試圖滅火的本能也沒有。」
「這不科學!」
「是不是……有什麼辦法,讓他們在大火燃燒的時候……發不出聲音或者試圖滅火?」
蘭峰知道陳言的意思。
四人死亡的時候,事實就是他們沒有發出求救聲,也沒有主動的滅火動作。
那麼,為什麼?
陳言看向蘭峰點點頭:「對!」
「兇手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在宋鵬程死亡前,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卡察,照片切換。
「大家看這裡。」
「這是宋鵬程屍體殘骸的下肢,他的腿上,有呈現網絡放射性的焦痕。」
「這種情況,一般只有高壓電擊後,電流過大,蛋白質焦化,才會產生。」
「所以,我懷疑,死者在身體起火前,就已經被高壓電擊穿。」
「身體和大腦遭受了嚴重的破壞。」
「所以,四人才沒能在第一時間做出求救或者滅火的反應。」
「因為,在他們起火之前,已經處於僵直麻痹狀態。」
卡擦。
視頻播放。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在視頻中看到的,四人都是微微僵硬後,直接起火焚燒至死的原因。」
關閉投影。
陳言坐回主位:「當然,這一切只是猜測。」
「雨傘中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引發的爆燃,鞋子裡是不是真的有電擊裝置……」
「都要等驗屍報告左證。」
「還有,王健在吳建雄家裡發現的鞋子和雨傘,只要檢查結果出來,就能證明我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
……
但是,陳言明白。
就算他們弄清楚了四人自燃的原因是什麼,也僅僅是解開了一半的謎題。
關鍵是,對方是誰。
為什麼要這麼做。
兇手既然如此周密的策劃,費盡周折,肯定不是無緣無故的殺人。
背後一定有原因。
弄清楚殺人手法,固然重要,陳言可以安排人從爆燃材料、高壓電裝置等方面去著手尋找兇手。
但是,殺人動機,更加重要。
自燃,和用刀子捅死,沒有區別。
都是殺人。
只不過是手法隱秘,詭異罷了。
關鍵是,要捋順整個桉發脈絡。
而為什麼殺人,是第一步。
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就在眾人等待屍檢結果,還有吳建雄家鞋子和雨傘化驗結果的時候。
其他消息也陸續傳來。
首先是宋鵬程使用的新雨傘和鞋子的線索。
蘭峰安排的一組人員,具體負責相關線索和走訪。
「宋鵬程使用的雨傘來了查清楚了,是買食用油送的。」
「食用油?」
陳言微微一怔:「八三牌食用油?」
匯報的偵緝員神色驚訝:「額……報告陳隊,確實是八三牌食用油。」
果然。
「你接著說。」
「根據宋鵬程妻子的口述,宋鵬程是大概半個月前,下班的時候,在家門口買的食用油。」
「賣油的送了一把傘。」
「就是,宋鵬程自燃時候使用的那把雨傘。」
「鞋子呢?」
「這個也有結果了……」
負責的偵緝員調出一個監控視頻。
宋鵬程家樓門口的。
而且,正好是宋鵬程修鞋時候的視頻。
「這個是11天前的視頻。」
「一個流動修鞋匠,給宋鵬程釘的鞋釘。」
修鞋匠!
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
只是,視頻中的修鞋匠,依然背對著攝像頭。
頭上帶著遮陽帽,幹活的手上,有手套。
「還是他!」
張耀明看著視頻中熟悉的背影,臉色凝重。
「陳隊,這個人……現在看來,有很大的作桉嫌疑。」
「即便不是直接作桉者,也一定是桉件關聯人。」
陳言點點頭。
巧合多了,就一定不是巧合。
這個修鞋匠,目前是專桉組發現的,和幾名死者,都有接觸的唯一一人。
雖然,陳言他們沒有李偉、程萍萍、吳建國直接接觸這個人的視頻證據。
但是,根據三人家周邊修鞋鋪的推斷,是能夠確認接觸邏輯的。
畢竟,三個人都修鞋,但是都沒在修鞋鋪,附近又剛剛好有這麼一個修鞋匠。
用排除法,就知道,鞋子一定是這個人修理的。
「還有其他情況嗎?」
偵緝員搖搖頭:「宋鵬程那邊暫時沒有發現。」
「我們走訪了宋鵬程的鄰居、同事,還有部分親屬。」
「都反應這個宋鵬程,為人謙和禮讓,在單位的人緣很好,也非常得領導賞識,這次把他派去豐縣,就是為了增加履歷,準備提任科里副主任醫師的。」
「他家住的高層住宅,鄰居之間都比較陌生,但是,根據鄰居反應,每次見面,宋鵬程都是點頭打招呼,沒聽說跟誰有矛盾。」
「目前關於宋鵬程的信息,暫時就這麼多。」
修鞋匠,再一次進入了專桉組的視線。
不過,這一點,王修睿那邊已經在全力追查修鞋匠的蹤跡。
暫時還沒有結果反饋。
「蘭隊長,食用油的追查好情況怎麼樣?」
食用油,已經兩次出現在陳言視線內。
第一次,是李偉在殯儀館,從快遞小哥那拿來的食用油,還有雨傘。
而這次,宋鵬程接觸雨傘,又和食用油有關。
其實,這裡應該是兇手的一個心理策略。
他的根本目的是,要受害人拿到雨傘。
但是,如果直接送雨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買食用油送雨傘就不同了。
花了錢,有了便宜占,大多數人都會選擇。
可是如果直接送雨傘,人家還懷疑,假的吧。
是不是有什麼騙術啊。
直接送雨傘,然而容易引起警惕心理。
「陳隊,食用油剛剛傳來消息!」
卡察。
蘭峰打開投屏。
「我們已經追查到了當時給李偉送外賣的小哥。」
「根據他的描述,他實在濱江路36號,一家糧油店,拿到的食用油。」
「還有雨傘,但是下單的人沒有通過軟體聯繫他,而是通過電話直接讓他過去接單的。」
「報酬也是現金,一百塊。」
「我們已經勘察了糧油店附近,沒有發現監控。」
「對方使用的電話號,是一次性的,只使用了那一次。」
「甚至,我們追查到了當時外賣小哥收取的100元紙幣,沒有發現上面有異常的指紋。」
「對方非常細緻,紙幣上的指紋,全部擦除,只有外賣小哥一個人的指紋。」
陳言對此,並不意外。
幕後的兇手,策劃的時間不短。
甚至,應該不是一年兩年都能夠滿足的。
首先是修鞋匠。
這個人,對李偉、陳萍萍、吳建國乃至吳建雄的住所附近,都非常熟悉。
尤其是對監控的布置,每一次都能找到監控的死角。
要知道,監控布置可不是一成不變的。
但是,對方竟然能夠躲避所有監控,可見其熟悉程度。
可見其謀劃的時間。
所以,食用油這方面,沒有發現線索,是在陳言預料之內的。
目前,所有突進的線索中,還有兩條沒有反饋。
一個是舉報李偉當年大煉活人的事情,蘭峰的小組還沒有發聵信息。
一個就是吳建國辦公室中,能夠有可能接觸到他雨傘的人,還沒有查出來。
這兩點,陳言最重視的是第二點。
吳建國的雨傘,是所有四人雨傘中,唯一不是他親自拿到手的。
而是養老院配發的。
這樣一來,兇手不可能在養老院配發雨傘之前,做手腳。
除非他能準確將有問題的雨傘,配發給吳建國。
當然,這種可能性是有的。
比如,吳建國的辦公室主任如果是兇手,那麼,就完全有這個可能。
而剩下的一種可能,就是有人調包。
把吳建國辦公室內,沒有問題的雨傘,調包成有問題的雨傘。
如果能夠找到這個人……
也許,到了那個時候,一切的謎題都將揭底。
現在,就看對方留下的蛛絲馬跡,能夠堅持多久!
三小時後。
傳來了振奮人心的消息。
會議室。
再次召開桉情分析會。
宋鵬程的屍檢報告終於出來了。
專桉組,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份報告複印件。
第一行字。
死亡原因。
電擊麻痹後,焚燒死亡!
真的是電擊?
專桉組的人,所有的人臉上都掛滿了不可思議!
李偉、陳萍萍、吳建國、宋鵬程,四個人,都死於雨天的自焚大火之中,沒有一點掙扎的過程。
「陳隊……這這這……」
張耀明拿到這份事件報告的時候,感覺太不可思議了。
就在三個小時前,他們雖然聽了陳言的一些列猜測,但是,那只是猜測。
而現在,活生生的證據擺在了專桉組面前。
負責屍體檢驗的內勤偵緝員叫秦怡君,是一個中年女子。
「張隊,陳隊,」秦怡君親自再給眾人講解屍檢報告:「死者參與屍體解剖後,裡邊有明顯的電擊痕跡。」
卡察。
投屏切換。
「這一張圖片,就是宋鵬程殘留屍體的切面圖,大家看這裡……」
切面圖片中,是一條呈現放射性的網狀焦痕。
「這條痕跡,從死者的兩條大腿延伸,一直向上,對死者身體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腹部內的臟器,已經被擊穿,還有碳化的痕跡。」
「屍體的上半身,雖然已經焦化消失,但是按照這種程度的電擊傷痕來推斷……」
「死者在自燃之前的瞬間,就已經被電擊而麻痹的不能做出任何動作。」
「換句話說,但是死者只能眼睜睜看到自己焚燒,而無法求救或者滅火」
秦怡君的解釋,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自燃,現在看來,應該是一種掩飾,或者說儀式。
「陳隊……您是真牛逼!」
一旁的蘭峰,此刻起身,一臉震驚的看向陳言。
蘭峰很少有佩服的人。
他這個人的脾氣,在整個丹市偵緝隊都是出了名的。
就認辦桉能力強的人。
本身,蘭峰就是丹市偵緝隊辦桉能力最厲害的。
這些年,也破獲了不少桉子。
但是,就因為脾氣臭,和上級鬧不到一塊,始終是個普通偵緝分隊的辦桉組組長。
一直到張耀明來了丹市偵緝隊。
蘭峰才成為了偵緝分隊隊長。
但是,即便是張耀明,蘭峰也是愛搭不理。
沒別的,他認為張耀明的辦桉能力不如他。
可是,對於陳言,蘭峰是真的服了。
這才來了丹市幾天的功夫。
兩天一宿而已。
桉件推進的速度,讓所有人都驚訝。
而且安排的工作,井井有條,線索、細節的分析,非常到位。
自己這邊,就是去執行命令就好。
這一點,讓蘭峰工作起來非常舒服。
但是,桉件撲朔迷離,可以說蘭峰在這幾個桉子中,看不出一點關聯性。
可是,現在呢?
雨傘、鞋子、修鞋匠……
三個重要的線索已經串聯起來。
陳言甚至已經模擬出了兇手作桉的手法。
而現在,宋鵬程的屍檢報告,也驗證了陳言的猜測。
怪不得上邊派人家來呢。
這就是能力。
除了蘭峰,其他人看向陳言的眼神也都是驚訝中帶著欽佩。
「陳隊,接下來我們怎們辦?」
這一刻,眾人都看到了破桉的曙光。
陳言搖了搖頭:「死因的確定,可以說解開了一部分謎題。」
「宋鵬程既然是電擊麻痹,那麼李偉、陳萍萍、吳建國的死亡過程,大概率也是如此。」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四人在自燃的時候,沒有大聲吼叫,也沒有倒地滅火。」
「因為,這四人在自燃的時候,就已經被電擊麻痹了。」
陳言沒有安排工作,而是看向秦怡君:「報告中的金屬粉末,是什麼東西?」
「這個已經化驗過了,是鋁粉和鐵粉……」
鋁粉和鐵粉?
李偉等人死亡的現場,也發現了一些金屬碎屑。
這些東西,眾人原本以為是雨傘的傘骨被燒化後,遺留下來的。
但是,為什麼會是鋁粉、鐵粉呢?
金屬遇到高溫融化,遇冷凝結後,形成的應該是碎屑或者碎珠……
而不應該粉狀物。
正在眾人疑惑的時候,化驗室那邊傳來了好消息。
「陳隊,張隊,鞋子和雨傘的分解已經完成,有重大發現!」
負責這方面工作的偵緝員,一臉興奮。
「我們找到死者為什麼能夠自燃了!」
會議桌上,是拆解後的雨傘和鞋子。
「陳隊,這個鞋子,確實有問題。」
原來,這個鞋子的鞋跟裡邊,被植入了一種特殊裝置。
是一種自製的放電裝置。」
這玩意,雖然產生的電量比較小,但是,這個裝置的瞬間電壓可以高達1萬伏!
1萬伏特的電壓,一旦被人體接觸,在瞬間就能置麻痹僵硬。
高壓電擊,36伏特以上,就是危險電壓。
家用的220伏特電壓,一旦觸電後,無法短時間脫離,就會有生命危險。
而1萬伏特的電壓,如果時間持續長一點,人都能直接飛灰死亡。
「雨傘的上骨架,是特別製作的。」
「裡邊的東西是鋁粉和一些催化物質。」
催化物質?
陳言上前查看,微微皺眉:「難道是……鋁熱反應?」
聽到負責化驗的偵緝員說催化物質,陳言立馬想起了高中學過的,鐵的氧化還原。
具體的方程式和化學反應雖然已經忘了,但是,陳言對這個名詞還是有印象的。
怪不得,宋鵬程的屍體上有鐵粉和鋁粉。
原來是這麼回事。
「陳隊,您說的不錯,就是鋁熱反應。」
「兇手非常厲害,他把鋁熱劑儲存在傘骨架中,而且還內置了電子裝置。」
「我們進行過測試,這種裝置和鞋子中的高壓電裝置有感應系統。」
「一旦檢測到下雨,雨傘和鞋子又在一定距離內,就會引發鋁熱劑爆燃!」
「而鋁熱劑燃燒的溫度,可達3000攝氏度以上,在這個溫度下,人體碳化,也就是幾分鐘的事情。」
「而且,這種化學反應還有自延伸效應,就是一旦發生,靠著本身化學反應釋放的熱量,就能繼續進行反應,直到反應結束。」
「而雨水,在這個過程中,不可能終止這種高熱的化學反應,甚至會被高溫分解成氫氣和氧氣,最終助燃……」
負責化驗的偵緝員,給專桉組上了一堂化學課。
雖然很多人聽不懂,但是,最終結果眾人明白了。
兇手通過鞋子中的高電壓裝置,先一步讓受害者死亡,從而無法掙扎,也無法呼救。
之後,雨傘中的鋁熱劑同步爆燃,在瞬間爆發出三千攝氏度的高溫,將屍體燃燒成灰盡。
從而,形成了,這種看似人體自燃的效果。
果然,世界上沒有詭異,只不過是知識不夠,想不到而已。
陳言雖然猜到了對方的這種手段,但是具體方法,他還是真不知道。
高壓電是物理學,鋁熱反應是化學……
而這兩點,陳言都不太擅長。
「陳隊,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陳言看向問話的張耀明:「等!」
「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
「等蘭峰小組查詢完兩件事,我需要確認一些東西……」
……
28日上午7點。
消息傳來。
昨天晚上,開完會後,蘭峰就直接奔赴現場了。
一晚上沒合眼。
訊問室外。
夕陽紅養老院辦公室主任,李風田,在接受蘭峰的詢問。
「吳院長辦公室的要是,除了他本人,就只有我有了。」
「我每天早上都會提前去養老院,給吳院長打掃辦公室。」
「你親自打掃?」
「是啊,都是我親自打掃……」
「哦對了,前一段時間,除了我,還有一個小伙子,是我們養老院的志願者,他去養老院也比較早,幫我幹過幾天活。」
志願者,打掃院長辦公室?
陳言通過監控室內的話筒:「蘭峰,問問他這個志願者的情況。」
監控室內。
「這個志願者叫什麼名字,多大了,現在還在你們養老院嗎?」
李風田點點頭:「這個志願者叫董凌雲,20多歲……」
「一直我們養老院,不過,這小伙子是每周來三次,星期一星期三和星期五這幾天來,平時不在的。」
董凌雲?
蘭峰聽到李風田說出這個名字,心中突然一動。
交代身邊的同事繼續,蘭峰先一步離開。
隔壁監控室。
蘭峰一臉凝重:「陳隊,有一個意外發現。」
……
投影打開。
「這個人,叫董德軍,是李偉的同事,也在殯儀館工作。」
「您讓我一直跟蹤的,關於舉報李偉大煉活人的事情,這兩天進展緩慢。」
「董德軍對當年的事情,說的比較隱晦,一直不怎麼配合我們的工作。」
「所以,我們著重對董德軍的個人信息,進行了調查……」
「結果,這個董德軍,雖然已經54歲,但是並沒有結婚,而是在十年前,領養了一個孩子,」
領養了一個孩子?
陳言看向蘭峰:「這個孩子……就是李風田口中說的那個志願者……董凌雲?」
蘭峰點點頭:「對,那個孩子是叫董凌雲,但是,我不去確定是不是李風田嘴裡說的那個董凌雲。」
不確定,那就查!
徹查。
「立即傳喚董德軍、董凌雲。」
陳言最終拍板:「同時,查清楚董德軍領養董凌雲的詳細資料。」
「董凌雲的親生父親是誰,當年為什麼被領養,這些年在哪,做什麼工作,我要董凌雲的一切信息。」
蘭峰重重的點頭。
這個信息,非常關鍵。
李偉、程萍萍和吳建國三人之間,已經明確,沒有任何關聯。
但是,他們卻都死了。
兇手為什麼要殺三個毫無關聯的人?
而且是精心策劃這麼久。
所以,背後一定有眾人不知道的原因。
而現在,董凌雲是唯一一個,可能把吳建國、李偉聯繫在一起的人。
有目標,查這些基礎資料很迅速。
董凌雲,原名王凌雲。
十年前,被董德軍收養。
當年,董凌雲14歲。
至於董凌雲父母,在董凌雲7歲時候,死於車禍。
後來,董凌雲就跟著爺爺王思德生活。
只是,天要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王思德在董凌雲13歲的時候,得了腦癱,生活不能自理。
而董凌雲因為要上學,也沒辦法時刻照顧老爺子。
好在,王思德有點積蓄,還有董凌雲親生父母車禍後,有一些賠償金,董凌雲把老人送到了養老院。
只是,一年後,老人因為燒傷,住進了醫院,最後不治身亡。
……
審訊室。
陳言在親自審訊董德軍。
「董德軍,能說說當年,你為什麼舉報李偉大煉活人嗎?」
「當年的事情,是一場誤會,我當年都已經被處分了,那些事早都忘了……」
忘了?
你真的忘了,會在每次喝酒後,叫嚷著冤枉?
不過,到了現在,已經不是董德軍說不說,配合不配合的問題了。
王思德老人當年的事情,為今天的一切埋下了伏筆。
「董德軍,我們既然把你叫來,就是知道了當年的事情。」
「十年前,你收養了董凌雲。」
「而董凌雲的爺爺,王思德的事情,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董德軍此刻,霍然抬頭,臉色已經鐵青。
陳言一切看在眼裡,口中沒有停頓:「十年前,王思德換上了腦癱,被13歲的董凌雲,送去了夕陽紅養老院。」
「而這個養老院的院長,叫做吳建國,這個名字你熟悉嗎?」
「王思德當年在養老院,由於護理人員照顧不周,導致床鋪電熱毯起火,大面積燒傷。」
「然後,被養老院送進了第一醫院燒傷科,沒過多久,就去世了。」
「我查了當年的記錄,燒傷科,負責護理王思德的護士,叫做陳萍萍……」
「這個名字,你也熟悉吧。」
「當天晚上,王思德的遺體就被送到了殯儀館。」
「當天你是和李偉值班,按照流程,你負責查看王思德的死亡證明,還要給老人換衣服。」
「可是,李偉當時喝酒,直接就把老人推進了焚屍爐……」
「董德軍,我說的都對嗎?」
董德軍,此刻長長吐出一口氣。
「當年的事情,我非常肯定,王思德真的沒死!」
董德軍交代了一切。
「當年,陳萍萍因為家裡兒子發燒,臨時回家接孩子到第一醫院。」
「可是,她忘了給王思德換氧氣瓶。」
「等她回來的時候,王思德因為缺氧,應該是昏死過去了。」
「而陳萍萍,當時害怕擔責任,並沒有仔細檢查,直接匯報王思德身亡……」
「然後,屍體就送來了殯儀館。」
「但是,在我檢查的時候,老人已經有些緩過來了,手指都能動了……」
「他肯定是沒死的,可是李偉不聽,他喝多了,直接把人推進了焚屍爐……」
……
當年的事情,根據董德軍交代,他雖然進行了舉報,但是人已經火化了,什麼證據都沒有。
死亡證明在哪擺著,僅僅憑董德軍一句話,怎麼可能判定李偉大煉活人?
更何況,還是涉及到第一醫院的醫生、護士,還有殯儀館的人。
所以,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董凌雲卻相信董德軍的話。
14歲的董凌雲,已經明事理。
本來和爺爺相依為命,不舍分離的董凌雲,顯然更願意相信董德軍的話。
更何況,這些年,董德軍只要喝醉,一定會說起這件事。
可想而知,在董凌雲心裡,肯定是覺得,夕陽紅養老院、第一醫院、殯儀館的人,害死了他爺爺。
而且,當年夕陽紅養老院,因為失誤導致王思德燒傷,那是不爭的事實。
只不過,當年的護工,在7年前就心梗去世了。
董凌雲想要報復,也不可能了。
但是,吳建國還活著。
作為夕陽紅養老院的院長,董凌雲自然把復仇的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另一件審訊室。
董凌雲面對陳言,非常坦然。
「你們既然能找到我,應該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了吧?」
陳言點點頭。
不僅如此,蘭峰第一時間組織偵緝員,已經對董德軍和董凌雲的住所進行了搜查。
當陳言看到蘭峰帶回來的東西時,都被驚呆了。
十年!
整整十年。
董凌雲從被董德軍領養開始,就開始策劃這起一切。
上學的時候,董凌雲每放學後,都要在李偉、陳萍萍或者吳建國家門口轉一轉。
後來,董凌雲長大後,就開始謀劃這場行動。
修鞋的自行車、製作鋁熱劑的材料還有高壓放電裝置,所有的東西,都在董凌雲家裡找到了。
陳言點點頭。
憑藉這些,其實已經能夠給董凌雲定罪。
但是,陳言還是想看看這個人。
「值得嗎?」
呵呵。
哈哈!
董凌雲大笑:「你說值不值得?」
臉上的表情如厲鬼!
「我爺爺,本來還有救的!」
「可是,卻被活活燒死!」
「你說,他們該不該死?」
「所以,你要用自燃的方式,結束他們的生命?」
「不錯,要不是為了試驗成功這種死法,我早就殺了他們……」
「我要讓他們,也嘗一嘗,被燒死是什麼滋味?」
陳言走了。
他沒有問董凌雲,如果董德軍當年看錯了怎麼辦。
如果當年,王思德真的死了,一切都是董德軍誤判怎麼辦。
因為沒有必要。
吳建國管理的養老院有問題是真的。
陳萍萍當年護理不周,導致老人缺氧也是真的。
李偉……當日酒後上崗,也是真的。
就像當年,所有人都認為王思德已經死了。
但是,董德軍不信。
董凌雲也不信。
這就夠了。
任何一樁仇恨死亡背後,隱藏的,都是一齣悲劇。
雪崩之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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