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未代王？

  神像面前，

  一生反抗神明，一生要強的埃德幾乎放下了所有的尊嚴，

  悲傷的祈求智慧的神明垂下慈悲的目光。

  夢境的虛空中，

  王道一微微搖頭。

  實際上，埃德的祈禱說有用，也是有用，說沒用，也是沒用。

  有用的在於他的身份，

  作為坎瑞亞的末代貴裔，他向智慧之神認錯哀求的聲音，是真的可能會引起智慧之神注意的。

  沒有的地方在於時間，

  他所處的時間，最初的智慧之神·大慈樹王，已經為了解決坎瑞亞帶著的禁忌知識災變，選擇了自我犧牲。

  大慈樹王聽不到他的聲音，

  而繼任者小吉祥草王，還被囚禁在了淨善宮。

  所以，埃德的哀鳴無人聽聞。

  神明自然也不會投來視線。

  當然，如果這裡是現實，那王道一可能會真的投下視線，以須彌副執政的身份對他的祈求報以回應。

  但這裡只是記憶的夢境，一切都是假的，是回憶。

  所以王道一沒有任何反應，他只是安靜的看著，同時不斷回溯那一絲紫色能量的跟腳。

  完成了祈禱後，

  埃德站起身來，對熒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熒微微搖頭，她並沒有嘲笑埃德，反而剛才埃德的反應，讓熒對坎瑞亞子民的遭遇有了更多的同情心。

  她不知道坎瑞亞災變的具體情況，但目前她知道的，坎瑞亞子民的下場，真的很慘。

  大部分坎瑞亞子民都蒙受了巨大的痛苦。

  熒又看了神像一眼，她總覺得，神像上似乎有誰在看著她：「坎瑞亞和神明，真的無法共存嗎？」

  微微搖頭，將腦海中的疑問甩出去，然後重新看向了埃德：「會好起來的，走吧，卡利貝爾還在等你。」

  埃德連連點頭：「對對對，走走，卡利貝爾還在等著。」

  兩人離開神像的範圍，匆匆趕回了小屋。

  小屋內，

  乾淨的陰涼的床上，

  丘丘人如同沒有任何生機的死物一般，對一切事物都沒有反應。

  看著自己的孩子，埃德深吸一口氣，眼眸中帶著期盼與害怕，

  他期盼藥物有用，

  又害怕藥物失敗。

  顫抖的伸出手，將帶著一絲猩紅的【王庭秘藥】送入丘丘人口中。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

  埃德搖了搖丘丘人的肩膀：「卡利貝爾？是我，是爸爸啊，卡利貝爾？」

  丘丘人：

  （淡淡的呼吸聲，證明了它依舊活著，但沒有任何回應。）

  熒在一邊看著，眼裡也有些遺憾，藥丸沒有用，卡利貝爾依舊沒有恢復神智。

  「神明啊，你們到底還要我怎樣？」

  「你們已經奪走了我的一切，我還是在你們面前卑躬屈膝的祈求了。」

  「為什麼，為什麼連一絲的慈悲都不願意為這孩子降下。」

  「我果然不該相信你們的，和神明有關的東西，果然都不該有任何幻想。」

  「這世界上的神明，從沒有一瞬間站在過人類這邊……」

  當希望變成絕望，

  當親情帶來的折磨再一次出現在埃德的內心，

  這個威嚴的中年男子，再一次崩潰了，

  對神明的憎惡，對自己軟弱的行徑，

  埃德瘋狂的嘶吼著。

  【我記得道一說過，神都是愛人的，可為什麼，坎瑞亞人好像不曾被神明憐愛呢？】

  熒在一邊沉默著。

  最後，她看著瘋狂嘶吼著的埃德，有些不忍心的說道：「埃德，冷靜，或許是有別的什麼原因呢？」

  埃德一愣，口中的嘶吼停下，他愣愣的看著熒：「其他的原因……你指的是什麼？」

  熒愣了一下，然後腦子一閃，隨便找了個理由：「大概，可能，也許，是劑量不夠？」

  埃德好像沒有聽出熒聲音里的不自信，又或者是埃德自動忽略了熒話語裡的不合理。

  他需要一個藉口，一個理由，讓他在不死的詛咒生命中找到一個繼續堅持下去的理由。

  「對對對，這只是一次嘗試而已，還有很多種可能性，都需要嘗試。」

  「絕對，絕對不能放棄，哪怕我在這裡和卡利貝爾生活上五十年，一百年，也不能放棄。」

  熒連連點頭：「沒錯，這樣才對，不能放棄。」

  埃德抬起頭，臉上出現一絲釋然：「謝謝你，旅行者，我們繼續做藥吧，我需要你的幫助。」

  熒：「好。」

  她是一個好人，從不會拒絕有需要之人的請求。

  ……

  看著熒和埃德又忙了起來，

  王道一將視線稍稍收回，

  神明的浩瀚意志跟隨著那一絲紫色能量的痕跡不斷回溯。

  終於，一座隱藏在神秘空間內的遺蹟廢墟出現在王道一眼眸內。

  破損，顛倒，以及神秘。

  「這種紋路，好像在哪裡看見過。」

  王道一觀察著遺蹟內的建築形式與雕刻花紋，想要辨別出這裡屬於什麼文明。

  腦海中的記憶不斷匹配，

  很快，王道一就在自己恐怖的記憶海中匹配到了對應的建築形式。

  「淵下宮形式的建築……」

  說實話，王道一怎麼都沒有想到，和這裡匹配的建築會是淵下宮。

  「不對，這裡不可能是淵下宮的遺蹟，不過，很有可能是接觸過淵下宮文明的國度。」

  那麼，問題來了，有哪些文明國度接觸過淵下宮呢？

  想起那位帶著坎瑞亞貴族特徵的埃德，

  加上丘丘人，紫色能量，以及這奇怪的記憶夢境，

  王道一眼眸微閃：「所以，這裡是坎瑞亞的遺蹟嗎？」

  他肯定，這裡就是坎瑞亞的遺蹟，而且還不是什麼簡單的坎瑞亞遺蹟，這裡一定有大秘密。

  心念一動，

  權柄的力量再一次爆發，王道一想直接定位這個遺蹟的坐標。

  但很快，回溯畫面中的紫色光芒瞬間爆炸，

  將原本清晰的畫面模糊掉，

  視線一轉，王道一的意志被接引到一處殘破的廢墟空間內。

  這不是王道一回溯來的畫面，而是對方主動將王道一的意志引了過來。

  殘破的廢墟中，

  一顆巨大的紫色晶石被倒吊在半空中，

  一層層鎖鏈纏繞，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周圍的廢墟之上，無數的丘丘人正在叩拜。

  這些名為丘丘人的魔物，身上沒有任何暴虐的氣息，反而無比的平靜與虔誠。

  如同……看見了它們的神明與歸宿。

  「果然又是深淵啊。」王道一撇撇嘴。

  在看見這個晶石的時候，王道一一瞬間就想到了曾經見過的『污穢逆位神像』。

  同樣散發著不祥氣息，同樣被鎖鏈纏繞，同樣倒吊著。

  還有周邊丘丘人跪拜的樣子，都和曾經那位被殺死的大盜寶家的姿態差不多。

  不，應該說，那位大盜寶家的姿勢，和這些丘丘人差不多。

  「陌生的神明啊，為何要窺視於我呢？我不曾與你為敵，也不想與你為敵。」

  王道一的腦海中，迴蕩起陌生的聲音。

  沒有任何驚慌，也沒有什麼意外的，

  對方將他接引到這裡來，就肯定是為了交流嘛。

  王道一的意志顯現，化作一襲金色身影，憑空站立在那些叩拜的丘丘人頭頂。

  「深淵和神明，總是對立的，不是嗎？閣下不自我介紹一下嗎？」

  「深淵……神明……，都是外來者罷了，至於我，我只是一個罪人。」

  陌生的聲音再一次出現在王道一的耳邊。

  王道一嘴角一扯，又是一個謎語人是吧。

  罪人……提瓦特的罪人多了去了，你又是哪裡來的小寶貝？

  「讓我猜猜，坎瑞亞，深淵，罪人，閣下……不會是坎瑞亞的末代王者吧？」

  王道一的聲音迴蕩在這片空間，

  對方久久沉默，不曾回應。

  坎瑞亞末代王者——「獨眼的王者」伊爾明。

  就是這位王者一心推動了坎瑞亞對深淵力量的探求。

  最後導致深淵力量在坎瑞亞失控，坎瑞亞災變開始。

  沒錯，漆黑災禍不是坎瑞亞主動放出的，在坎瑞亞災變的時候，坎瑞亞甚至還派遣出了機械軍團幫助清剿地面上的漆黑獸潮。

  在之前王道一從世界樹內調取花靈信息的時候，他就看見過關於坎瑞亞抵抗漆黑獸潮的信息。

  坎瑞亞的白鵠騎士曾經率領大批坎瑞亞機械協助進攻漆黑獸潮。

  在花靈、戴因斯雷布、前代「矯論團」、東方獨臂賢者等人的幫助下，漆黑獸潮湧出口被封閉。

  理論上，引起一切災變的源頭，就是那位末代王者——伊爾明。

  所以，對方自稱是罪人，而且和深淵以及坎瑞亞緊密相關。

  王道一猜測對方就是這位末代王者，是合理的。

  嗯，另外，這位末代王者失能以後，坎瑞亞才由亞爾伯里奇家族的先祖代為執政。

  也就是說，這位王者消失很久以後，坎瑞亞才徹底滅亡。

  如果對方一直被困在這裡，那對方可能是看著坎瑞亞被覆滅的。

  這樣一來，自稱罪人，也就正常了。

  他的選擇，導致了坎瑞亞被覆滅。

  空間內久久沉默，只有丘丘人的禱告聲延綿不絕。

  「為什麼不說話，我猜對了嗎？」

  有時候，沉默本就是一種回答。

  「你的猜測毫無證據。」陌生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他似乎想否認末代王者的身份。

  王道一笑了笑，並不在意他的否認：「好吧，如果你不是末代的王，那麼，我該怎麼稱呼你，總不能叫你罪人吧？」

  「我就是罪人，亦是命運的囚徒。」對方還是沒有給出什麼有效的名字。

  王道一點點頭，命運的囚徒，那就是還沒有脫離提瓦特命運軌跡的邏輯。

  換句話說，對方並不是神明。

  當然，王道一覺得，一般的神明，就像暗之外海那些廢物，在這位罪人面前，應該廢物的像垃圾一樣。

  「請不要成為的我敵人，陌生的神明。」對方又告誡了一聲。

  然後王道一就感覺到這片空間在排斥他的存在，對方想將他踢出這片空間。

  「謎語人不配擁有立場，在你明確告訴我你的立場之前，我們必然會有衝突。」

  抵抗著空間的排斥，王道一笑著說道。

  這裡是夢境，

  對方也不是什麼本體，最多只是和他一樣，投射進來的部分意志而已。

  王道一身上還有納西妲的夢境權柄。

  要是硬碰硬，他還真不怕對方。

  而且，要知道，王道一來到提瓦特大陸以後，

  最討厭的兩件事，

  一件是對方做謎語人，

  另一家是對方不讓他做謎語人。

  現在這個大紫水晶在他面前做謎語人，王道一那有那麼簡單就會放過他的。

  心念一動，

  如同游龍般的金色鎖鏈從夢境的虛空中蔓延而出，

  將這片夢境空間死死纏繞。

  如同一隻星界大章魚，將一顆空間泡纏繞住一般。

  「如果不能說清楚，那麼閣下這部分意志，就留下吧。」

  金色鎖鏈瞬間繃緊，

  恐怖的力量擠壓在夢境空間泡上，

  「咔咔咔咔~」

  扛不住恐怖的力量，夢境空間泡發出崩裂的咔咔聲。

  不過，王道一的威脅並沒有有。

  紫色水晶微微一震，

  夢境空間泡開始泯滅，

  沒有等王道一出手，對方自己就開始毀滅這裡了。

  「我記住你了，陌生的神明。」

  留下一句可能是威脅的話，

  對方的意志連帶著整片夢境空間都被泯滅掉。

  只有王道一在夢境權柄的保護下，毫髮無損。

  夢境世界的虛空中，

  王道一臉色微沉。

  寧願放棄一部分意志，魚死網破都不肯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

  看來這位『陌生深淵存在』的身份，涉及到非常危險的東西啊。

  抬起頭，目光穿過了夢境的限制，看向了提瓦特的天空。

  「…是天空的威懾嗎？」

  讓一位超級強者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原因，

  大概也只能是因為對方上了天空的黑名單了。

  哪怕如今天理維繫者沉眠，或許對方一旦暴露身份，也可能直接將天理喚醒，招來災禍。

  王道一覺得，只有這種強大而恐怖的威脅，才能讓一位超級強者死死隱瞞自己的身份了。

  不然的話，你看人家阿佩普，龍王餘孽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曝光哎。

  說明啥？

  說明阿佩普都沒有上天空的黑名單。

  天空是可以接納阿佩普的，但剛才那位，天空絕對無法接納他。

  而剛才那位也知道，所以才死死的隱瞞了身份。

  「嘖嘖嘖，有趣。」

  王道一嘴角微笑，「不過，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躲過我了嗎？」

  「你記住我了，我何嘗又不是記住你了呢。」

  右手抬起，掌心上，一縷紫色能量被金色鎖鏈死死困住，掙扎著想逃出來，卻徒勞無功。

  「有這一縷東西在，我總是可以找到你的。」

  作為一位年輕的神明，王道一併不缺時間，他等的起。

  對方不管怎麼隱藏，只要王道一不停的追溯他，對方總是會暴露在王道一面前的。

  收起手中的收穫，王道一心念一動，離開了這片夢境的世界空間。

  視線重新回到了最表層的夢境世界，

  納西妲的七天神像，重新出現在王道一面前。

  現在，這座神像上，再也沒有紫色的能量環繞了。

  估計是擔心王道一再一次追溯他，對方將這裡的能量收回去了。

  「切~」

  嗤笑了一聲，王道一倒是沒有再一次的追根溯源。

  而是將目光重新投向了熒和埃德所在的小屋。

  「對方可以將我接引到剛才的夢境世界，就說明這裡和剛才那個夢境是處於相鄰的，那麼，對方估計正好謀劃著名什麼。」

  「而謀劃的目標，大概就是埃德和熒了。」

  視線垂下，

  王道一看見了埃德手上的藥丸，

  然後神色一動。

  「不對，這個藥，和剛才的不一樣。」

  剛才熒和埃德調配的藥，王道一隻是隨便看一眼，就知道那東西治不了丘丘人。

  但現在埃德手中的藥丸，裡面蘊含了非常明顯的深淵能量。

  一顆藥丸里的能量甚至超過了王道一見過的那些深淵使徒。

  「不對，有問題，剛才我意志被接引到那片空間的時候，對方肯定也接觸了熒和埃德。」

  「所以，對方的目標不是熒和埃德，而是需要吃藥的卡利貝爾！！」

  王道一似乎發現了有趣的事情，眼眸都亮了起來。

  反正這裡是夢境，王道一不會制止什麼，他饒有興趣的看著埃德將藥餵給了小丘丘人。

  然後看著小丘丘人的神志在深淵力量的幫助下回到了他自己身上。

  一個擁有人類三觀以及前生記憶的丘丘人出現了。

  很多人以為變成丘丘人就是改變相貌而已，

  實際上，它們失去的還有智慧，行為邏輯，思考能力。

  詛咒成為魔物，是非常可怕的後果，並非簡單的容貌改變。

  但有時候，成為魔物後失去神志，反而是一件好事。

  實際上，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看著自己變成怪物的。

  看著孩子恢復正常神志，埃德喜出望外。

  「旅行者，我想去還願。」

  「還願？」

  「對，信仰七神的傢伙不都是這樣嗎？神明完成了他們的願望，他們就會去還願，如今卡利貝爾恢復了，我想去剛才那個地方還願。」

  熒微微皺眉，想起剛才在神秘空間內看見的一切，帶著一絲告誡：「那個傢伙是罪人啊，那不是神明，埃德。」

  聽到熒的話，埃德眼裡出現一絲不悅：「【罪人】？你在胡說什麼？你對那位神明有什麼了解，怎麼敢出言褻瀆！」

  「他的神力你也看見了，卡利貝爾好了，七神都沒有帶來這樣的奇蹟，它只能是高於七神之上的神，【罪人】什麼的，真是莫名其妙。」

  說著，埃德瞥了熒一眼：「無論你怎麼看，反正我現在就要去還願，你跟不跟來，無所謂。」

  說著，埃德看了一眼重新睡著的卡利貝爾，離開了木屋。

  熒皺著眉，她還是不放心埃德一個人出去，沒有多想，也跟著沖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