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人會經歷幾次死亡？

  第253章 人會經歷幾次死亡？

  影在原地站了很久，孤零零的，看上去竟有幾分柔弱和可憐。

  直到飄落的櫻花落滿肩頭，直到粉色的花瓣將悲傷掩蓋，她才有了動作，一步步走到面具旁，輕柔又小心的將它捧起，指尖在白狐面具眼角滑過，像是要親手為離去友人擦拭眼淚一樣。

  「我會記住你的，一直一直，永不忘記。」

  影小聲重複著自己的誓言，未曾注意到地上那枚櫻色水晶輕輕顫了顫，就好像某個既尷尬又感動的人，在暗中不自在地動了動腳趾。

  影珍之又珍地收起面具，轉過身，肩頭和頭髮上的緋櫻花瓣一同落下。她看向不知何時來到身旁的陳天楓，輕輕呼一口氣，頷首道：「我們走吧。」

  「這就走？」

  陳天楓眉毛微挑，指了指地上的櫻色水晶：「不帶上她嗎？」

  「不了。」

  影搖搖頭，看了眼櫻色水晶，抿唇道：「這是她的遺骸，若是她還活著，也會希望自己能安眠於神櫻樹下的。」

  「有道理……那要不要把水晶埋下去，再立個碑？」

  陳天楓點點頭，毛遂自薦：「這個交給我就好，我很有經驗。」

  算上聖靈世界那一次，他可是親自體驗過三次葬禮的存在，各中流程了熟於心。無論是人類、仙人亦或神明的葬禮，他都有信心完美操辦。

  「不必了，她曾在地下待了那麼久，是不會願意再回到地下的。」

  影再次搖搖頭，看向穿過洞口，落在樹根上的陽光，道：「就讓她留在地面，留在陽光中吧。」

  「聽你的。」

  陳天楓瞄了眼正在裝死的櫻色水晶，想了想，一揮手，從神之眼中取出三把椅子，成「品」字形擺好，其中一把恰好被陽光籠罩。

  陳天楓拾起櫻色水晶，放在灑滿陽光的椅子上，自己坐在另一把上，隨後在滿懷不解的目光中示意她坐下：「坐，別客氣，正好我有幾個問題比較好奇，時間也還夠，不如聊一聊？」

  「聊什麼？」

  影皺著眉，看看陳天楓，又看看那枚櫻色水晶，遲疑著坐下，心中隱約有些模模糊糊的猜測，卻又看不真切。

  「聊花散里吧。」

  「花散里……？」

  「嗯，你是怎麼看她的？」

  「……」

  怎麼看花散里？這是什麼問題？

  影看著陳天楓，眉頭愈發緊蹙，武人的直覺告訴她，自己忽略了什麼。可除了戰鬥和刀法外，幾乎七成新的腦子又想不出究竟忽略了什麼。

  總之不對勁，很不對勁，一定有什麼地方有問題。

  「快回答快回答，就隨意聊聊，不用想太深，跟著感覺回答就好。」

  陳天楓催促著，唇角似有笑意。

  「花散里……是位很好的朋友。」

  影斟酌著，也不知是否錯覺，她總感覺此時的陳天楓莫名和某位塵世執政有幾分相似——都望之不似正經人。

  「朋友啊，很中規中矩的回答。」陳天楓點點頭，話音一轉：「那你對她的誕生怎麼看？」

  「誕生？」

  「對，就是漆黑災厄吞噬狐齋宮，流入大地，花散里茫茫然誕生，並繼承狐齋宮記憶這件事。」陳天楓雙手交叉，不著痕跡地瞄了眼櫻色晶石，看著影的眼睛：「你怎麼看待這件事？怎麼看待花散里和狐齋宮的關係？」

  「天楓，你究竟想問什麼？」

  「回答我就好，放心，不是壞事。」

  「……」

  影沉默幾秒，認真思考著，緩緩開口，每一句都深思熟慮又真誠萬分：「她……和狐齋宮是兩個個體，即使她繼承了狐齋宮的記憶。在一開始，我的確想把她看做狐齋宮、或者狐齋宮的轉世，但這是不對的。」

  「儘管和狐齋宮相比，花散里的人生短暫如朝露，但她是真真切切存在的獨立個體，她有著名字，有著情感，也有著自己的堅持。」

  「所以，我不會因為她有著狐齋宮的記憶就把她當做狐齋宮的替代品，這樣的做法對狐齋宮、對花散里都很不公平，也是對友情的褻瀆。比起替代品，我更認為她是狐齋宮意志的繼承者，是有著同樣高潔靈魂的存在。」

  影看著陽光下顯得晶瑩剔透的櫻色水晶，眼眸柔和：「對我而言，花散里就是花散里，是我的朋友，即使我們相處短暫，也無法影響這份友誼。」

  「說的真好。」

  陳天楓鼓起掌，露出笑容：「那麼最後一個問題。影，你知道一個人會經歷幾次死亡嗎？」

  「……？」

  影怔怔看著他，看著他的笑容，眼睛一點點瞪大，終於意識到自己究竟忽略了什麼。

  陳天楓從始至終，都沒有為花散里的離去感到難過！甚至眼中一直有著微妙的笑意！而陳天楓又絕不是那種冷漠無情，或者將自己的趣聞建立在他人苦難之上的神明！

  所以……所以……

  影驀然調轉目光，緊張又期待的看向那枚櫻色水晶。

  「聽了這麼久，你不說些什麼？」

  陳天楓輕咳一聲，同樣看向櫻色水晶，挑眉笑著：「伱說的那些遺言我可都錄下來了，你也不想它們傳遍整個提瓦特吧，花散里？」

  櫻色水晶緩緩飄起，表面出現一道道細密裂紋，發出「咔咔~」的聲響，最後終於在某一刻炸開，化作點點螢光消散。

  與此同時，身著紅白巫女服的花散里悄然出現在座椅上，她看向陳天楓，目光尷尬、幽怨又羞惱，一時間精彩極了：「天楓大人，您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偷偷留影記錄？

  這一點都不符合恐怖災厄的身份！

  陳天楓咧嘴一笑，絲毫不以為恥：「紺田村那些家系還存在，就是日子有些拮据，你可以自己去看。」

  花散里：「……」

  花散里有些拘謹不安，眼神也瞬間有些躲閃。

  「五百藏犯了些錯，被封在石像中，不過有許多小妖狸陪著它，倒也不算寂寞。不過我還是建議你親自去看一看。」

  花散里腳趾動了動，似乎要將鞋底摳開，並在地面上扣出個容身之所。

  「還有，我也會記得你，或者說見證你。所以不用擔心想死、怕死卻又不得不死的事情。」

  「嗚……」

  花散里終於繃不住了，發出一聲嗚咽：「別說了，別說了，求求您，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