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9章 『無』與『有』
墨家的『久』和『宇』涉及時間和空間，而在『久』和『宇』中，時間與空間又被分割成無數個時間元。
張學舟覺得鏡面中十二萬九千六百個似乎在掃描他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又極可能將他分割成了各種時間元的細小部分，而後實現時間與空間的轉換。
「這不對勁，這件法寶明明被我催動了，但它沒有實現應有的效果！」
站在鏡面前，張學舟只覺有種種恍惚感，等到公孫弘不甘的聲音入耳，他才清醒了一些。
「是不是存在什麼操控的方法？」張學舟問道。
「它似乎在尋找什麼，但我又不知道它想尋找什麼」公孫弘道：「再這麼下去，我的法力會被耗空！」
「你的意思是這個裝置需要尋一個落點，但你又無法操控它找到那個落點嗎？」張學舟問道。
「差不多，但我覺得還有其他要求」公孫弘道：「這件法寶已經被我激活，你看看能不能操控！」
「你的法力可能會排斥我！」
「我已經強行放棄了身體的防護本能，你可以借我的身體感知操控！」
如果不是沒有辦法，公孫弘不會放棄自己身體的主導權。
他此時幾乎是任由張學舟借用他身體，從而獲得同樣的感知。
若張學舟修行了傀儡術，他這種行為就是製作傀儡的最佳狀態，若張學舟擅長吸取修為法力，他渾身上下會被這種自我放棄而失去對抗的能力。
這對修士而言是極具風險的行動，但公孫弘沒有其他選擇。
當然，他慶幸身後的是張學舟，若只有李少君陪同，公孫弘覺得自己不會這麼幹。
公孫弘對張學舟的信任度確實與李少君不一樣，李少君認為張學舟品性低劣，公孫弘覺得張學舟是難得一見的年少君子，品性和董仲舒一樣讓人放心。
他心中念念，也拋下了身體防護，任由張學舟的法力包裹侵襲身體，從而獲得與他相似相近的感知。
「轟！」
如果說之前只是鏡中呈現無數個密密麻麻的小點，又讓人看清楚那是自己縮小的鏡像狀態，等到張學舟法力侵入公孫弘身體，他只覺腦海神魂在瞬間呈現近乎爆炸一般的分割分裂。
如同李少君所說，這是十二萬九千六百份。
神魂被切割帶來了快速的計算，也讓張學舟可以清楚感知到自己化成了如此多小份。
但凡有一個真正的坐標，張學舟覺得自己身體就會化成十二萬九千六百份時間元，從而跨越空間距離又不會造成損傷。
如公孫弘所說，他們當下確實缺了一點什麼。
公孫弘知道穿梭需要一個落點，但落點到底如何產生是公孫弘難於理解的事情，他也不得不求助其他人。
「光與影？」
「用孔成像？」
「動用這件寶物需要尋覓一個光源，只有鎖定了光源才能穿梭到光源附近！」
「這片海底機關城和秘境區域的光源不多！」
「李少君的夜明珠，燃燒物、陣法紫光寶石！」
……
諸多念頭不斷在腦海中浮現。
張學舟並沒有完全搞明白『久宇』的原理，但他勉強摸索到了使用的法門。
如果公孫弘法力充足，他甚至還能以李少君為坐標進行穿梭嘗試，看看能不能忽然閃現到對方身邊。
但他們當下嘗試的可能或許只有一次，感觸著公孫弘體內鼓盪陷入衰竭的法力，張學舟很清楚公孫弘難於再次催動這件寶物。
他注目著十二萬九千六百個鏡面，鏡面的光芒開始無視障礙穿透這片地下機關房，也讓張學舟能注目到遠處。
紫色的光芒入眼，他甚至還恍惚了一下。
「走了！」
紫光迷惑神智和思維，張學舟也不敢注目多久，又或穿透秘境尋覓其他光源落點。
他呼上一聲，公孫弘頓時瞪大了眼睛，又有李少君在恍惚中搖搖晃晃著身體。
紫色氤氳的氣息浮過，三人只覺恍惚感湧上心頭。
等到目光略顯清明時，四周已經變換了模樣。
但還沒等到公孫弘等人驚喜，公孫弘只覺所在的大殿中有人緩緩轉身。
「次卿，我們有兩時三刻沒見面了，非常高興再次見到你！」
「放我出去，我不要見到你！」
董仲舒的身影再次轉身，公孫弘一腔欣喜化成了滿身的冰涼。
第一次遇見的董仲舒站在山門前攔路，第二次的董仲舒身影模糊讓他跟隨前行，而在第三次見到董仲舒時，公孫弘已經看到了江夏國宣華樓。
這一次的影響遠較之前兩次更為嚴重，此前的公孫弘還能辨識出虛假。
而在這一次，他怒斥的話才剛剛落下，公孫弘只覺自己近段時間的記憶在飛速倒退失去。
時間輪轉，他已經坐在宣華樓和董仲舒攀談。
「只要我能回長安城，次卿回長安城指日可待」董仲舒道。
「那難哩」公孫弘無奈道：「我前腳才被陛下趕出去，陛下沒可能後腳又把我請回長安。」
「說的也是」董仲舒點頭應答道：「看來此事只能作罷！」
「仲舒你……」
公孫弘本想說自己只是謙虛客套一句，他沒想到董仲舒居然認同了。
這讓他一時心如刀割，只覺自己告老還鄉後只能安安心心等著老死，哪怕董仲舒都扶不起他。
灰心喪氣的感覺湧上心頭，公孫弘頓時沉浸在種種得失中難於自拔。
「東方朔，爺爺不怕你，咱們斗死，你掐我脖子，我掐你脖子，看誰先掐死誰，咱們一局定勝負！」
又有李少君重逢張學舟，他迅速依託張學舟交代的方法進行應對。
「李兄，我聽說你那套介於生與死的術可以死九十九次？」
詢問的聲音傳來，李少君只覺恍惚諸多記憶被消退，他所處的位置回到了豐西澤。
豐西澤熟悉的沼澤地映入眼中，又有自己刨出來的水坑，還有張學舟在身邊的陪伴。
諸多事情仿若屬於幻想，而真正的李少君則依舊在豐西澤中沒有離開過。
「開什麼玩笑，我是道祖李耳的後代，老祖能一劍破萬法，我怎麼可能被你這種虛幻所迷惑……道，可道也，非恆道也，名，可名也，非恆名也，「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李少君口中喃喃，不斷誦讀著經文。
道家經文玄妙難解，他往昔也沒讀懂，但李少君清楚如果沒有出現即刻死亡，而是處於困境中，能救他的唯有這一套道經。
他緩緩低聲誦讀，第一次覺得這份經文仿若活了起來，讓他在這種恍惚中開始通透道理，規避著空間位移帶來的時光逆轉侵襲，也讓他記憶開始回流，將丟掉的記憶不斷復甦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