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於修行者來說,清明節並沒有什麼意義。但這畢竟是一個華夏傳統節日,很多年輕修行者因為俗緣未盡,家中親人尚在,所以還是有很多人要回家去祭祖的。所以行政部這段時間就收到了很多的請假申請,這其中尤以去年剛加入的一眾新人居多。
研究所自然不會這麼不近人情,對於眾人的請假申請,便統統都批准了。但其中有一個例外,那就是白無明的請假條。在收到這張請假條的時候,他們有些為難,畢竟副所長蕭驚風曾下過嚴令,近期不能讓白無明隨意外出。
當然他們也不是不批,而是直接把這個皮球踢回給了副所長蕭驚風,讓他來定奪。
在蕭驚風的辦公室里,兩人又進行了一場對話。
蕭驚風問:「小白,你真的準備好了嗎?後果什麼的,做好心理準備了?」
白無明毅然回答:「放心吧,蕭所長,這次我準備充分了。而且我並沒有打算去見家裡人,只要偷偷一個人去爺爺墓前上一炷香就行。」
蕭驚風沉吟道:「這樣嗎……倒不是不行。可是大白出任務去了,拜託其他人的話,我也不太放心把你的家人暴露給他們知道。這樣一來,你的安全就沒有保障了。」
白無明道:「我可以保護自己的。並不需要有人保護。」
蕭驚風道:「你才練氣九層,憑什麼覺得可以保護自己。雖然我不覺得有金丹期的殺手會來對付你,但築基期的殺手也不是現在的你可以應付的。」
白無明堅定道:「雖然我無法告訴您我的手段,但我可以保證,我可以對付金丹期之下的任何敵人。」
聽到這話蕭驚風有些驚異,心道:「從各種情報上來看,這小子好像擁有滅殺築基期的手段。而且他這麼肯定的保證,看來應該是真的了。」
於是蕭驚風妥協道:「好吧,既然這樣,我就給你一天的時間。」
白無明請求道:「只有一天嗎?能多給我兩天嗎?」
蕭驚風皺眉道:「怎麼?還嫌不夠啊!有假就不錯了,我都好多年沒放過假了。」
白無明解釋道:「不是的,我不會開車啊。一天時間我一個來回都做不到啊。」
蕭驚風道:「這倒無妨,我給你安排一架直升機去W市機場,你再打車去掃墓,等你掃完墓再回機場坐直升機回來。」
白無明驚道:「專機接送嗎!這福利未免太好了吧!」
蕭驚風對此並不作說明,而是又道:「還有,雖然我不覺得會有金丹期的殺手出現,但就怕萬一。這裡有塊玉牌你拿好,裡面寄宿著我的一縷神魂,生死關頭可以救你一命。」
白無明更震驚了,因為這種玉牌他見過,之前那個五爪幫的卓大公子便是用這種玉牌保住了一條小命。身為煉器師,他自然知道要祭煉這種神魂玉牌可是要耗費祭煉者極多的神魂與氣血的,每一次祭煉都會對祭煉者帶來極大的損害,所以修行者很少會這麼幹,在一些大勢力中也只有嫡傳弟子或家族傳人之類的才會被賜予這種玉牌,以作保命之用。
白無明有些說不出話來了:「這!太……太珍貴了吧。」
這玉牌是蕭驚風從半妖之城回來之後就開始著手祭煉的,因為他也知道,是不可能永遠把白無明關在研究所里不放他出門的。
蕭驚風笑道:「你現在知道所里對你如何看重了吧?不管是我也好,老所長也好,都是對你寄予厚望的。你可千萬別讓我們失望啊。」
白無明不禁深為感動,鄭重點頭道:「嗯,我一定不會的。」這時他發下重誓,來日有機會必要報此情此恩。
這一年的清明節是四月四日。
白無明這天回到了W市,為了不與家人巧遇,他在白天的時候並沒有出現在公墓,而是選擇在半夜三更,和陳東一起偷偷來到了公墓給爺爺上香。至於公墓的開放時間,在金錢的面前,自然可以不用去理會。
白無明給爺爺上香,自然是採用最高規格的,他把煉魂爐都帶了過來,放在爺爺的墓碑前,恭恭敬敬地燃起了三炷香。
「爺爺,小毅不孝,現在才過來給您上香。」白無明鞠躬微笑道。
倒不是他已經沒有了悲傷,而是身為一個修行者,他能看得見鬼啊,此時他看到自己的爺爺從墓穴里探出了腦袋,正在大口地吸著從煉魂爐中裊裊飄起的煙霧,表情十分滿足和享受。
陳東除了感覺有些冷以外,對其他事情一無所覺。但白無明卻清晰的可以看見,半夜三更的公墓里可是熱鬧非常的。
幾乎每一個有主的墓穴中都有鬼魂跑出來。這群鬼也沒什麼事情可干,要麼在閒話家常,要麼在空中追逐嬉戲,還有在打牌打麻將的,全都其樂融融,整個一個快活似神仙,讓人覺得死了也沒什麼不好的。
楊家爺爺墓室邊上除了奶奶的空墓位外,是兩對老夫妻的墓穴,都已經入住。
此時隔壁的一個老爺爺鬼魂飄了過來,對楊爺爺道:「老楊啊,你孫子給你點的什麼香啊。怎麼這麼好聞啊。給兄弟也整一口唄。」
楊爺爺不樂意道:「走走走,我孫子孝敬我的,你吸啥。要吸讓你孫子點給你。」
老爺爺怏怏而回,一臉羨慕的回頭罵了句:「小氣,以後不跟你玩了。」
老爺爺的老伴罵道:「你個沒出息的,別人家的香特別香怎麼的,還跑過去討要。」
老爺爺苦著臉道:「誰叫我們沒有子女呢。清明節連個掃墓的人都沒有。」
這老爺爺的老伴聽了憤怒地扯著老爺爺的耳朵罵道:「你這是怪我沒給你生個娃出來是吧!」
老爺爺求饒道:「沒有,沒有!我沒那個意思啊。」
白無明見狀,急忙過去給這兩位老人家也上了三炷香,並道:「隔壁的爺爺奶奶,以後請和我家爺爺好好相處啊。以後我來給爺爺上香的時候,也會來給你們上香的。」
香燃起後,老奶奶的臉色頓時舒展開來,點頭笑道:「老楊家的孫子真懂事啊。」
老爺爺也誇讚道:「是極,是極,一點都不像楊老頭,一點都不大方。」
楊爺爺不樂意了:「咋不大方了,我孫子也是看我面子才給你點香的,沒我你有這待遇。」
老奶奶忙打圓場,並教訓老爺爺:「你看你說的什麼話。沒老楊,人家孫子能來給你上香。不好意思啊老楊,我們家這口子不會說話。」
楊爺爺這才道:「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計較。」
這時白無明也跑去另外那邊的老夫妻墓前,也給點了三炷香,並道:「這邊的爺爺奶奶,以後也請和我家爺爺好好相處啊。以後我來給爺爺上香的時候,也會來給你們上香的。」
這邊的老爺爺老奶奶也是對白無明讚不絕口。
楊爺爺頓覺臉上有光,鬼臉上都多了幾分紅潤。
白無明雖然看得見鬼,但並不想讓眾鬼知道自己看得見,回到爺爺墓前的時候,便故意對著空處詢問:「爺爺啊!小毅不知道你在下面缺點什麼?你有什麼想要的,一定要告訴我啊。我一定會燒給你的。」
楊爺爺一邊吸著香,一邊說道:「都做鬼了,還真沒什麼想要的。你要有心啊,就燒副象棋給爺爺吧。」
隔壁的老爺爺也贊成道:「這個好,有空我陪你殺幾局。」
白無明就故意猜測道:「我記得爺爺以前很喜歡下象棋,在下面不知道有沒有人陪您下。這樣吧,我之後燒副象棋給您,免得您在下面無聊。」
楊爺爺喜道:「好好好,真是乖孫子啊。」
隔壁的奶奶也是羨慕道:「真是好孩子啊。自家爺爺心裡想什麼他都知道,真是貼心啊!」
第一次的三炷香燒完後,白無明於是又點了三炷香,此時他的雙眼有些泛紅,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道:「爺爺,我工作特殊,沒辦法經常來看你,說不定下個清明節也不能過來了。所以只能再給你點三炷香了。」
楊爺爺看見白無明流淚心疼道:「傻孩子,沒空來就沒空來唄,爺爺沒關係的。別哭啊!」
……
三炷香再次燒完後,白無明收起煉魂爐向爺爺的墓碑告別道:「爺爺,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傻孩子,該保重的是你才對。」楊爺爺伸出透明的手掌想要撫摸白無明的頭髮,但他觸碰不到,手掌從白無明的發間穿透而過。白無明只覺一股清風從頭頂吹拂而過。
之後,陳東親自驅車送白無明來到W市的機場。
一路無話。
到了機場停車場的時候,白無明才和陳東聊了幾句,並把幾樣東西交給了他。
「聽說你把公司賣了。」白無明問陳東。
陳東道:「覺得無聊,沒意思,就不玩嘍。」
「那你現在很閒嘍?」白無明問。
陳東道:「一般吧。度日如年而已。」
「那正好,這兩本書你拿去看看。就當打發時間了。」白無明拿出兩本厚厚的書交給陳東。
這兩本書正是《古方醫術基礎》和《煉丹術基礎》。
陳東看到這兩本書,苦笑道:「我說了,我不修仙。」
「修什麼仙啊。讓你看這兩本書,學好了可以更好地照顧我家裡人。我爸媽生個什麼病也不用去醫院了。而且你也知道,我奶奶年紀也很大了。」白無明道。
陳東無奈道:「好吧,不過醫術可不是那麼好學的。我只能說盡力試試。」
「反正你也是閒著嘛。這兩書打發時間還是不錯的,我一看就想睡覺。」白無明笑道。
陳東也笑了:「呵呵,這只能說明你不是這塊料。」
然後白無明又拿了一袋東西給陳東:「這裡面是四塊玉牌,給你一塊,其他三塊給我爸媽和奶奶。」
陳東拿出一條玉墜,看見這玉墜是以一塊拇指大小的小玉牌作為吊墜,分析道:「玉牌項鍊啊!給你奶奶合適。給爸媽湊合吧。給我的話,有點和形象不搭啊。」
「這不是普通玉牌,是我做的護身符,是真的能擋災擋煞的。你記得一定要叮囑他們每天都貼身帶著。當然我也會打電話跟他們說一聲的。另外你也記得帶著。不掛脖子上也行,放口袋裡照樣有效的。」白無明鄭重地解釋道。
陳東道:「哦,這麼好的東西啊。那我可得收好。」說著就把一塊玉牌項鍊掛在了脖子上。
「你不是說和形象不搭嗎?」白無明調侃道。
陳東用後視鏡照了照自己,道:「我發現以我的形象氣質,掛什麼都是百搭的。你看,挺合適吧。」
「哈哈,是,就你帥。哦,對了,一會兒我會轉一千萬給你。」白無明道。
陳東有些生氣道:「幹什麼?為什麼給我錢!我缺嗎?」
「不是給你的。你幫我去買棟獨立的別墅,就掛你名下,因為我不好用自己的名義買。不要市區的,市區的話這點錢應該不夠。偏遠點,清靜點的更好。」白無明解釋道。
陳東笑道:「以W市的房價,你這點錢,買郊區的估計也不夠啊。」
「啊!那不夠你先墊一下,差多少我會補給你的。」白無明不客氣地道。
陳東笑道:「嗯,好吧。這事就交給我吧。」
白無明開門下車道:「那先這樣,我回去了,有事記得打那個號碼給我。記得,只有真正的急事才能打那個號碼啊。」之前他把自己工作手機的號碼交給了陳東。
陳東道:「嗯,我懂分寸的。哦,對了,新髮型不錯。」
原來白無明這次出來並沒有理髮,只是把滿臉的鬍渣颳了下就出門了,此時的他一頭亂髮,形象狂野豪邁。
對於陳東這不知是誇獎還是諷刺的話,白無明只是灑脫一笑,擺擺手,便向著直升機停機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