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潛藏

  第534章 潛藏

  煙遁術逃躥距離不遠,這並不是虎妖逃生的劣勢,反而是董仲舒覺察到麻煩的地方。

  他掃了一眼躺在這處祭祀場地中痛呼的村民,又看向黑暗中點點燈火。

  「許修士,你農宗可有尋妖辨鬼之法?」董仲舒問道。

  「這位修士,您也沒能耐識別嗎?」

  許稷臉上的平靜之色並未多數秒,隨後已經難看了起來。

  普通小妖的本事不多,只有一些身強體壯的舞刀弄劍能耐,但一些年老妖的見識已經增長。

  而涉及能動用妖神通倀鬼之術的虎妖,對方不僅能通過這種神通學到一些可能動用的人類術法,還具備人類社會族群居住的能力。

  看著被董仲舒借力打趴下的眾多村民,許稷只覺事情麻煩了起來。

  村落中幾道哭喊聲音響起,他已經聽到了諸多村民提刀拿箭出門來這處地方的聲音了。

  「我望氣觀氣的水準比較差,看看小妖還行,但難於識別這種常年在人類村落居住的老妖」董仲舒皺眉道。

  他的識氣術源於陰陽九天教的望氣術,能被儒家一脈學到手,這道識氣術自然也是不全。

  處理一些低端案例時,識氣術堪稱無往不利。

  但在處於高端問題時,識氣術作用便低了下去。

  虎妖無疑符合這個範疇。

  對方雖然年老體衰,缺乏了年輕時的勇猛,更多是依靠術法,在董仲舒手中不過三招兩式就敗退了下來,但虎妖的境界是實打實。

  「此虎妖擅長倀鬼之術,只怕擁有在妖體和倀鬼之間互換的本事!」許稷道。

  「不止,他還能依靠倀鬼附體化成人,讓我們難辨哪個是正常的村民,哪些又是不正常的村民!」

  董仲舒晃了晃頭。

  落荒而逃的妖總歸能追蹤到巢穴,但藏匿在人群中的妖難於對付。

  對方甚至會借人來對付他們。

  只要屬於守法一員,而並非肆無忌憚的瘋子,這類人就不會肆意屠戮村民。

  而若是另外一種人,這類人更多是利益作祟,斷然難有除妖保周邊平安的理念。

  前者採用正常人就可以進行針對,而後者則與虎妖難有交集。

  放在這一片山村中,虎妖幾乎就是無冕之王。

  除非抓到把柄後能一擊打死他,否則必然會被虎妖針對。

  董仲舒悶哼了一聲,他向許稷求援救治商團諸人時,只聽外面嘈雜的聲音越來越近。

  「就是那幫外人,他們將我們村里人打了,大伙兒都躺在宗祠里起不來了!」

  「弄死他們!」

  「打死外來人!」

  ……

  混雜的聲音中有老嫗、又老農、有青壯年、有少男少女、也有幼童的稚嫩叫喊助威。

  聲音迅速靠近,董仲舒甚至能看到為首的青壯年手中持著的鋤頭,又有人持弓開始拉弦。

  「各位,你們村有虎妖作祟,它吞吃人動用神通化出倀鬼害人,還找了你們村……」

  許稷大喊的解釋聲還沒落下,一枚竹子削的箭就在黑暗中飛射了過來。

  這種箭不如軍隊的羽箭,但殺傷力依舊十足。

  數十米外拉弓射箭,一箭就射入了許稷胸口處。

  鮮紅的血液湧出,許稷再也顧不得勸說這幫被蠱惑的村民,捂著胸口處迅速推動宗祠大門鎖門。

  「伱們逃……」

  此前賭錢的中年男子掙扎爬起,剛欲要吐詞威脅,隨即又被許稷帶著的那個少年一棍子敲倒。

  「許遠,你下手不可過重,這些人被妖孽脅從也是迫不得已」許稷道。

  「依我說就該把這些為虎作倀的狗東西都砍死」少年道:「他們毒害過路旅人,這麼多年下來不知有多少無辜者喪命虎口。」

  「但凡將那妖孽除了,他們想害人也沒了本事,以後自然會成為良民」許稷道。

  「那他們害了人的事就這麼算了?」

  少年難於理解許稷的教導,這讓許稷嘆了一口氣,只是將那宗祠大門又栓緊了一些。

  「沒有面臨生死,你永遠不知道為了生存下來的下限有多低」許稷道:「若這些村民逮住你我,他們讓你出去誘一個旅客過來就放了我,你去不去做?」

  「我……」

  少年一時支吾。

  若自身被打被殺,他說不出什麼二話。

  但真要面對許稷所說的那種情況,說不得他為了救許稷要做錯事。

  「你做這種事情後,他們餵我好吃的好喝的,就是不放我,又要你再去誘騙一個旅客,你又該怎麼辦?」許稷道:「只要你做過一件這樣的事,後面的你很難保證不去做第二次,而後你習慣下來就徹底墮落了!」

  許稷指了指被虎妖毆打倒地的眾村民,示意這些人墮落的原因同樣源於此。

  甚至這些村民的家人在此,田地也在此處,又少有什麼在外謀生的能力,被捆綁得更深。

  若整個村莊的人齊齊陷入進去,許稷也不會感到驚奇。

  「農家最重憫農的教育了!」

  見到張學舟從地上爬起,又好奇看了許稷和許遠一眼,董仲舒不免聳聳肩。

  一場錯亂的毆打即將發生,農家學派還在進行說教。

  但凡換成其他學派的修士都很難如此,譬如陰陽家不會在乎村民,能打就打,打不了就走,村民死活不關陰陽家半毛錢事,若碰上兵家,上伐賊首,中誅作惡者,次打盲從者,而要碰上法家修士,說不得就是當即行法,甭管有沒有朝廷執法權,法家修士一口一個規定,直接行監斬之事也不足為奇。

  儒家之人喜歡講道理。

  董仲舒擼起袖子,顯然也是做好了『講道理』的準備。

  嘴巴勸不動這些村民,他也只能將這些人放倒再說。

  「東方朔,你給許修士止一下血」董仲舒道:「許修士,我們商團這些人都有幾分武藝,還麻煩你將他們救醒,如此我們人數也能多起來!」

  「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很能打!」

  張學舟拍出一道太清真術幫許稷止血後,伸手指了指商團中兩個客卿和兩位馬夫。

  作為蜀郡城的大戶人家,趙家人實力不差,即便馬夫的拳腳功夫都能對付三五個村民,客卿應付十個八個村民不成問題。

  這不是說眾人武藝打村民都費勁,而是在不能殺死村民的情況下,想要制服數十上百人難度極高。

  打輕了沒效果,打重了容易致死。

  他們甚至不方便動用武器。

  除此之外還要防備虎妖可能的偷襲,這其中難於拿捏出手的尺度,也存在極高的應對要求。

  即便董仲舒當下也不輕鬆。

  他看著不斷衝撞的門栓,迅速催促著許稷幫忙。

  「這紫金藤喜食妖邪,但它又並無制服妖邪的本事,也就只能靠著我們施法,許遠你施法時……」

  大約是對張學舟的術法存在信心不足,許稷並沒有拔出胸口的竹箭。

  他掙扎著身體,嘴中叨叨著紫金藤的妙用。

  與其說這是農家的教育,張學舟感覺許稷對眾人缺乏信心,更像是在進行後事的交代。

  等到許稷一棍子砸到此前吐出來綠草上,將綠草中的灰霧打散,又將這團草塞入了趙家人的嘴裡,念念有詞的施法中,這團草上的灰霧不斷匯聚。

  張學舟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也慶幸自己有幾分本事,才沒落到需要在嘴裡硬塞別人吃過的草糰子。

  被許稷救治的客卿張德彪嗷嗷大叫一個翻滾起身時,宗祠大門的門栓被人從門縫中插入柴刀砍斷。

  只是瞬間,這張大門被粗暴推開,黑壓壓的人群持著各種農具和刀具頓時涌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