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對決

  高台上，不，舞台上，芙寧娜依舊在繼續她的演出：「我早聽說你們二位曾把幾個國家攪得腥風血雨，但我依舊歡迎你們，不，我還要親自前來迎接你們！」

  「畏懼是小人物的舉動。我貴為神明，不會以此等無意義的謹慎為信條。伱大可放心，你的虔誠我看得一清二楚。」

  「覲見是為了更好地瞻仰我的威能與權柄。當然當然。這非常明智。聰明人總會聚集在正確的旗幟下。」

  詠唱般的演出結束，芙寧娜伸出雙手，向著熒和派蒙虛抱：「歡迎來到水的國度。我芙卡洛斯將承認你們旅途的價值與意義，現在，你們可以盡情歡呼了。」

  人潮中再次爆發出掌聲與歡呼。

  熒有些震驚：「居然這麼順利就見到了神明嗎？」

  隱身的王道一輕笑了一聲：「哈哈，習慣就好，芙寧娜很親民的啦，當然，她也有些奇怪哦~」

  熒神色一動，似乎想知道更多，但耳邊王道一的聲音卻不再出現。

  邊上派蒙倒是不知道王道一在，還以為熒在和她說話：「是啊，我好像有點沒反應過來，我們才踏上楓丹的土地沒多久吧…」

  派蒙神色糾結：「而且水神大人的【開場白】也有點…呃…不知道該說【用力過猛】還是什麼…」

  說著，派蒙轉身看向了高台上的身影：「那個、那個…水神大人，你是怎麼知道我們要來的？」

  熒也適當的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但實際上，熒已經知道了答案，剛才道一說了，水神的耳目有很多，

  必然是有人看見了她們，並且認了出來，所以水神才會知道的。

  不過，熒有些好奇，水神為什麼要關注她們。

  「噢我明白，你們外鄉人難免有些庸俗的認知。但別忘了，神明也分「平庸」與「優秀」，你們對我的才華感到詫異很正常。」

  芙寧娜雙手叉腰，一副了不起的樣子，

  「不妨反思一下，你們真的具備與神明溝通的品德與禮儀嗎?對我來說，獲取你們的情報只需要動動手指.沒有比這更簡單的了。」

  「嗚哇，她好囂張…」派蒙捂住了嘴巴，悄咪咪的說道。

  熒也點了點頭：「還總在強調自己神明的地位…」

  在熒的認知中，她認識的神明都很少自己強調自己的神明地位，

  大多的時候，都是別人做出了什麼事情，才體現出祂們的地位。

  「雖然芙寧娜女士用力有些過猛，但我認可她的部分觀點，在用人方面，她做的還不錯，至少她提前獲取了你的行蹤情報。」

  王道一的聲音再次在熒的耳邊響起。

  不過，熒已經習慣了，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的反應，她只是看向了芙寧娜，等待芙寧娜接下來的話語。

  「…嗯？你這樣看著我…難道歡迎儀式進行到這裡還不夠？我應該說點什麼嗎？」芙寧娜有些懷疑自己剛才的演出了。

  而下方，派蒙也有些懵：「…呃，她是在等我們開啟話題嗎…?」

  熒也是一臉懵，這位水神難道就是過來講一通亂七八糟的歡迎詞，然後就沒了？

  正想詢問一下身邊隱身的王道一，

  就聽見王道一有些不開心的說了一句：「正戲還沒開始呢，居然就過來了，真是的，熒，有人來了，我先走了，拜拜。」

  熒只看見身邊的光線微微閃爍了一下，似乎有人離開了。

  小手在身邊撥弄了一下，沒有摸到東西，熒確認王道一已經離開了。

  不過，等她回到場景中，卻發現周圍的人群愈發熱鬧了，

  大家都在說著什麼『芙寧娜大人和金髮旅行者的對決』之類的話。

  熒更懵了，難道……自己答應了和水神打架？

  沒等她多了解什麼，高台上，芙寧娜已經繼續說話了，

  「啊哈哈哈！沒錯，稍安勿躁。信仰我的子民總愛和觀禮者一同呼喊。真響亮啊，而我會包容這些驚擾。」

  「就當做是獎勵好了。正如你們想像的那樣，我確實決意要與這位異鄉的旅者展開一場史詩般的對決！」

  人群包圍中，

  派蒙比熒還懵：「這…忽然就要開打了嗎?進展也太快了點吧…」

  雖然也和神明戰鬥過，但一見面就要開打，這也太迅猛了一點。

  熒神色一緊，右手一抹，無鋒劍在手：「…那就試試看吧。」

  與神明的戰鬥，熒有經驗。

  熒的正前方，克洛琳德有些不經意的抱起了雙手，

  警衛們紛紛向熒包圍了過來。

  而在所有人看不見的地方，站立在增高台上的芙寧娜往後退了一步。

  ……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吧，這是芙寧娜女士後退這一步是認真的嗎？」

  海露港的角落裡，王道一捧腹大笑。

  而在他的身邊，一臉嚴肅的那維萊特戒備的看著他。

  「喂喂喂，你這是什麼眼神，我又沒有對芙寧娜拔劍，你要戒備也該去戒備熒吧。」王道一收起笑容，有些不爽的看向了那維萊特，

  「而且，這裡是水神的國度吧，水神都沒察覺到我來了，你怎麼就感知到了呢？就離譜，那維萊特，你才是水神吧！」

  那維萊特神色依舊嚴肅，並沒有一絲的鬆懈：「潮水告訴我，有不一樣的光出現在楓丹，我就知道是你來了，另外，有克洛琳德在，那位旅行者暫時還傷不到芙寧娜女士，而你……更危險。」

  「……」王道一有些無語，「我去過很多國家，不說都待我如上賓吧，但也都是客客氣氣的，只有你，這樣戒備我了。」

  頓了頓，王道一接著說道：「而且，雖然熒不怎麼全力出手，但你也太小看熒的實力了，如果她願意，這些警衛可擋不住她。」

  「我知道這位旅行者的實力，但我相信她不會傷害芙寧娜。」那維萊特瞥了王道一一眼，「而你不一樣，你恐嚇過芙寧娜，我不能完全相信你。」

  「恐嚇？你把那場交流稱之為恐嚇？」王道一有些荒唐，「你是有多看不起水神，而且，誰知道水神會那麼……弱啊！」

  王道一當初試探芙寧娜的時候，真沒想到水神弱得跟個普通人一樣啊，

  他還以為就是水神和溫迪一樣沒有戴冠而已呢，

  沒想到芙寧娜的情況比溫迪嚴重太多了。

  那維萊特神色不變：「無論怎麼說，我都不可能放任你隨意靠近芙寧娜。」

  王道一有些無奈了，聳了聳肩：「那就隨便你吧，反正我也不是為了芙寧娜來的，要不是下面的人是我的朋友，我才不會在這裡停留呢。」

  他直接去楓丹庭，享受愚人眾的『熱情』招待，不比在這裡和那維萊特對峙有趣多了？

  要不是熒和派蒙在這裡，王道一早走了。

  「那位旅行者嗎……我聽過她們的故事。」那維萊特稍微放鬆了一點，但還是盯著王道一。

  「呵呵，不放心我就繼續看吧，我倒是對楓丹的審判很有興趣，每個月前三天任何人都不得在楓丹城區內放飛飛行物，這條法律是真的嗎？」

  王道一先是看了看芙寧娜和熒的『對決』，然後問向了那維萊特。

  「是有這麼回事，楓丹的法律很多，而芙寧娜女士通常都牢記於心，這點上她不會犯錯。」

  說到法律上，那維萊特神色舒緩了一些。

  面對法律問題，對那維萊特來說，可比對峙王道一來得輕鬆多了。

  「嘖嘖嘖，真是離譜的法律。」王道一撇了撇嘴。

  那維萊特卻並不在意王道一的吐槽，只是淡淡的解釋道：「任何一條看似離譜的法律背後，通常都有一些讓人難以接受的犯罪或者……錯誤，出現這條法律，必然是為了制止一些錯誤或者犯罪的發生。」

  作為正義的國度，楓丹的每一條法律都是言之有理的。

  雖然這個理不是大家理解的【道理】，而是【理由】的理。

  「切，繁瑣的法律通常會導致社會的臃腫，用法律來限制一切，本就很違反人性。」王道一不屑道。

  出現一個問題，就制定一個問題的法律，這種理念，王道一完全不能接受。

  最簡單的理解，

  一個人殺了人，就制定一個殺人償命的法律，

  看上去是不是很正確，

  當然正確，因為這符合所有人的【生命平等權益】。

  但這條法律能解決一切殺人案件嗎？

  顯然是不能的，因為法律只是用來最後兜底的東西，真正解決犯罪的東西，只可能在犯罪之前出現。

  更好的教育，更好的交流，更好的社會環境……

  這些平常在所有人身邊無法被具現化的東西，才是一切的根源。

  法律無法解決犯罪，它只能在犯罪發生後解決掉犯罪的人。

  ……有時候甚至連犯罪的人都無法解決掉。

  那維萊特微微沉默：「我只負責維持法律的公正，至於法律是否違反人性，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人性，本就是那維萊特內心中思考的最多的詞彙。

  可以說王道一一句話說到他心底里去了。

  只可惜，那維萊特並不願意在這裡面對自己的內心。

  「哈，算了，要不要賭一把，賭芙寧娜和熒誰會贏。」王道一跳過了之前的話題，看向了下方的『對決』。

  那維萊特微微沉默，然後搖搖頭：「我從不賭博。」

  王道一氣息一滯，他有的受不了這個那維萊特了。

  這也算賭博？最多算是一個……好吧，這就是賭博。

  但這樣連賭注都沒有的打賭也不玩？真是沒有趣味的傢伙啊。

  不再理會那維萊特，王道一自顧自的看向『決鬥』，又自顧自的說道：「我猜肯定是熒會獲勝。」

  「……」那維萊特沒有說話。

  王道一也不在意，繼續看著芙寧娜和熒的決鬥，

  果然，在芙寧娜想要用【每個月前三天任何人都不得在楓丹城區內放飛飛行物】這條法律制裁熒和派蒙的時候，

  熒的新朋友出手了，

  神出鬼沒的魔術手法，一條隱藏的元素絲線出現在派蒙和熒之間。

  然後，派蒙就被定義成了……類似於氣球一樣的東西。

  氣球一直有人牽著，所以沒有被放飛，

  熒和派蒙自然也就不符合【放飛飛行物】這個行為了。

  那維萊特嘴角微微一動：「精彩的反駁。」

  王道一想吐槽，但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也能算反駁？」

  「當然，芙寧娜女士提出了指控，而魔術師林尼做出了解答，芙寧娜指控無效，這當然是反駁。」

  那維萊特一臉平靜的說道。

  很顯然，像這樣的反駁，那維萊特已經看過了無數遍，只是每一個反駁的案件都不同罷了。

  沒等王道一和那維萊特繼續交流，

  高台上的芙寧娜又開始了她的表演，

  「既然如此，審判的事就到此結束。正義之神可不能冤枉了無罪之人。」

  「但…只要有理由，別說異鄉的旅人…就連異國的神明我都可以審判，呵呵呵…」

  「好了，林尼先生，琳妮特小姐，我非常期待你們接下來在歌劇院的演出。今天就到這裡，各位再見。」

  水神芙寧娜非常完美的謝幕了演出，離開了，警衛隊也跟著芙寧娜一起撤離了。

  「她…她就這麼走啦*真是讓人捉摸不透的神啊。我們好像什麼都沒來得及問她，不過還是以後再說吧，剛才的氣氛有點…」

  派蒙還是一臉懵的狀態。

  熒卻是看向了林尼：「謝謝你幫我們解圍，你難道早就料到會有剛才的事情了？」

  林尼笑著擺了擺手：「沒什麼，我只是碰巧記得確實有這麼條法律條文，所以幫你們做了些準備，我也沒料到居然能用得上。」

  然後他眼裡帶著笑意：「這下你們見識到芙寧娜大人是位怎樣的神了吧？」

  琳妮特也在旁邊說道：「她有時很莫名其妙，但姑且還是講道理的。」

  派蒙搖了搖頭：「和想像中正義的神明完全不同呢。」

  熒則是神色奇怪：「她剛才說要審判異國的神明……」

  雖然王道一從自己身邊離開了，但熒有預感，這傢伙肯定沒有走遠，剛才那句話，王道一絕對聽見了。

  「大概是芙寧娜女士誇張的說辭吧。」林尼笑了笑，「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只是有些好奇而已。」熒搖搖頭，沒有透露王道一的存在。

  這邊，熒和派蒙與林尼、琳妮特繼續交流，

  而在海露港的角落裡，氣氛卻奇怪了起來。

  「如果我沒有聽過，芙寧娜女士剛才說，她可以審判異國的神明。」王道一神色奇怪，似乎聽見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那維萊特沉默，他覺得，芙寧娜女士說這句話的時候，應該是沒有想過在場有一位真正的神明的。

  「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我和不少神明打過交道，有交好的，也有交惡的，但從來沒有哪一位神明敢說自己可以審判異國神明的，芙寧娜女士真是給了我好大一個驚喜。」

  那維萊特：「……芙寧娜女士口中的神明，並不是指你。」

  他也只能這樣解釋了。

  總不能說我家孩子還小，說著玩的吧？

  神明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具有神聖的效力。

  特別是在自己的子民面前說下的話語，都是具有實際意義的。

  神明從不會欺騙自己的子民。

  除非祂出現在子民面前的身份並非是神明。

  芙寧娜可沒有做任何的假身份偽裝哦。

  「不是指我？那又是指誰？芙寧娜女士還認識除了我之外的神明嗎？」

  王道一一臉冷笑的看著那維萊特。

  雖然芙寧娜不是一個宅女神明，

  但她的交際圈也不會超出楓丹的領土，

  理論上來說，王道一就是芙寧娜見過的唯一的神明。

  「.抱歉。」

  「啊？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笑，那維萊特，你用什麼身份來和我說抱歉？」

  王道一給氣笑了。

  芙寧娜誇張的表演如果沒有神明看見，也就只是一段表演而已，

  但現在王道一可是親耳聽見芙寧娜說要審判神明的，

  雖然她加了一個前提——只要有理由，就可以審判諸神。

  可她有什麼資格審判諸神，她是將自己凌駕於諸神之上了嗎？

  而那維萊特的『抱歉』更是好笑。

  別人犯錯，你來道歉，你是用什麼身份來說這個話？

  楓丹最高審判官？

  水龍王？

  亦或者是芙寧娜的相父？

  在王道一看來，那維萊特這句抱歉是很好笑的。

  這位高位存在根本連自己的位置都沒有搞清楚。

  又沉默了一會，那維萊特再次開口：「抱歉。」

  兩次抱歉，蘊含的意義完全不一樣。

  「呵，我走了，希望楓丹的故事足夠精彩吧。」

  王道一搖了搖頭，也沒有理會那維萊特的『抱歉』，光線扭曲，消失在原地。

  這次，那維萊特並沒有阻攔他。

  面對你王道一的嘲諷，他是真沒心思去還擊。

  之前攔住王道一，還能說擔心王道一對芙寧娜不利，

  但現在芙寧娜自己將王道一給得罪了，

  王道一也沒有露出特別明顯的敵意，

  再攔著人家，可真就是結仇了。

  「芙寧娜……」

  那維萊特輕聲呢喃了一聲，眼裡的無奈收斂，然後重新打起精神，轉身離開了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