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搏一搏

  第475章 搏一搏

  慕流雲這一番掏心窩子的話說完,也並沒有指望江謹能夠立刻就作出回應,只希望他能夠哪怕好好的考慮考慮,最後就算沒有聽取進去,那也沒有關係。

  沒想到,她話音才落,江謹就已經發出了一聲輕蔑的嗤聲。

  慕流雲忍不住皺起眉頭看向他,兩個人雖然因為一些事情上面看法不盡相同,過去也一直都有過話不投機的時候,但是每一次都選擇尊重對方的意思,不強求,同時也心知肚明對方的勸說儘管立場不同,卻也是一番好意。

  這還是頭一次,她掏心掏肺的給江謹提醒,結果被江謹冷冷嗤了一聲。

  「你這是幹什麼?!」慕流雲有些不悅地擰緊了眉頭,「我為你著想,好心提醒你而已!」

  「當初伱要到提刑司來,我也是好心提醒你的,你又聽進去了麼?」江謹反唇相譏,「你還不是削尖了腦袋,寧可冒著多大的風險,也乘上袁大人的東風?!

  你說我的性子與世無爭,我過去的確是與世無爭的心性,可是那是因為我過去一直都相信,不管這世道有多麼的不堪,也並非世間所有人都那麼勢利得厲害。

  結果到頭來,終究還是我見識短淺,對這世上的人心看得不夠透徹,現在才明白,世人皆勢利,並沒有什麼例外,只不過是有的人境遇未到,所以瞧不出來罷了。

  當真遇到了有勢力的靠山,又有誰能做到不會這山望著那山高?!又有誰不是見異思遷的?!過去我總想著有人會是例外,實在是愚蠢至極!

  如今我也想得明明白白,世人皆醉我獨醒並不是什麼舒坦的事情,憑什麼我要傻乎乎的去做什麼污泥濁水之中的一支清蓮?!

  既然安於平淡也無濟於事,到頭來想要守得住的什麼也留不下來,我又不可能改變自己的血統,那除了靠自己去搏一搏,我還有什麼可以選擇的餘地?!」

  慕流雲沒想到江謹竟然帶著這麼大的一股子怨氣,畢竟過去在江州府做司戶的時候,饒是面對著楊知府那樣一個令人抓狂的上官,江謹都可以做到放寬心,不急不惱。

  後來調到提刑司這邊來,不僅品級升了,薪俸高了,袁牧更是對他十分信任,簽判管的那些事都放權給他去處理,做得好了,也絕對沒有過一回把江謹的功勞據為己有的時候。

  可是為什麼,明明環境更好了,境遇也更好了,江謹反而從原本的如水君子,變成了現在這樣莫名其妙憤世嫉俗,說起話來夾槍帶刺,總好像是在針對誰似的!

  慕流雲火氣上涌,若不是念著兩個人多年的友誼,這會兒她恨不得指著對方大罵一通,然後轉身就走,一刻都不多逗留,可是現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別人,是江謹,她實在是沒有辦法接受自己過去唯一的朋友,現在就忽然變成了這副嘴臉。

  於是她強迫自己喘了幾口氣,把心裡頭的火氣往下壓一壓,努力將情緒緩和下來。

  「江謹,想要飛黃騰達這自然也不是什麼錯事,誰也不會願意一輩子屈居人下,都想要有朝一日揚眉吐氣,但是這官場如攀山,每一步都得想仔細了。

  好不容易已經爬了一定的高度,若是一不小心拉錯了一塊鬆動的岩石,那就不是能不能爬上山頂的問題,搞不好那可是要萬劫不復的啊!」她也不能說得太直白,畢竟這裡面的一些事情,袁牧對自己提起的時候也是諱莫如深,只略略暗示了一點,她現在也不能去和江謹挑明,只能儘量試圖讓他明白。

  以兩個人過去這些年培養出來的默契,江謹一定能聽得出來自己想要暗示他什麼。

  結果,令她失望的是,江謹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出她話里的意思似的,毫無反應,反而冷冰冰地說:「不勞慕推官操心!你覺得袁大人是你飛黃騰達的捷徑,那邊記得抓牢了他的袍子,可別因為人家飛得太高,再把你給摔下去!

  至於我,我自認福薄,伺候不了袁大人這種高門子弟,便不留在這裡蹉跎了。

  等我在吏部考功司上任之後,對提刑司各職的政績考功定然會格外』關照』,還望慕推官警醒一些,莫要讓吏部抓住什麼錯處,到時候不曉得袁大人能不能保全你。」

  若說他前面說的那些話,還只是有些暗搓搓的陰陽怪氣,那這一番話江謹也算是把話徹底給挑明了,而且矛頭直指是誰,也是一丁點兒都沒有迴避著。

  慕流雲不知道自己更多的是憤怒還是詫異,也不明白為什麼江謹會對自己和袁牧積攢出了如此多的怨恨,她看著面前的多年老友,就好像看著一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江謹與慕流雲相識多年,還從來沒有被她用這樣的表情盯著看過,一時之間也有些忍不住眼神閃爍,有些不大自在,但他很快就鎮定下來,狠狠剜了慕流雲一眼:「慕推官若是沒有什麼事便回吧!我還想在上任之前,再過幾天安閒的日子,等到吏部上任便有得忙了。」

  說罷,他回身撿起被放在一旁的書冊,頭也不回地徑直回了房間,砰地關上房門。

  慕流雲緊咬著後槽牙,兩隻手在袖子裡攥成了拳頭,很想衝過去照著江謹就懟上幾拳,或者站在院子裡扯著嗓門兒把這狼心狗肺的傢伙狠狠罵上一頓。

  最終這些她都沒有做,只是嘆了一口氣,轉身一言不發的離開。

  在她身後,那道緊閉的房門微微打開了一條縫,然後又緩緩地重新關上了。

  之後的三日時間裡面,慕流雲沒有再見過江謹,一直到江謹要赴京上任的那一天,袁牧仿佛不清楚江謹對他那種莫名敵意似的,叫上了提刑司一眾大小官吏,在門口為江謹踐行。

  慕流雲不想去,找了個理由說前一天晚上查閱卷宗休息得不好,加上有些受涼,頭痛得厲害,爬不起來,早早告病休息,壓根兒沒有露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