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6章 路遇
馬車日夜行進對修士來說是一件小事，不乏修士可以縱馬數天數夜。
但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是一種很煎熬的事情。
顛簸的馬車讓腸胃極度不適，不乏有人暈馬車。
張學舟和容添丁身體沒有影響，容麗勉強支撐，賈致遠則是身體縮成了一團，哪怕面對打打殺殺這種事情都讓他萎靡難於提起精神。
「爹，你得慶幸咱們是坐的朝廷的高規格馬車，還走了官道，若是走那些崎嶇小路，車軲轆都不知道要換多少個了，沒個半年去不了長安城！」
「兒子，我跟著你享福了！」
容添丁一路勸賈致遠挺住，賈致遠也連連點頭。
他說話倒不是像張學舟那樣陰陽怪氣，而是賈致遠確實認為只要到了長安城就開始享福。
這種美好生活的嚮往一直讓賈致遠硬挺著坐馬車，哪怕吃睡在馬車上也硬生生熬了過來。
從白天熬到晚上，又從晚上熬到白天，渡過了最初的興奮期，賈致遠剩下的路程都是在熬。
所幸他基本算是熬出了頭。
兩天兩夜後，張學舟等人已經在洛陽城外驛站交接換馬了。
「東方兄？」
「弘羊兄！」
容添丁去預備物資時，張學舟也四處張望。
他眼睛瞅到出城了桑弘羊，而探出腦袋四處觀察的桑弘羊也發現了張學舟，甚至還有些不可置信提前打了個招呼。
「東方兄，你這大半年去哪兒了？」
新帝祭祖後，張學舟在洛陽城離開了車隊，桑弘羊沒想到這種離別時間居然有半年之久。
一般人攤上這種事情基本算是對外流放，想再次討新帝的歡心極難。
張學舟在新帝祭祖時表現極為出彩，射覆給新帝長了不少面子，桑弘羊本想張學舟會時常進出皇宮，沒想到張學舟被打發了出去幹活。
如今則是看張學舟活幹得如何，又是否能跟上新帝的需求。
對新帝而言，對方的地位與實力都處於一個快速成長期，如果事情辦得太慢會跟不上新帝的節奏。
作為新帝身邊人，桑弘羊對這一點深有體會。
他們這幫陪讀者在新帝身邊換了一批又一批，如果自身學識、武藝等沒有跟上新帝，等待他們的只有換人。
桑弘羊的算術也沒跟上節奏，新帝算術已經超出了他水準，不再需要他陪讀。
但桑弘羊也慶幸新帝學算術是明事理，而並非專注於商業，這讓通曉算術但更通曉商業的桑弘羊並未剔除出年輕的核心團隊。
他此時對著張學舟熱情打招呼，也想清楚張學舟是否能重歸長安城，在新帝身邊站穩位置。
「我這大半年算是繞著咱們大漢王朝兜了一個大圈」張學舟笑道。
「那你事情辦妥了嗎？」
「還行！」
張學舟點點頭。
除了李少君沒啥用，他招募的事情算是幹完了。
「弘羊兄怎麼做起生意來了？」張學舟看向桑弘羊身後的車隊道。
「陛下給了我一大筆錢財拉貨做買賣，我此行正是負責拉貨去長安城」桑弘羊道。
「恭喜！」
張學舟沒有再詢問桑弘羊涉及詳細相關，桑弘羊背後有洛陽商團支撐，什麼貨在長安城貴而洛陽城便宜，這些商會都非常清楚。
而搭上了皇室這條線，桑弘羊的貨物並不愁如何售賣出去。
桑弘羊這批車隊有近百輛馬車，去除人員和車隊損耗的開銷，這其中必然產生較大的利潤。
這些利潤也會變成新帝手中掌控的錢財。
只要產生足夠的利潤就能讓新帝歡心，靠著洛陽商團的桑弘羊地位會非常穩固。
張學舟恭喜的原因也在於此。
「事情難搞」桑弘羊搖頭道：「我此時只局限於洛陽長安兩地，等以後只怕是會擴大範圍，而陛下的需求也會越來越大！」
「陛下撈這麼多錢做什麼？」張學舟奇道。
「陛下說國庫有些問題，需要儘早補充才安心！」
桑弘羊下了馬車，他看了看左右而後才附耳低聲回應了張學舟。
「藏富於國庫不是一件好事」張學舟低聲叮囑道：「錢只有拿出去流通才有用。」
「我也是和你一個看法」桑弘羊低聲道：「但陛下心思難測，不是我能弄明白的，我當下也只能按陛下的要求做事！」
「看來陛下拿錢有大用處！」
張學舟低頭回應了一聲，桑弘羊也連連點頭。
依靠自己掌控的權勢與渠道，與民爭利不是一件好事。
一個龐然大物的誕生必然存在諸多利益虧損方。
張學舟此時了解不多，他也不便批判，只待看新帝將來如何使用財富與分配財富。
財富重新分配妥當，這就是利國利民，財富分配不均，這就是江都國的結果。
「東方兄要不要與我同時進宮去面聖？」
「好說！」
桑弘羊發出邀請，張學舟欣然同意。
兩人許久不曾相見，張學舟對長安城不再熟悉，對朝堂之事更是脫鉤已久，正需要桑弘羊提供信息。
而桑弘羊在長安城的好友不算多，或許是此前與張學舟等人參與過低買高賣的事情，張學舟又通曉算術，更是寥寥數句話指出桑弘羊替新帝掙錢的缺點，他難得有同道中人探討相關事。
兩人也算是一拍即合，等到做了說明，他們的馬車也加入了桑弘羊的車隊。
洛陽城到長安城這段路程較為長遠，但這段路也是大漢王朝修建最好的路，哪怕是駕馭馬車都能奔行。
若從黎明時段在洛陽城啟程，晚上就能趕到長安城，而中午出發的商團大多會走夜路，爭取第二天早上時正好入城。
「弘羊兄，你路途還看書學習，真是勤奮人！」
「只是一些雜書罷了！」
張學舟上了桑弘羊的專用馬車，商務風的馬車極為寬敞，馬車內除了毛毯等物防震，還堆積了不少布帛書與竹簡。
這輛馬車上快速行進時的顛簸感顯然極輕，並不影響看書。
這讓張學舟嘖嘖稱奇，只覺桑弘羊坐著這種馬車四處做生意沒那麼累。
桑弘羊的書籍涉及算法、洛陽商團對於諸多商品的內部定價，又有每種商品的大致消耗量，又涉及長安城商品的售價。
只要拿兩份資料做一一對比，商業的機會就直接而簡單呈現在面前。
若能拉起一支車團，這就是源源不斷的錢財入帳。
哪怕張學舟掙過幾筆不菲的錢財，見到桑弘羊這種商業操縱，他不免也感慨階層對於信息壟斷後帶來的龐大收益。
在這種模式下，必然有不少不事生產只靠倒賣貨物的中小商人破產。
張學舟不免還想了想自家的列肆，他最終覺得沒啥大影響，畢竟他們體量太小，就算自產自銷種子都沒問題。
被桑弘羊涉入的相關產業就沒他們種子商人的好運，若能在合適的時機插入，他們或許還能低價接手一些產業，從而不需要購房權也能入住到長安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