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中看董仲舒笑話的人很多。
不論以往天資有多少盛名,南仲舒北申培碰面就知曉了結果。
從門庭若市到門可羅雀只是短短一戰的時間。
若非這是儒家內部之爭,這一戰足夠讓董仲舒名聲掃地。
「福禍向來相依,看開一點吧!」
張學舟對儒門的內部之爭沒有絲毫改變的辦法,只能勸董仲舒大度看開一些。
「我是禍事長相依,壓根沒看到福」董仲舒嘆氣道:「我以往順風順水十餘年,哪曾知曉淪落時居然是這般淒涼!」
「能保住命已經不錯了!」張學舟勸道。
他不免還看了看容添丁,容添丁同樣心有戚戚,但又有慶幸。
保住命確實很重要。
一些人天不怕地不怕,那只是沒有經歷過死亡。
對任何瀕臨過死亡的人又或老年人來說,最恐懼的就是死亡。
相應董仲舒在爭鬥後還能保平安已經是萬幸。
「保命,唉!」
董仲舒長嘆了一口氣,只覺想保住自己的命不容易。
他好不容易才穩鎮身體,與申培公爭鬥又再次惡化了體內症狀,重新淪落到廢人的地步,若非有九轉合氣術吊命,董仲舒熬過來會很困難。
董仲舒也只得慶幸自己以往不是什麼跋扈之人,沒落被人乘機落井下石。
「你以往誦墳經時就是為了療傷,為何這傷勢還如此反覆,是因為你祈願的是只是讓李將軍暫時穩鎮身體嗎?」張學舟問道:「又或你到現在還不曾實現心愿?」
「我的墳經!」
董仲舒從心認為個人心愿不宜告訴別人,但他祈願墳經的願望和自己傷勢有一定關聯,但又沒那麼多緊密的關聯。
這種願望的力量與常人求神拜佛相似,是否靠譜也讓董仲舒心中沒底。
「你如此問我,難道是你心愿已經實現了?」董仲舒思索過後問道。
「我的心愿已經實現了」張學舟點頭道:「儘管不是那麼讓我喜歡,但確實達成了心愿力量!」
「真達成了?」
董仲舒臉帶愕然。
黃老之學具備玄學性和神秘性,雖然流傳廣但摻雜張學舟提及的『神婆說』因素,讓人難於區分效果是否真實,不乏以訛傳訛讓人難於分辨。
眾人當前的信息源於張學舟,張學舟的信息源頭又取自淮南王。
但這種信息的真實性也只能看命,是真實現還是湊巧達成,大伙兒實際上難於分辨,更多是讓人多一種信念力量,認為自己必然成功。
若其他人如此認為,董仲舒也就當對方從心之下有一個好結局。
而要讓張學舟這個提出『神婆說』的人這麼認為,那必然是張學舟實現了願望,甚至於對方的願望實現得讓張學舟無從反駁。
也就是說,《墳經》真正起了作用。
「你實現願望時有沒有什麼異相?」董仲舒低問道。
「我倒是想向你敘說,但這種事我說了你不一定信,聽了也不一定開心」張學舟攤手道。
「我不相信?我不開心?」
「我覺得你很難相信,也會不開心」張學舟道:「當然了,若是你硬要我講,我是能講述的。」
「那我還真是要聽一聽,看看你實現的心愿是讓我如何不相信又如何不開心!」
董仲舒看看自己,他覺得自己的下場沒法再慘了。
若聽點事情就更糟糕,這讓他很難相信。
尤其這是涉及他從心的《墳經》學說,董仲舒覺得自己需要多一個參照,從而也能較為準確去判斷自己的狀態。
「既然你願意聽,那我就來說一說我那樁倒霉又離奇的經歷……」
只要事情能被確證,景帝、梁王、淮南王爭鬥之事可以讓很多人腦袋落地。
張學舟講述這些事情沒好處,但張學舟不介意以此為引與董仲舒多多探討黃老之學,也尋求更多的可能。
他低低聲敘說。
董仲舒則是眉頭深深皺起,他屢屢想止住張學舟繼續往下說,但又將整個事情聽了下去。
直到張學舟提及墳經的心愿力量牽引了一柄劍斬下樑王化成的白龍頭顱,董仲舒心中才一寒。
「赤霄!」
張學舟的身份與地位難於入皇宮,也就沒可能見識到那柄劍。
但董仲舒見識過。
這是張學舟敘說這件事情的最大證據,沒有見過赤霄劍的張學舟描述出了劍的形態,與皇宮秘閣那柄赤霄劍完全一致。
這讓董仲舒不得不相信張學舟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並沒有去懷疑張學舟敘說假話。
而這個心愿是景帝輔助實現,金口玉言下做不得假,也證實了墳經的作用。
但只要想到這其中複雜交錯的關係,又有景帝的死與此密切相關,甚至還涉及梁王逆亂,又有淮南王的事,甚至還存在景帝一帝多身的真相,董仲舒確實情願自己沒聽過這些事。
「誰沾上了這種事情都會掉腦袋,甚至是誅九族」董仲舒低聲告誡道:「你以後不要四處亂說這些事情,將這種事情爛在心中,永遠都不要提了!」
「這不是夫子為人板正,我才講一講」張學舟驚愕道:「怎麼?你居然相信這種離譜事,一點懷疑都沒有?」
「我相信」董仲舒點頭道。
「那你太讓我失望了!」
張學舟一臉悻悻。
他敘說離奇而又離譜,什麼景帝化金龍,淮南王化成虬龍,又有梁王化成白龍,正常人都沒法相信,譬如容添丁就當成荒唐事情在聽。
但張學舟沒想到董仲舒直接越過了這些荒唐不可思議的事情,直接選擇了相信。
這讓張學舟一肚子吐槽沒法敘說。
「你說的是『運術』之戰」董仲舒斟酌了片刻才道:「這類似於我們修士動用陽魄進行咒法廝殺,想達成這種條件極為苛刻,但世上確實存在這種修煉法,這種修煉法與我們正常修煉不同,想修成也很難,更重要的是這種能耐只有在特定條件下才能發揮,如果沒有修行其他術,這種修士幾乎等同於廢人。」
董仲舒的見識無疑極多,他低聲介紹修行『運』術的修士。
運術的修行並不在於提供強大的戰鬥力,而是把持自己的運道,從而讓自己氣運昌盛。
這屬於黃老之學中的黃術,黃老之學中的黃指的是黃帝,而黃術也是屬於極為隱秘的帝王術。
『運術』只存在極小範圍內的圈子中,常人甚至看不到這種術。
「運術也有一個弊端」董仲舒低聲道:「據說修行這種術到一定程度就能開啟運術之戰,強大者可以通過特定條件下的運術殺死弱小的修行者,哪怕是隔著萬水千山也不例外!」
「這是不是咒術……」
「只要不修行運術,修運術者就沒法進行針對,這也是運術與咒術的最大區別!」
景帝已死、梁王喪命,淮南王生死難料,新帝此時才登基數月,漢王朝內修運術者的能力幾乎是處於最低的水準。
沒有強大者的鉗制,這是修行『運術』最好的階段。
董仲舒的手指微微有些顫。
如果他想實現自己的願望,他至少要能等到實現的時候。
若他的願望在他死後數百年實現,這對董仲舒來說缺乏意義。
而董仲舒也不得考慮修行運術帶來的種種麻煩,甚至他需要規避將來必然產生的衝突,而且他也需要取到皇家秘閣中的運術秘錄。
「董仲舒,半月之期已過!」
董仲舒心思萬千時,只聽府外一聲高喝,這讓他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