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三條路

  099研究所辦公大樓，第十八層，所長辦公室中的小會客室中。

  時隔二個月，白無明再次來到這個房間之中，他顯得有些拘謹，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放才好，只能不斷變換著位置。他的面前是許久未見了的研究所所長。

  所長就像一個親切的老爺爺：「怎麼樣？這兩個月過得還好嗎？」

  「嗯。從來沒這麼充實過。」白無明禮貌的點頭應答。

  所長笑道：「那就好，我還真怕你會不適應。」

  「就一開始有點，後來覺得……還行。」白無明道。

  所長點頭道：「那就好。對了，你就不疑惑，為什麼你要干那些事情嗎？」

  「疑惑。我早問過了，他們不告訴我。」白無明無奈道。

  所長笑道：「哈哈，那就讓我來給你解答疑問吧。從一開始我就和你說過了吧，你身上的妖毒還沒有解藥。」

  白無明點了點頭。

  所長繼續說道：「一般我們面對這種情況是有兩種處理措施：一是關起來。二就是如你這樣，可以有一定範圍的自由活動權利，但是時刻要人看著。」

  白無明又點了點頭。

  所長接下去臉色變得很是嚴肅問：「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一輩子都治不好，我們該怎麼處理？」

  白無明緊張的吞了口唾沫，弱弱的答道：「不會是人道毀滅吧？」

  所長道：「那倒不至於。一般有三種處理方式：第一，就是關一輩子。但這種方法不太人道，畢竟你們並沒有犯什麼錯，但是為了保護普通百姓，也是無奈之舉。不過這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後來慢慢就出現另一種方法，那就是把你們這種無法治療的病人送去妖界生活。你也不用覺得這是很可怕的事情，當人妖兩界停戰之後，我們就在妖界和人界的入口處，設置了一個半妖之城，專門供你們這樣的人和人妖混雜所生的半妖居住，那地方雖然處在妖界，卻非常太平，說是樂土也不為過。讓你去學習和體驗妖族的事情，也是在為此做準備，不過後來發生的事情越發不可控，也是在我們的預料之外。」

  白無明問：「這麼說，我會被送去半妖之城嗎？」

  所長點頭微笑道：「原來是這麼打算的。不過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為去半妖之城做準備是其一，另外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你身上的妖毒非常奇怪，不止對人體無害，反而還有大大的好處。我們的研究人員曾經把你血液中的妖毒提取出來，注射在小白鼠身上。那小白鼠竟然變得身強體壯，個頭都增大了一倍。不過，當我們提取小白鼠血樣的時候，發現血液中已經沒有妖毒殘存了。這就很有意思了，因為你體內的妖毒含量比例，在每周一次的血液檢查中，沒有一點減少的跡象。」

  白無明心想：「難道是因為霧尊？」

  霧尊的聲音在腦中響起：「那是當然，這便是本尊強化你身體的手段。」

  那邊所長還在繼續說著：「所以我們就讓你跟著大白經歷一些挑戰，看看你能做到什麼程度。你手上的智能手錶除了能遮蓋妖氣外，也會把各種數據實時的傳回科研中心，讓我們能夠對你進行最直觀的觀察研究。沒有提前告知你，還請你不要介意。」

  「沒事，我早想到了。畢竟我是簽了合同的小白鼠，這點覺悟自然是有的。」白無明淡然笑道。

  所長皺眉問道：「不過數據很是奇怪啊。按道理來說，就算這妖毒如何神奇，也只能增強體魄才對。但你卻突破了練氣期，而且，你從哪裡學來的神奇身法呢？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高人指點了？但是何時何地？你的行程，全都在我們的監控範圍之內。你也沒有發生過突然失聯的情況啊。」

  「來了！」白無明心中一陣興奮，這次他並沒有慌張，因為上次被大白髮現之後，他就在絞盡腦汁想藉口，早就為這一刻做好了準備。

  「實際上，來這不久後我就經常做夢，夢裡有個頭髮花白的老神仙，他教了我很多奇怪的東西，身法就是他教的。」白無明對自己的回答很滿意，他回答得半真半假，而且確實沒有撒謊，只是把霧尊的存在隱藏了起來。

  但在所長聽來，這話就完全是在胡謅了，什麼做夢，什麼老神仙，這完全就是推脫之詞。

  不過所長也是個開明的人，不再深究，只是道：「各人有各人的機遇，各人有各人的秘密，你不說也就算了。」

  頓了一頓後，他繼續道：「關於第二種處理方法，就是在嚴密的監控中，讓你回歸原本普通人的生活。本來以你的情況，只要你想的話，還是可以選擇這種方式的。只是你現在的情況，就算你的妖毒沒有任何危險性，你也無法回歸正常人的生活了。既然踏入了練氣期，那你的修行之路也算入了門了。往後仙凡有別，你和你的家人們的塵緣也就到此為止了。」

  「啊！」白無明驚呼出聲，這樣的局面他可是從來沒想過，「為什麼？」

  所長解釋道：「這可不是所里的規定。也不是我為難你。此事也是玄妙難以解釋，真要說的話，是你們已經走在了不同的道路上，一條是通天的大道，一條是凡間的泥濘小路，初時還能兩兩相望，而當走得遠了，便再不可見彼此了。」

  「我還是不懂，他們明明在那裡，我隨時都可以回去看他們。」白無明搖頭道。

  所長笑道：「呵呵，我以前也不懂。但後來懂了，但懂的代價卻很大很大。」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搖頭苦笑。

  霧尊的聲音在心中響起：「這老頭打什麼啞謎啊。就讓本尊來告訴你吧。修行路上少不了爭鬥殺戮，樹敵結怨不可避免。而修行者比起凡人更加冷酷殘忍，他們會不惜一切手段打擊報復對手，所謂禍不及妻兒，那完全是在放屁。故修者踏入修行路後都會切斷自己與凡間父母家人的聯繫，是為……了卻凡塵。說是為了斷情棄愛，實際上卻是有情之舉。」

  「不明白，雖然這樣說，但是就算斷了聯繫，對手就不報復了嗎？」白無明心中疑惑。

  霧尊道：「自然不能，不過修行初時，小魚小蝦的，無人在意你，自然也沒人找你家人麻煩。道行高了，父母親屬，兄弟姐妹，只怕也都不在人世了。留下的只會是一些面都沒見過的宗族子弟。你的敵人自然也不會覺得用他們能打擊你。」

  「那斷和不斷，不是完全沒區別嗎？」白無明疑惑道。

  霧尊道：「區別還是很大的。修行者講究因果，接觸的越多，因果纏繞的也就越多越緊密。比方說，你一輩子不見你父母，他們說不定就會身體康健，無病無災活過百歲，而如果你天天待在他們周圍，他們就會病痛纏身，活不過十年。」

  「這……我更無法理解了！」白無明一頭霧水。

  霧尊道：「此事確實難以解釋得清楚。但有兩種情況倒是時有發生，一種是，你身上靈氣外泄，吸引了一些山精鬼魅之流來圍繞你附近打轉，吞噬你的靈氣，這些小東西連妖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污穢之物，他們近不了你身，但是對你身邊的人卻有一定的危害。另一種是你的敵人不明目張胆的發動攻擊，而是對你下咒，這咒對你本身無害，卻會傷及與你親近之人。這也是常見的歹毒手段，防不勝防。這兩種還是司空見慣的情況，另外還有一些連本尊都無法言說的事情，在修行界也是時有發生。只能說，遠離他們，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這麼解釋下來，白無明才總算有所理解了，心中的不舍和惆悵，不禁油然而生。

  就聽所長叫道：「小白，小白，喂，回一下神。」原來是所長看見白無明陷入了發呆之中，便大聲呼喚。

  白無明回過神來，忙道：「哦，您繼續說。」

  所長安慰道：「我知道這種事並不好受，但是這也是大部分修行者必然要邁過的關口。但如果你真要一意孤行，回去過普通人的生活，我也不會阻止你。我只希望你能考慮清楚。不過現在，我先和你說說第三種對你的處理方式。第三種，就是正式加入研究所，成為我們的一員。」

  「額，我現在已經簽了合同啊？」白無明疑惑的問。

  所長笑道：「勞務合同可不是終身制的。我說的加入，是沒有合同，但卻終身都無法退出的那種。」之後他的神色再次變得十分嚴肅：「退出就會死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