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年輕男女

  「老闆，兩份獸骨拉麵。」

  「好嘞，客人稍等，馬上就好。」

  志村勘兵衛看向進入志村屋的客人，目光在那隻白色漂浮小傢伙身上多停留兩秒，似乎愣了下，卻沒說什麼，只樂呵呵點頭招呼。

  這段時間稻妻城一直在抓人，大街小巷總能看到忙碌的幕府軍和神情慘然面色蒼白的達官貴人，倒是讓不少稻妻人漲了見識。

  曾經的官老爺們成群成群、像是抓小羊崽子似的被抓進大牢，這種景象別說他們，就是他們父輩的父輩都不曾見過。

  可還別說，這人抓的越多，稻妻反而越平靜安穩，就像是天上那層厚厚的烏雲被整個抹掉，陽光終於出現似的。

  這不，要是前段時間，志村屋怎麼可能這麼安穩的營業？更不用說見到這種模樣奇怪的異鄉人了。

  志村勘兵衛心中感慨著，手下動作卻不停。麵團在擀麵杖下延展，「噠噠噠」菜刀碰撞砧板的聲響下，長且寬的面坯變作一條條粗條，他捏著首尾，一抻一拽一甩，在砧板上「砰」一聲，粗條便細長許多。

  如此往復幾次，拉麵便成了型。

  「哇——好厲害！」

  派蒙看著志村勘兵衛行雲流水般的手法，發自內心地稱讚著。

  志村勘兵衛面色不顯，心中卻止不住的高興起來，打起精神，拿出十二分功力製作那兩碗獸骨拉麵，並不動聲色地穩健炫技。

  贏得小吉祥物陣陣驚嘆。

  熒在一旁含笑不語，注意到從派蒙讚嘆誇獎並認真觀看後，志村勘兵衛眼角那抹就沒有平緩的笑意。

  真心實意的讚美總會使人心情舒暢，尤其是這讚美還是從一位分外可愛的小傢伙口中說出的，雙重加持下，沒誰能抵擋住自心間滋生的喜悅。

  尤其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

  熒瞄了眼志村勘兵衛的白髮和皺紋，正感慨著，忽的想到什麼，面色不由得有些微妙。

  但從年齡來論，似乎……熒及時將這種危險想法丟出腦外，又在心中低念了幾遍「永遠十七歲」。

  不過說起來，天楓似乎也和自己一樣年輕呢。

  嗯，這樣就很好。

  熒眼角彎了彎，隨後感知到什麼，向志村屋大門看去。

  某個粉紅身影推門而入。

  「哎呀，可算找到你們了。」

  八重神子挑眉笑著，抬手和熒打了聲招呼，款步來到開放式廚房前，等志村勘兵衛忙完手中工作，才敲敲櫃檯：「一份狐狸烏冬，謝謝。」

  「宮司大人太客氣了，稍等，馬上就好。」

  志村勘兵衛手掌在圍裙上擦了擦，微微行禮，到沒有太過拘謹。也是志村屋的福氣，宮司大人並非第一次光顧他這小店，有次身邊還跟著個咋咋呼呼的高大漢子，似乎是個鬼族。

  「狐狸烏冬？」

  熒掃了眼志村屋掛出的餐單，沒有找到狐狸烏冬的名字，目光轉向八重神子，若有所思道：「特權？」

  「……」

  八重神子神情錯愕一瞬，隨即笑吟吟點頭，大大方方承認下來：「不錯，就是特權，而且是鳴神大社巫女們的專屬特權哦。怎麼樣，要不要加入鳴神大社？」

  真是標誌又漂亮的美人呢，穿上她改良後的巫女服一定會更漂亮吧？好像看一看啊……狐狸小姐笑著，目光在熒身上掃了掃：「待遇一切從優哦~」

  「我倒是很願意，可我擔心神子你會反悔。」

  「怎麼可能，八重宮司大人向來一言九鼎。」

  「即使我攜帶旅伴？」

  「你是說小派蒙？當然可以。」

  「……」

  「……你是說小派蒙，對吧？」

  八重神子笑容微滯，熒笑而不語。

  「好吧好吧，不加入就不加入，真是，用祂來嚇唬人，好過分啊~」

  八重神子故作委屈，同時悄悄瞄了眼熒，見她毫無反應後又利索的收斂，像是方才的話題從未出現過一樣：「熒，你們怎麼沒去天守閣？」

  在鳴神大社時，她們約好熒和陳天楓做好準備後，就天守閣碰面，開始下一步計劃。

  「派蒙餓了。」

  熒給出無懈可擊的理由。

  八重神子眨眨眼，回憶起小吉祥物在鳴神大社時一刻也不停地吃法，紫眸中閃過一抹同情：「你們的伙食開銷一定很大吧，真是辛苦了。」

  「……還好吧。」

  熒嘴角扯了扯，嘆了口氣。

  從蒙德到璃月，她們不知接了多少委託，收穫不菲，可即使這樣也只是剛好養活派蒙的程度，存不下多少摩拉。

  派蒙有個驚人的特質，能準確根據她們手中的摩拉數控制吃喝花銷。多時一個月三十萬摩拉，少時在野外風餐露宿，不花半分錢，也能開開心心活力滿滿地跟著她。

  「兩位客人，獸骨拉麵好嘍~」

  志村勘兵衛端著托盤，仍舊樂呵呵的：「還有宮司大人，您的狐狸烏冬，請慢用。」

  「謝謝。」

  「呵呵，客人太客氣了，請慢用。」

  志村勘兵衛放下托盤，自覺同三人拉開距離，確保自己聽不到她們的小聲交流。不聽不看不問，像他這樣的普通人，這麼做才能活得安全又長久。

  「這就是狐狸烏冬？」

  「沒錯，呵呵，其實就是加了油豆腐的烏冬啦。怎麼樣，油豆腐加烏冬，看上去是不是很好吃？」

  「的確不錯。」

  熒認真打量幾秒，點點頭，絲毫沒有敷衍的意味。

  八重神子眼中的笑意更甚，拾起筷子夾住一塊油豆腐，隨意道：「等下和我一起去木漏茶室，在那裡商談下一步計劃。」

  「木漏茶室？」熒稍感疑惑：「那是哪裡？」

  「稻妻城的高檔茶室，只接待【值得招待的客人】，呵，營業方式倒是花哨。」

  八重神子笑笑，語氣一轉，道：「但實際上，它是社奉行神里家的【安全屋】，有些不方便他人知曉的事情，神里家兄妹就會將其放在木漏茶室商討。」

  「……」熒動作稍頓，不確定道：「這種安全屋，應該不會讓旁人知曉的吧？」

  狐狸小姐笑容玩味，向熒眨了下眼睛：「當然，我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打探到的。」

  ……

  神里府，

  神里綾華看著緊閉的院門，心中輕輕嘆了口氣。

  自從和兄長一起寫完神里家報告文書後，她就一直待在這處偏院，未曾踏出院門一步。

  所幸兄長每日都會將稻妻發生的事情匯總，讓人送到她手中，日子雖說寂寞了些，但各類信息並未落後，也有了充分思考的時間。

  八醞島幕府軍與反抗軍的決戰，海祇島被雷暴封鎖，於九條府落下的雷罰，被幕府軍抄家的柊府，以及被毫不留情地帶走、押入大牢的官員富商……聽說天領奉行的大牢都快被裝滿了。

  最後，眼狩令也被廢除了。

  當將軍大人終於向稻妻投下目光，這片國度中一切黑暗污穢便無處遁形，統統在雷霆下消泯，連灰燼都不曾剩下。

  神里綾華咬著嘴唇，很清楚當稻妻黑暗清掃完成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是對海祇島的清算。

  海祇島推倒鳴神分社，高舉海祇大御神的旗幟，對稻妻、對將軍大人來說，都是不能容忍的背叛，自然不可能輕輕放過。

  「吱呀——」

  木門開合聲響起，

  神里綾人看向在院中靜坐思索的妹妹，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想了想：「合頁有些鏽了，讓托馬有時間換一個吧。」

  「沒事，我蠻喜歡這種聲音的。」

  神里綾華搖搖頭，眼中有著笑意：「兄長怎麼來了？」

  「社奉行部分事務被宮司大人接手，我也難得清閒片刻，過來看看。」

  神里綾人解釋一句，在「吱呀」聲中將門關上，轉過身，眉頭微皺：「綾華，你沒有故意在合頁上澆水吧？」

  「……兄長，我又不是小孩子。」神里綾華笑容無奈。

  「也是，妹妹長大了。」

  神里綾人笑笑，與神里綾華隔桌對坐，瞅了眼桌上的棋盤，眉梢微挑：「要來一局嗎？」

  「好啊。」

  神里綾華欣然應允。

  兄妹兩人一起動手，將棋盤棋子復位。

  「說起來，咱們兩個好像很久都沒有像這樣一起下棋了。」

  「是啊，自從我贏過兄長後，兄長就很少再和我下棋了。」

  「是事務繁忙，不是覺得下不過。」

  「兄長，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呵呵，是我急躁了。」

  神里綾人思考幾秒，才走出下一步：「這些天在這裡還習慣嗎？」

  「最初不太習慣，但慢慢也就習慣了。獨居清淨不少，也更有利于思考。」神里綾華回答道，她挪動棋子，看向神里綾人：「兄長最近如何？」

  「還好，稻妻高層的清洗對神里家影響不大。」

  神里綾人眉頭微皺，看著棋盤，思索下一步棋該如何走。

  「兄長剛剛說，宮司大人接手了部分社奉行事務。」神里綾華眼眸微垂。

  「嗯，哦，不是你想的那樣。」

  神里綾人挪動棋子，暫且防守：「不止社奉行，稻妻三奉行的權利，宮司大人都有接手。稻妻清洗即將結束，接下來要處理的就是海祇島之事，頗為重要，我猜宮司大人應是打算全盤負責此事。」

  「兄長知道宮司大人準備如何處理海祇島嗎？」

  神里綾華收斂棋盤攻勢，為下一次進攻做鋪墊。

  「不知曉，也不想知曉。既然宮司大人全盤負責，神里家便只需聽命行事就好。」神里綾人看出她的意圖，卻沒有無傷破局的辦法，稍作思索，決定以攻替防，先行打斷她的蓄勢：「若我猜的不錯，宮司大人很快就會讓伱去見她。」

  「見我？」

  神里綾華動作微頓。

  「不錯，雖然不清楚具體是要你做什麼，但想來應該是借用你原先和海祇島的聯絡渠道，向海祇島傳遞些消息。」

  神里綾人語氣如常，等了幾秒，不見神里綾華動子，抬眸看她：「下一步你要怎麼走，綾華。」

  神里綾華回過神，看著棋盤，發現以當前局勢，如果自己想著後退逃避，暫避鋒芒以待來時，便會失了先機，只能看著自己的優勢被一點點蠶食，直到無可挽回。

  她睫毛顫了顫，不再遲疑，以攻對攻：「正如兄長所說，神里家如今要做的，便是全力配合宮司大人。」

  在海祇島之事上，神里家沒有思考的資格。

  若用最冰冷的說法形容，那麼在將軍大人目光投下前，稻妻三奉行可以將自己視作棋手，而當神明的目光落下，三奉行是也只能是祂手中的棋子。

  較為習慣、較為好用的三枚棋子。

  而棋子是不需要，也不能有自主思考能力的。

  將軍大人以往對三奉行太過溫和，以至於讓三奉行之人產生不少不該有的想法——其中自然也包括她。

  社奉行神里家大小姐也好，稻妻的白鷺公主也罷，如今的她沒有是沒有任性的資格的。

  「你理解就好。」

  神里綾人笑笑，瞄了眼棋盤，搖搖頭：「綾華的棋力愈發深厚了。」

  「兄長不下了嗎？」

  「不了，再下下去就要輸了，倒不如就此停下。嗯……算平局如何？或者算作只輸一半？」

  「這是哪裡的道理？」

  神里綾華失笑，隨即正襟危坐，眼神認真：「棋局一旦開始，就沒有中途停下的道理，而且兄長好不容易才有閒暇，綾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好勝心也太強了吧，綾華。」

  神里綾人笑嘆一聲，眉梢挑起：「不過我的確有閒暇，可綾華你卻沒有。」

  「嗯？」

  神里綾華疑惑。

  「準備下吧，綾華，宮司大人正在等你。」

  神里綾人起身，想了想，拿出留影機將棋盤拍下：「讓我研究研究，有時間再續上。」

  「若是沒研究出勝法，兄長可以選擇重來一局，不必糾結有沒有時間。」

  神里綾華瞥他一眼，輕易看穿他的想法，旋即忍不住笑笑，挪開目光：「宮司大人已經到府中了？」

  「不，她在另一處地方等你。」

  「嗯？哪裡？」

  「木漏茶室。」

  「……」

  神里綾華神情微怔，許久才回過神，輕輕點頭：「……啊，我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