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蚡此人心性隱忍而狹窄,你可讓其掌權但不可讓其掌大權!」
「若非他是皇太后的哥哥,這太尉之位哪能輪到他,許昌和莊青翟哪個不比田蚡強!」
安樂宮今天批判的對象是太尉田蚡,這讓新帝鬆了一口氣。
田蚡有各種各樣的缺點,修為低、人丑不討喜、出生的身份地位不高貴,但對方是皇太后的哥哥這一點讓田蚡有足夠的資本。
大伙兒都是沾親帶故占據高位,這朝堂總得給皇太后那邊一個席位。
只要田蚡沒有犯大錯,對方可以占據一席。
只是原本安置田蚡為九卿之一,對方莫名其妙被申培公一脈的人力挺,最終攀到了三公的位置上。
這讓太皇太后有些不喜,竇太主則是順著太皇太后的心意連連批鬥田蚡。
「兒臣謹記太皇太后教導!」
新帝也不敢反駁,只是連連點頭應下。
「他缺點雖是多,但也有個好處」太皇太后道。
「田蚡這種人還有好處?」竇太主奇道:「他這把年齡才入神通境,要相貌不行,要能力也不行,我都想不出他還有什麼好處!」
「就是因為他這不行那不行」太皇太后嘆氣道:「我們都看不上田蚡,仙庭就更沒法看上眼了。」
「這麼說也是」竇太主咯咯咯笑道:「他至少不會像直不疑那樣被仙庭拉攏!」
「直不疑有可能堅守品性,衛綰就難說了!」
直到衛綰和直不疑被徹底罷官,太皇太后才敘說針對這兩人的理由。
哪怕只是懷疑,太皇太后顯然也不能忍受仙庭的人登入朝堂高位。
「不論衛綰他們怎麼弄,他們始終只是朝臣,一切行為都處於可控之下」新帝疑道:「仙庭之人有如此可怕嗎?」
「內患之凶遠勝於外患」太皇太后道:「流水常年累月的衝擊遠遜於蟻穴潰堤!」
「兒臣謹記了!」
新帝點點頭,太皇太后聽後則是微微苦笑。
若不經歷風暴洗禮,沒有人會認為仙庭很難纏。
但只有她們這些見識過諸多的人才清楚,什麼凶國、什麼聖地、什麼百家學派,這都比不上一個曾經控制了東土八百年的勢力反撲。
他們懂的,仙庭都懂,他們不懂的,仙庭也懂。
相較於仙庭的傳承,大漢王朝無疑欠缺諸多。
最為嚴重的是大漢王朝傳承的天地正統有缺失,太皇太后能覺察到皇朝氣運的種種流失與混亂。
如果說梁王繼承大漢王朝還能續命,眼前的新帝則不知是否能真正接手前行。
十七歲的新帝修為已經踏入了控身境,渾身血肉幾乎操控自如。
對同齡人來說,這種修為境界絕對少有。
但對於帝王而言,控身境的修為太低太低了。
如果不是新帝足夠勤奮,處理的政事也算是穩妥接替,太皇太后對新帝的評價必然會拉低許多。
但新帝一直沒搞清楚自己需要做事的重點。
對當下的新帝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什麼出使凶國、打擊凶國,又或培養心腹,甚至於不斷操控朝堂和更替朝廷秩序。
新帝只有一件事情。
變強。
只有變得足夠強,對方才能坐穩帝王的位置。
只有足夠強,對方擁有的一切才不會如同流水落花。
也只有足夠強,太皇太后才能讓對方將這個帝王當下去。
太皇太后給予新帝的時間不會太長久。
如果新帝修行難於迅速向上,這個帝王的位置就需要換人了。
而新帝至少要達標的修為是神通境。
太皇太后希望新帝在十年內能達標。
這不是一般人的修行,而是帝王的修行。
新帝有靈玉、有丹藥、有最完整最多的傳承、有各種各樣的老師,這幾乎坐擁著天底下最便利修行的條件。
在這種條件下,進步太慢就意味著需要淘汰。
哪怕是太皇太后和竇太主所瞧不上的田蚡,對方擁有朝廷便利條件之後也修行到了神通境。
相應新帝沒有任何理由,也不需要有理由,對方的修為至少要達標神通境。
如果要讓太皇太后完全滿意,三十歲時的新帝需要達到唯我境的修為,而四十歲達到真我境則會讓太皇太后恭賀。
太皇太后對於景帝一向是並不滿意的,這其中的原因就與景帝的實力有關。
偷摸的刺殺伎倆不僅上不了台面,景帝的修為也太差了,近五十歲的人都沒踏入真我境。
相較於景帝,梁王顯然更有前途,有極為不錯的可能踏入真我境。
她思索到梁王,一時不免又黯然神傷。
「謹記了就回去吧」太皇太后低聲道。
「兒臣告退!」
新帝恭恭敬敬行禮,而後步步後退。
「陛下記得今天晚上吃一枚龍精虎猛丹喔!」竇太主咯咯咯笑道。
「好!」
新帝點頭應下,再度步退後,他身體轉身,而後大步退出了安樂宮大殿。
「陛下性情很好,當真是聽話得很」竇太主笑道。
「聽話的才是好孩子」太皇太后嘆氣道。
「您應該是想三弟了吧!」竇太主道。
「他死的太早了,他不該在那個時候死」太皇太后道。
「但您很早前就讓他躲著大哥了」竇太主道:「三弟死前在梁地,大哥身體又抱恙,一直留在長安城並未外出,此事斷然是和大哥沒關係的!」
「你不懂氣運之戰!」
「可大哥修行的是刺殺之術,三弟修了運,如果要動用氣運戰,那也是三弟贏!」
「你這麼說是有道理的,但世上有些事情並不完全需要講道理!」
梁王死了,甚至死在了景帝前面。
一切事情都很合情合理,哪怕太皇太后也找不出疏漏。
但太皇太后太清楚景帝了,她也清楚景帝能將不可能變成可能,如果梁王的死要找一個源頭,她覺得景帝必然在其中脫不了干係。
如果不是景帝死前服用了丹藥腐爛身軀,她都想抓起這個大兒子狠狠扇上兩耳光。
「如果有大相師就好了,那說不定能讓三弟在當時改一改命,畢竟三弟通曉相術的水準不算頂級,而且相師相人不相己,他能改別人的命但改不了自己的命!」
竇太主的惋嘆更是讓太皇太后心如刀絞。
「皇太后認識一位大相師,但她如何肯讓大相師給你三弟改命」太皇太后默然道。
「她上次還帶個鈴鐺兒來我們這兒呢!」
「你以後看著她一些,一旦發現她與仙庭有關聯,一定要廢了她!」
「皇太后不會吧?」
「沒有仙庭所蠱惑不到的人,只有你想不到的人!」
太皇太后低噥了一聲。
她摸了摸案桌底下,取出了一塊記錄諸多名字的錦緞。
等到取了一支筆,她將『衛綰、直不疑』的名字工工整整寫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