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誠跟隨著陳婆婆御劍來到了陳婆婆的小屋。
陳婆婆道:「寒舍簡陋,還請先生莫要介意啊。」
木誠哪裡敢輕看對方,忙道:「不會不會。只是婆婆你到底是什麼人?是在城中隱居嗎?為何救我?」
陳婆婆微微一笑邀請木誠坐下:「先生請先坐,喝口水歇歇。這些問題啊,老婆子會告訴你的。」
木誠只能乖乖先坐下,端起瓷碗意思意思地喝了一口清水。
此時,小童陳興也從裡屋走了出來,對木誠恭敬行禮道:「學生見過先生。」
木誠見了他,便道:「小興啊,時候不早了,你不用管先生,自己先去睡吧。明日一早還得上早課呢。」
陳興卻是站在原地不動,笑而不語。
木誠突然感覺到了有些不妥的地方:「不對啊!我還戴著面具呢?陳婆婆也就算了,陳興怎麼可能知道我是我的?」
「莫非你也是?」木誠想到了一個極其驚人的可能性。
陳興開口回答,此時他的語氣卻像是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名成年人:「先生猜得不錯,老夫也是。」
木誠頭皮發麻,嘴角直抽,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了。
陳婆婆笑道:「先生不要驚慌,這其中的前因後果,老婆子會給你解釋清楚的……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個問題,需要先生先回答我們才行。」
木誠忙道:「兩位前輩請問。」
陳興當即問道:「那枚戒指在哪裡?」
「啊!」木誠一驚,他心中立即便知道對方問的是什麼了,但還是明知故問道,「前輩問的是什麼戒指啊?」
陳興呵呵一笑:「呵呵……別在這裡跟老夫裝蒜了。老夫說的是讓你學會噬魂魔功的噬魂戒。」
「這兩人修為高深,我完全看不透,還是不要抱著僥倖心理好了。而且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也無所謂了。」木誠心中稍一思考,就做出了決定,不再隱瞞。
「哦,前輩問的是那個啊。」木誠說著舉起左手道,「那戒指我戴上之後它就不見了,看不見也摸不著,我也不知道它哪裡去了。」
陳興道:「老夫現在傳你一道口訣,你運行一下試試。」
「啊?哦,好。」木誠答應道。
口訣很短,只是簡單的二十來字,像是一首五言絕句,木誠一下就記住了。
之後,木誠就將口訣一運行,沒想到,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黑色戒指便出現了。
「啊!原來這是喚出戒指的口訣啊!」木誠驚喜道。
但馬上想到什麼,連忙取下戒指遞給陳興道:「哦,前輩既然知道掌控這戒指的口訣,想必這戒指應該是前輩之物了。前輩想要收回的話,在下自然不敢不從。」
誰知,這時候陳興和陳婆婆對視了一眼後,卻是突然雙雙跪了下來叩拜道:「屬下見過新任魔宗宗主!」
「啊!」木誠嚇得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都不知道這是他今晚第幾次一驚一乍的了,「我……魔宗宗主!我?」
陳興恭敬道:「我魔宗宗規,得噬魂戒者,可承宗主之位。您得了噬魂戒,又習了噬魂魔功,已配擔這宗主之位了。」
「等等……兩位前輩,先別跪著了。我們先把話說明白了好吧。」木誠誠惶誠恐道。
「尊令。」兩人應了一聲,便站起身來。
木誠現在腦子裡一大堆問題,不知道先問哪個好,順口就提了一個重複的問題:「首先我想問一下,我現在真的是你們魔宗的宗主嗎?」
「是。」兩人齊聲恭敬回答。
木誠又問:「額……那二位又是什麼人呢?」
陳興回答:「屬下,魔宗左護法陳無量。」
陳婆婆回答:「屬下,魔宗右護法岳紅妝。」
木誠驚得張大了嘴,久久無法說話。因為這兩個人的身份和名字,簡直是如雷貫耳,在眾多書籍之中都曾多次出現,是數百年前叱吒修仙界的存在,在當年就是整個蒼澤大陸排名前十的存在,什麼恆陽劍宗宗主之流在他們面前就是連提鞋也不配。
木誠連忙躬身成九十度施禮:「不知道是您兩位前輩,小子多有失禮了!」
陳無量忙道:「宗主切勿如此,屬下當不得如此大禮。」
岳紅妝也道:「請宗主無需在意我等虛名,只當我等是下屬便好。」
「那……那怎麼行啊!」木誠惶恐道。
陳無量道:「您現在是魔宗的宗主,天上地下,您再不需對任何人卑躬屈膝,也沒人受得起您的大禮。」
「額……誇張了啊!」木誠心中吐槽,「魔宗宗主是很厲害不錯,但我不過是個小小築基啊!」
木誠於是道:「不過在下實力低微,恐怕擔不起這宗主之位啊!」
岳紅妝寬慰道:「宗主勿憂,以宗主的天資,獲取相應的實力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到時候我魔宗,必會在宗主的帶領下,重現當年的榮光。」
木誠尷尬道:「額……實不相瞞,在下天資愚鈍,突破築基之後,差不多三十年了,修為卻是毫無寸進啊,只怕是要有負兩位前輩的期望了。」
陳無量笑道:「呵呵……這怪不得宗主。只因宗主的血脈並不適合修行其他宗派的功法。不是宗主資質不佳,實是功法不對啊。」
「啊!這是什麼意思?前輩請詳細給我說說。」木誠來了興趣,忙問。
「是。」陳無量恭敬應了一聲,然後便要解釋,不過他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先是反問道,「宗主可知我魔宗前宗主是何許人也?」
木誠自然是知道的:「典籍中說他叫噬魂老人,也稱噬魂魔君。」
陳無量又問:「可知他姓甚名誰?」
這個木誠可真的不知道了,估計那些寫書的也是無一人會知道。木誠只能搖頭。
陳無量給出了答案:「他叫木遠空。」
「木遠空……木!莫非他是……」木誠眼中光芒閃動。
陳無量點頭道:「不錯。他姓木,正是宗主您的先祖。您身上留著噬魂魔君的血脈,這也是您能夠戴上噬魂戒,學會噬魂魔功的原因。若換了其他人,就算讓他發現這枚戒指,也是得物無所用的。」
「原來!原來我是魔君後裔!」木誠驚愕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激動道。
岳紅妝此時插口問道:「宗主,容老身僭越一問。不知宗主是在何處發現這枚戒指的。是否看見了前宗主的……前……前宗主的……」後半句的話,她始終無法說出口。
木誠想起了那個山洞,感嘆道:「原來我能否極泰來,冥冥之中都是老祖宗庇佑啊!哦,我找到戒指是在一處隱蔽的山洞,當時老祖宗已經化成一具枯骨了,當我取下戒指之時……額……老祖宗就突然化成灰了。」
「啊!宗主!您果然還是沒挺過去啊!」岳紅妝老眼之中充滿著感傷,隱隱有淚光閃動。
陳無量安慰道:「老婆子不要傷心了。此事你我心中不是早有定論了嗎?」
岳紅妝點頭道:「是啊。不過親耳聽到這個消息,還是不免有些悲傷啊。」
木誠問:「兩位前輩早料到我那先祖會有不測嗎?」
陳無量回答:「當年宗主是去渡化神劫的。在這片大陸,化神不易啊,尤其是我們修魔之人,更是比尋常修士難上百倍。所以當年就算宗主已是天下無敵,去渡化神劫,也是做好了身死道消準備的。」
「啊!化……化……化神!」木誠驚得結巴道。
陳無量嘆氣道:「哎……可惜一切成空啊。罷了,不說那些往事了。宗主不是問功法的事情嗎?我們還是繼續來說這血脈和功法的問題吧。」
停頓了一下後,他繼續道:「你們木家的血脈特殊,因為前宗主入魔之後,用秘法改變了自己的血脈。所以你們木家後世子孫,對於尋常的功法便變得很難修習。但是相對的,若是修煉魔修功法,卻會變得事半功倍。」
「難怪了,我家裡人明明都被檢查出有修煉天賦,但是卻都沒有什麼大成就。小時候,家裡都差點放棄讓我上山修行了,要不是我那爹……哎……」木誠恍然道。
岳紅妝道:「所以宗主只要隨我們回到魔宗,修煉宗門中的魔功典籍,修為自然會增進迅速的。」
「不對啊。我不是修煉了噬魂魔功嗎?怎麼到了築基就沒有效果了啊?」木誠疑惑道。
陳無量道:「那是因為噬魂魔功是一部魂修功法,最大的作用是增強您的靈魂力。雖然有把魂力轉換成真元的功效,但若是宗主不吞噬靈魂,那此功便發揮不出功效了。尤其是宗主您,這麼多年基本都沒吞噬過他人的靈魂吧。」
「額……這倒是的。」木誠感覺今夜自己的修為好像得到了明顯的提升,便已經有所明悟了。
木誠想到什麼,忙問:「啊,對了。請問前輩,我最近心中魔念不斷滋生,是修煉噬魂魔功的關係嗎?有辦法治癒嗎?」
「哈哈……」陳無量大笑了起來,「宗主啊!你我本就是魔修,魔念本就是你我的一部分,又談什麼治癒呢?」
木誠正色道:「但是我不想做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
陳無量笑問:「我且問宗主,您的魔念真的讓您做過什麼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了嗎?」
「但是那些無辜的百姓……」木誠皺眉道。
陳無量道:「那是因為宗主你想要變強啊……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過著凡人的生活,看起來平靜,但其實內心深處的欲望卻在不斷滋生。沉寂了這麼多年,你真的甘於寂寞嗎?真想留在這個小城之中,當個教書先生,度過餘生?」
「我……」木誠沒法對陳無量的問題進行否認。
「你內心的魔念根本就不存在。那還不是心魔,只是你最原始的欲望而已。就像一個餓了幾天幾夜的人,卻還要強忍著不去觸碰眼前的食物,這個時候另一個自己就會出來抗議了。宗主,你該正視自己,不要壓抑自己。」陳無量循循善誘道。
「原來是這樣嗎?難怪噬魂之後,他就消停了。多謝前輩解惑了。」木誠恍然道。
陳無量微微躬身道:「這是屬下分內之事。」
岳紅妝道:「宗主,此地已經不宜久留了,還請宗主儘快收拾一下,與我等返回魔宗吧。」
「這……」木誠還是有些猶豫。
「恭請宗主回宗。」陳無量躬身拜道。
「恭請宗主回宗。」岳紅妝也緊跟著下拜。
「哎,罷了,此處確實是不能待了。但也不急於一時。明日我先向城守遞上辭呈,再走不遲。」木誠道。
岳紅妝勸道:「只怕夜長夢多啊!」
木誠強硬道:「故去的先生將蒙學託付於我,我總得有始有終才行。」
陳無量勸岳紅妝道:「宗主是有讀書人的脾氣的。既然如此,我們就等宗主處理完手頭上的事物吧。有你我二人在此,又何懼他人造次呢。」兩個大元嬰杵在這裡,就是恆陽劍宗宗主聯合門內所有峰主一起來,也得客客氣氣的,他們自然沒什麼好怕的。
岳紅妝也只能道:「好吧,宗主有這個意思,我們做屬下的聽令便是,老身就不勸啦。」
到了第二日,木誠做了三件事。
遞上辭呈是其一。
然後給學生們上了最後一堂課,算是道別。
最後,給陳夫子和師兄杜維掃了墓。
這才和陳無量、岳紅妝兩人踏上了返回星耀皇朝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