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奇女子

  第185章 奇女子

  慕流雲一聽這話,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江謹看了心頭一跳,有些後悔自己方才的話,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來,只能硬著頭皮挺著。

  「江兄若是這般說話,那我倒要問問你,那白容的生父白棟卻並不是什麼會得罪人的司理參軍,為何也被萬茂槐所害?我任司理參軍以來,經手過的兇案,那些被殘忍殺害的人,又有哪個是因為做了司理參軍才被奸人所害的麼?」慕流雲板著臉,開口問江謹,「為何江兄認為遇到險情,錯的不是那為非作歹之徒,而是被害的無辜之人?這是什麼道理?」

  江謹被她問得答不上來,也更顯侷促,忙不迭改口解釋:「你明知道我並不是覺得你有錯,只是覺得你的情況,你家裡的情況,由不得你任性妄為!

  你保住自己平安無事,不止是為了你自己,也是要為旁人著想的!慕夫人現在年紀也不輕了,你是她晚年唯一的依仗,難道你就不替你娘打算打算麼?」

  慕流雲嘆了一口氣:「江兄此言差矣!我正是因為需要替我娘打算,才更要做好自己分內的差事!你我相識多年,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清楚。

  身子骨雖然不差,但是練不了拳腳功夫,除了嘴皮子利索,若是遇到用拳頭解決問題的主兒,那我是一點轍也沒有。這幾年來,若不是我任著官府的差事,你當我那二叔三叔是怕打不過我,才不敢到我們家裡來找茬兒搗亂的麼?

  既然我需要在衙門裡有個差事,能讓我娘有個依仗,那挑一個我自己喜歡,也擅長的事情來做,這又有什麼問題?」

  江謹還想要再說什麼,袁乙正好回來,慕流雲靠在那裡閉上了眼睛,一副不大想說話的樣子,江謹識趣,輕輕嘆了一口氣,說了一句好好休息,然後便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袁乙看了看袁牧,也退出了房間,把門關了起來。

  慕流雲知道袁牧沒走,反正他不走,自己也沒那個膽子趕人,只是她現在心情著實是不太好,儘管知道江謹並非存心那樣,本意是好的,但還是感到一種莫名的委屈。

  若是可以選,有哪個姑娘會放著正大光明的身份不要,非要女扮男裝在外行走?

  不能塗脂抹粉,不穿那些花色漂亮的裙衫繡鞋,不能梳漂亮的髮髻,戴些首飾環佩,這些慕流雲其實也都並不在意。

  可是束胸呢?誰試過那種一整天胸口發悶的痛苦?

  還有小日子到了的時候,尋常姑娘家可以舒舒服服的窩在房裡,抱著一個小暖爐,而她呢?需要應卯的時候就得蹲在州府衙門裡寸步不離,遇到有命案發生,甭管是冰天雪地,還是酷暑炎炎,就算是快要封凍的冰冷湖水,該往跟前湊合也得湊過去!

  這些都是旁人所無法體會的辛苦,慕流雲也都覺得雖然難捱,倒也沒什麼可抱怨的,畢竟這一切都是為了母親,為了慕家,算是她這個「遺腹子」的責任。

  可是高低也是要承受這麼多了,在這種情況下,選擇做一點自己感興趣的事,這怎麼了?

  自己任司理參軍之後,為江州各縣的百姓做了多少好事,怎麼到頭來,這些卻又成了自己的罪過了呢?

  慕流雲越想越委屈,心裡窩著一股火,想發又發不出來。

  憋了一會兒,她忽然睜開眼睛,看向坐在桌旁,仿佛剛才她與江謹的爭執一句都沒傳入耳朵的袁牧:「袁大人,有個問題,可能有些逾舉,但卑職還是想與你探討一二。」

  「私下裡,你我不需要以官職相稱,也無須這般拘禮,想問什麼問便是了。」袁牧把茶杯放下,抬眼看了看慕流雲,見她的姿勢似乎有些不大舒適,又起身過去,拿了一個軟墊幫她墊在身後,這才重新坐回到圓桌旁。

  「作為郡王世子,您想要做什麼八成都是可以的,為何偏偏要做提點刑獄公事這個辛苦的差事?」慕流雲把憋在心裡很久的這個疑惑,終於借這個機會問了出來。

  袁牧並沒有馬上給她一個答案,而是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修長的手指摩挲著茶杯的邊緣,好一會兒才說:「我娘已經故去多年了。」

  慕流雲微微一愣,這話不光與先前她的問題相差了十萬八千里,更是聽起來像是那種非常熟悉親密的關係才會聊起來的話題似的。

  她有些疑惑,也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後來看看袁牧的樣子,似乎也沒打算讓自己回應什麼,便什麼都沒有說,安安靜靜的等待著下文。

  「我娘是一個很與眾不同的女子,當初待字閨中的時候,因為不喜歡繡花女紅,卻喜歡琢磨一些機關機巧,一直都是京中貴女圈子裡面的異類,口碑和名聲都不算特別好。

  可是偏偏我爹便是喜歡她這樣的女子,於是上門提親,我外祖家立刻就爽快應了。

  成親之後,我爹一直支持我娘做任何她喜歡的事情,我爹覺得,只要不傷天害理,只要不以下犯上,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哪有什麼不可以的。

  可是我爹畢竟只是次子,沒有繼承爵位的資格,也沒有什麼野心,在京城那樣的地方,並沒有人特別在意他,而我娘雖然愛好與尋常女子不同,卻是個溫吞的軟性子,二人成親之後,我娘的名聲非但沒有變好,反而被人變本加厲地拿他們二人一起說笑。」

  慕流雲皺起了眉頭,她乍聽到袁牧的母親是一個喜歡鑽研機巧的奇女子時,驚訝之餘更多的是一種佩服,可是聽到後來,就覺得越聽越火大。

  她也不知道那些終日裡滿腦子都是鑽營,都是吃喝享樂的王孫貴胄們,有什麼資格嘲笑擠兌忠勇郡王,那些只知道明爭暗鬥的所謂名門貴女又憑什麼排擠郡王妃,但彼時這對夫婦面對外界所承受的壓力她倒是可以想像一下。

  越是出身不凡的人,想要打破規矩恣意妄為,所要承受的壓力也會越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