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久的利益（5000字大章）
【愚人眾的高級督察長特洛伊·雪奈茨維奇在八醞島遇襲，身受重傷，近日不再接見客人。】
這條消息迅速就在稻妻城的高層傳開了。
但三大奉行壓根就不相信這件事的真實性。
因為以林風的性格。
如果真的是在稻妻的土地上被人襲擊到重傷。
那他必然會藉機發難。
而不是縮在使節館裡閉門謝客。
為此。
天領奉行的九條孝行，勘定奉行的柊慎介，甚至是一直和愚人眾不對付的社奉行神里綾人都親自去登門拜訪了。
然而不論他們怎麼說。
哪怕是和愚人眾合作最多的柊慎介最終都沒能再見到林風一面。
與此同時。
愚人眾近期也開始大範圍收縮人手，將全部的防禦力量都集中到了使節館。
美其名曰保護【至冬使節的安全】。
明面上主持事務的人也換成了那個臭脾氣的執行官。
在如此密不透風的防護下。
三大家族的探子去一個死一個。
這就搞得三大家族完全摸不透林風現在的情況。
面對這樣的異常情況。
三大奉行只能這樣說服自己：【一定是有人把這位至冬使節給打怕了，所以他才不肯再露面。】
畢竟當日散兵穿著像一身乞丐一樣回到稻妻城時的悽慘樣子，可是很多人都看到了。
而且很明顯能夠看出來他身上都是別人砍出來的劍傷。
雖然沒有見到什麼傷口，但那一身的血跡不能作偽。
能夠讓一位執行官如此狼狽，想必襲擊他們的人實力一定極強。
有人懷疑過會不會是林風和愚人眾的執行官火拼了。
但很快林風就露了一次面，將這件事情給闢謠了。
只是隨後三大奉行再次找上門時，他便又再次閉門不見。
可也正是這個闢謠。
三大家族不得不將懷疑的目標又對準了鳴神大社的宮司，八重神子。
在稻妻。
如果不是遇到外國強者也不是自己人火拼的情況下。
確實只有這位將軍大人的眷屬才有可能做得到這一點。
就在眾人對兇手是誰到處猜疑對象的時候。
鳴神大社的八重神子也在思考一個問題。
不過她想的是：「到底要不要去見一見這個小傢伙呢？」
林風到底是被誰傷的，到底傷成了什麼樣。
八重神子並沒有見到。
她又不是雷神巴爾澤布這種身具偉力的神明。
不可能對自己看不到的事情也能有所察覺。
不過憑她對林風的了解和活了五百年的經歷來看。
她覺得林風肯定是在密謀搞什麼大事。
這種想法一出來，便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怎麼都覺得林風這次受傷處處透漏著詭異。
「這小傢伙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找影麼？」
八重神子靠在神櫻樹上，臉上並沒有什麼擔憂的神色，反倒是有些玩味的表情。
考慮一會後。
她還是決定道：「再等等看吧。」
「要是這個小傢伙真的能把影激出來，那也是好事。」
就在她想事情的時候。
一個帶著狐面面具穿著巫女服的女子突然憑空出現在她身後。
剛一露面她便沉聲問道：「你就不怕那個人把稻妻毀了麼？」
「呵，他不敢。」
八重神子自信地笑了起來：「他和國崩的關係似乎不錯，知道很多關於影和稻妻的事情，所以毀掉稻妻這種事，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做的。」
「那你呢？」
巫女服女子語氣有些沉重：「你明知道神櫻大祓再不進行的話，神櫻樹就危險了。」
「伱這樣藏著我不讓我出去。」
「到時候找不到可以來進行神櫻大祓的人，神櫻樹該怎麼辦？」
「狐齋宮最後的心愿又該怎麼辦？」
「你有沒有想過？」
「一旦神櫻樹毀了，你又何嘗不是毀了稻妻的罪人！」
這番話說的八重神子沉默了。
這位一向玩世不恭的大巫女，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悲戚的神情。
半晌後。
八重神子輕輕搖頭：「這個小傢伙很明顯也知道神櫻大祓的事情，所以越是這樣，我才越不敢讓你出去。」
「如果他拿你來威脅我。」
「無論他要我做什麼事情，我都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妥協。」
「那樣的話，稻妻反倒是可能會更加危險。」
說著。
八重神子轉頭望向稻妻城天守閣的方向，原本滿是悲傷的臉上卻突然綻放起了一抹笑容：「等吧，如果真的會有神櫻樹崩壞的那一天，我相信影她也一定能解決這個問題的。」
提到雷神的名字。
花散里沒有再出聲。
只是同樣抬頭看向天守閣的方向。
久久沒有出聲。
另一邊。
勘定奉行。
柊慎介最近很急。
非常非常急。
林風突然消失後，愚人眾正在與勘定奉行洽談的業務也全都暫停進展了。
這就讓原本自信滿滿的柊慎介傻眼了。
萬國商會最近鬧騰地非常厲害。
有許多商人都因為受不了勘定奉行的剝削而選擇了離開稻妻。
這就讓離島上的生意圈出現了很多空檔。
本來這些空缺出來的生意。
柊慎介都是準備讓愚人眾來接手的。
這樣做不僅能彌補萬國商會的空缺，還能為柊家賺得盆滿缽滿。
結果突然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八重宮司真的是過分了。」
「就算是為了神里家，也不該如此出手懲戒一位來自至冬的使節啊！」
柊慎介手裡胡亂翻著有關萬國商會的報告書，嘴裡還咬牙切齒地不停嘟囔著。
儘管沒有什麼證據實錘是八重神子為了給神里家撐腰才幹的這事。
但只要是出現了對勘定奉行不利的事情，那把這個鍋安在神里家頭上總是沒錯的。
無獨有偶。
天靈奉行這邊。
九條孝行也在吐槽著這件事。
晶化骨髓的停產。
對稻妻來說。
實際上正如九條裟羅所想的那樣，是一件影響深遠的事情。
畢竟那些普通的鋼材只需要加入少量的晶化骨髓，再通過源自楓丹的特殊技術，便能冶煉出一種特殊的材料【玉鋼】。
用這種玉鋼製造出來的武器，強韌耐用，鋒銳無影。
另外除了冶煉上的重要作用。
晶化骨髓中蘊含的祟神力量，還可以快速提升一個普通人的力量。
完全就是戰略級的資源。
這也是晶化骨髓為什麼一直被天領奉行牢牢把控在手中的原因。
而在林風毀掉八醞島的鎮物，從此斷絕了晶化骨髓的出產後。
九條孝行之所以沒有動怒。
完全是因為林風提供給了他一種源自至冬的冶煉新技術。
有了這種新技術。
稻妻只需要更加簡單更加常用的礦石，就可以生產出另一種在強度上不亞於玉鋼的材料。
同時由於晶化骨髓的停產。
對神里家的終末番也是一種莫大的損失。
這種既不影響自己地位又能打擊到死對頭的事情。
九條孝行非常滿意。
更不要說，愚人眾還願意出口一種叫做邪眼的東西給天領奉行。
九條孝行可是親眼見過邪眼的威力。
即使是普通的士兵裝備上，能用出的威力完全不遜色於那些經年累月使用神之眼的強者。
並且使用邪眼的部隊戰力成型非常快。
除了有那麼億點的副作用。
再沒有什麼其他問題了。
九條家完全可以用邪眼速成一批遠超終末番水準的死士。
可現在。
由於八重神子對林風的襲擊，導致愚人眾本來答應自己的材料技術和邪眼遲遲都無法到位。
這就讓九條孝行焦急萬分。
沒有邪眼他不著急，也不差這一天兩天了。
關鍵是。
踏鞴砂那邊的晶化骨髓存量也不多。
在大爐火力全開的情況下，估計也就夠用上一個月作用。
如果現在這種源自至冬的新技術補充不上的話。
踏鞴砂很可能會面臨停產的風向。
這樣的話罪過可就大了。
相比於急得上火的柊慎介和九條孝行。
神里家的神里綾人對林風的下落就一點都不焦急。
因為這個全稻妻城的高層都在尋找著的愚人眾至冬使節。
此時就坐在他面前。
「神里家主。」
「怎麼？見到我你似乎不太開心的樣子。」
林風自來熟地呵呵笑著。
仿佛之前對神里家作各種下作事情的人並不是他幹的一樣。
「至冬使節這是哪裡的話。」
「您能來登門拜訪，是我們神里家的榮幸。」
神里綾人嘴角面前扯出一絲笑容。
剛剛他正在和托馬商量怎麼趁著林風不在的時候再給愚人眾來兩下狠的。
然後就聽房間外有人敲門。
待托馬打開門後。
他們便驚恐地發現，門外站著的是那個難纏的至冬使節。
這樣一個危險的傢伙突然出現在自己家裡。
要不是神里綾人叫住了托馬，他險些就要喊人過來保護家主了。
之後林風也毫不避諱自己的身份。
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進屋坐了下來，還大言不慚地要神里家的大小姐來給他上茶。
神里綾人哪裡不懂他的意思。
這分明是要讓綾華過來做人質，以此來威脅自己。
他本不想同意這件事。
但在林風呲著雪白牙齒的笑容中，神里綾人不得不妥協，讓托馬把神里綾華叫了過來。
於是這會在房間裡。
神里綾人坐主位，林風坐客位，神里綾華和托馬則分侍在神里綾人兩邊。
看著神里綾人那一臉的假笑。
林風嗤笑一聲道：「行了，咱們倆什麼關係全稻妻都知道，你也就不用再裝了。」
「今天我找你呢。」
「是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你如果不同意，我就去找柊老頭和九條老頭。」
林風的語氣很霸道。
聽在神里綾人耳中，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大意就是我提出的條件你們社奉行無權利拒絕，否則的話，愚人眾就會聯手勘定奉行和天領奉行整死神里家。
神里綾華和托馬同樣也聽出來了這個意思。
不由臉色一變。
同時身形也不由自主地往神里綾人的方向靠了靠。
相比於自己的妹妹和家臣。
神里綾人只是臉色略微有些變化，但還是維持著一臉笑容道。
「使節先生請說說看是什麼事情吧。」
「如果神里家能夠做得到，一定會讓您滿意的。」
「當然了。」
「如果超出了神里家的能力範圍，那您去找柊家和九條家合作也無可厚非。」
場面話說的倒是漂亮。
林風心裡吐槽一句。
隨後便笑道：「海祇島不日將會舉兵東征，目標就是你們三大奉行和雷電將軍的永恆理念。」
神里綾人：「.」
神里綾華：「.」
唯有托馬四處轉頭看了又看。
心裡的想法只有一個，『這是我能聽的事情嗎？』
至於神里綾人和神里綾華。
這兩位神里家的當家，完全是一臉懵逼的狀態。
海祇島要造反？
目標為什麼是三大奉行？
還有攻擊將軍的永恆理念？
海祇大御神活著的時候都沒敢幹過這事吧？
現在的海祇島哪來的這種勇氣？
聽到這條消息的時候。
神里綾人和神里綾華的第一反應都是扯淡。
純屬扯淡。
可這話是從這位至冬使節嘴裡說出來的。
這就讓他們沒法不信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了。
那麼問題又來了。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後，神里綾人無奈地說道：「若是海祇島興兵造反，那使節大人應該去找天領奉行，軍事這一塊，不是我們社奉行的管轄範圍。」
涉及到了將軍大人的事情。
神里綾人不太敢接林風的話。
他寧肯社奉行的利益受損，也要把這塊燙手的山芋丟到天領奉行那裡。
「別急著拒絕啊。」
林風倒是不緊不慢，笑眯眯地說道：「這事如果社奉行願意提供一點小小的幫助。」
「比如，把海祇島造反的消息和他們的口號散布在稻妻城裡。」
「讓天領奉行沒法壓著消息不放。」
「這樣的話，雷電將軍大人便會不得不出面管理此事。」
「到時候只要社奉行將天領奉行和勘定奉行平日裡欺行霸市的證據交上去，言之鑿鑿這便是海祇島興兵反叛的原因。」
「以將軍大人的性格，柊慎介和九條孝行難逃一個死字。」
「只要他們兩個老傢伙一死，不管繼任的柊千里還是九條政仁，都沒法和你斗。」
「以後這稻妻城還不是就你們神里家說的算了。」
林風盯著神里綾人，呵呵笑道：「有雷電將軍在，海祇島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到時候海祇島的麻煩也沒了，勘定奉行和天領奉行的麻煩也沒了。」
「豈不美哉？」
這話說的。
有理有據，讓人信服。
神里家的三個人都不禁手抖了一下。
雷電將軍的無上威光。
正是稻妻人的底氣。
也是三大奉行勇於內鬥，甚至勾結外敵的勇氣。
因為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只要將軍大人出馬，一定能手到擒來。
海祇島？
神里綾人從來沒有把海祇島放在心上。
海祇大御神都被將軍大人斬了。
現在不過就是一個連神明都沒有的小地方，又有什麼本事能夠反抗將軍呢？
若是能夠藉助他們的力量一舉解決掉另外柊家和九條家的威脅。
確實正如林風所說。
對神里家百利而無一害。
只是。
宣傳反對將軍永恆理念的言論。
這種小事神里家做得到。
但問題在於這樣的言論嚴重地冒犯了將軍大人的威嚴。
相比於解決柊家和九條家。
神里綾人更擔心林風只是來誆騙自己，一旦借著這個事他又反過來攻擊神里家，那稻妻的三大奉行可就一波團滅了。
結合林風過往的惡名。
神里綾人越發覺得自己的擔心很有道理。
看著他那一臉凝重的樣子，林風撇了一下嘴，隨即冷笑道：「神里家主看來對我們愚人眾，哦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啊。」
接著，他又一臉真誠地繼續說：「我這次可是真心實力來找你合作的。」
「所以不用擔心我是不是準備弄死你們所有三大奉行。」
「畢竟你們三個都倒了的話，那位雷電將軍可不會饒了我的。」
「不過要是只倒了兩家嘛。」
「呵呵，那就是對我們愚人眾最好的事情。」
「所以嘛。」
「希望神里家主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
這下不只是神里綾人動容了，神里綾華和托馬也都紛紛都動容了。
林風的話很好地拿捏住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只要有雷電將軍在，稻妻就不會出問題。
所以就算是三大家族倒了兩家的話，任憑愚人眾怎麼鬧騰，都不會翻了天。
而這也是愚人眾攫取利益的最好機會。
神里綾人也驀然明白了林風的用意。
藉助海祇島造反一事。
削弱掌管軍事的天領奉行和掌管財政的勘定奉行。
雖說神里家的地位一躍成為了稻妻最大的勢力，但社奉行沒法插手勘定奉行和天領奉行的事務。
愚人眾便可以趁機從稻妻掠奪走巨大的利益。
至於這個過程中。
海祇島會不會再次被將軍以無想的一刀給滅門。
沒有人提及。
也沒有人在乎。
一面是家族趁機崛起的好機會。
一面是出賣稻妻的利益，將國家陷於愚人眾掌控軍事財政的危機。
神里綾人這一次沒有立馬拒絕林風提出的事情。
而是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林風也不著急。
甚至還有閒心一邊喝茶，一邊對著神里綾華和托馬擺手道：「你們三個可以一起商量，不用避諱我。」
不過沒有用到和神里綾他們商量。
神里綾人便同意了這件事。
正如林風所說，有雷電將軍在，就算是稻妻被愚人眾攫取了利益又怎麼樣？
他們又翻不起大浪花。
這對於神里家的崛起毫無影響，甚至還會給神里家一個攻訐愚人眾的藉口。
而且這事還能暫時解決掉特洛伊·雪奈茨維奇這個藏在暗中對家族虎視眈眈的敵人。
於情於理。
他神里綾人都沒有拒絕的空間。
「神里家主果然是個明白人。」
林風以茶代酒，向神里綾人舉杯道：「那先提前祝我們，合作愉快~」
與此同時，他心裡默念著一句來自家鄉的老話。
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久的利益。
老祖宗誠不欺我。
這是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這是一個遠比想像中更加複雜也更加真實的世界。
神之眼、元素力、地脈、星空……一切都有其內在的運行原理。
而神明，則似乎就是這一切秩序的維繫者。
天空島的陰影之下，陸地上的人，究竟是被放牧的羊群，還是隨時都可以被點燃的薪柴？
……
在某個旅行者再度甦醒、開啟她命定的旅途的三年之前，一顆隕星劃破璃月的夜空，落在了荒野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