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最後的春風化雨

  第206章 最後的春風化雨

  兩日後，

  玉京台再次聚滿了璃月百姓，但和上一次不同，此刻的璃月百姓沒有上次的擔憂和焦慮，有的是沉重的悲傷和分外堅定的眼神。

  岩王爺說了，祂希望在未來，摩拉克斯能以曾是璃月的神明而驕傲，那麼他們這些璃月人，哪怕豁出性命，也要實現岩王爺這一願望！

  「時辰已至！」

  凝光再次站在典儀中央，刻晴和甘雨立於她身後左右。

  研磨成粉末的琉璃百合被加入香爐中，永生香點燃，煙氣渺渺。代表著七神的七隻風箏環繞典儀，霓裳花製成的香膏香氣瀰漫，輕柔卻久久不散，如天光昏暗霧色朦朧。

  黃金屋，

  熒倚著巨蛇，輕輕哼唱著不知名的異界歌謠。

  派蒙坐在她身旁，乖巧且安靜的等待，等待她們的朋友，她們的旅伴從睡夢中醒來。

  天衡山，

  夜蘭拿著軟布，輕輕擦拭墓碑，身旁一個人都沒有。

  她思考良久，最終還是決定自己一個人來掃墓。

  天楓不喜歡陌生人太多的場所，那對他來說，一是要小心這些陌生人中是否藏有什麼危險人物，二是陌生人太多，就要拿著姿態做好偽裝……實在太累了。

  那就一個人好了。

  拿上茶，帶著酒，同他小酌兩杯，說些私密的話。

  既然凝光說全權交由她決定，那麼在這件事情上，哪怕任性一點也沒什麼吧？

  夜蘭唇角有著弧度，又很快消散，她怔怔看著墓碑，眨眨眼，想要將快要溢出的淚水收回，視線卻還是出現模糊。

  她抽抽鼻子，輕輕吸了口氣，靜靜倚靠在墓碑上。

  「天楓，我好想你……」

  ……

  「……正如方才所言，帝君魂歸高天，是【契約】的斷絕，也是一個時代的終結。」

  「璃月人曾經是幸福的，在幸福中忘卻了時間的冷酷。」

  「夢醒之後，人就學會了訣別。」

  凝光上前一步，目光自下方璃月百姓身上掃過，輕吸口氣：「在【契約】重立之後，你們——會祝福下一個時代嗎？」

  下方寂靜一瞬，接著便是零星的聲響，它們逐漸匯聚，最終成為一片海洋。

  「會！」

  「璃月人絕不會讓岩王爺失望！」

  「我們要成為，也一定會成為岩王爺的驕傲！」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海般的呼聲響徹雲霄，震撼天地。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絲絲縷縷的信仰之力匯聚，纏繞、凝結在一起，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見的恢弘光柱。

  鍾離表情鄭重，雙手結出一枚如山巒般厚重的法印，將那仿若無盡的信仰之力收集，又引導著信仰之力一分為二。

  一道投入黃金屋，徑直鑽入巨蛇龐大的身軀之中；一道跨過天空，沒入地下，將天衡山腳下那小小的棺材淹沒，一點點融入陳天楓的身軀之中。

  巨蛇陳天楓和人類陳天楓同時有了微弱的呼吸，眼瞼微微顫動，似乎隨時都會醒來，又似乎依舊沉浸在久遠的夢中。

  陳天楓抬頭盯著天邊快要「接觸」山巒的太陽，心中疑惑。

  祂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喊，很雜亂，聽不真切；有人祂耳邊說著什麼，似乎有些悲傷；還有人哼唱著好聽但陌生的歌謠，似乎是位女子，聲音很是熟悉，可祂卻想不起是誰。

  祂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大祭司，凶煞的巨蛇面容上浮現出一抹柔和：「為我舉辦一場葬禮吧，祭司。」

  「……神明大人，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大祭司神情悲傷，仰頭看著祂，眼神中滿是祈求：「失去了您，失去了神明，失去了世界……聖靈還會是聖靈嗎？」

  「這不重要，只要你們能活下去，無論是聖靈還是邪靈，都不重要。我又不是沒被人或神喊過【邪魔】，你們不也曾是【邪魔子民】嗎？」

  陳天楓笑了笑，旋即神情嚴肅起來：「重要的是活下去，我的祭司。去安排吧，除此之外，我們再無選擇了。」

  「……是。」

  大祭司老淚縱橫，拄著神明賜予的權杖，顫顫巍巍離去。

  此後，大祭司每隔一段時間都來向神明匯報葬禮進度，而神明則盯著那輪緩慢卻堅定落下的大日沉默不語。

  這個世界早已失去「日月更替」，天邊那輪大日便是最後的倒計時，當它落下，這個世界將被末日吞沒，再無生命和希望可言。

  但這怎麼可以？

  巨蛇死死盯著那輪大日，冰寒的眸子中滿是憤怒。

  祂決不允許自己的子民，自己的世界，就這樣被不講道理的毀滅！

  祂耐心等待著，既等待著自己的葬禮，也等待著最後的機會。

  終於，當天邊大日「觸碰」到山巒時，神明的葬禮也已準備妥當。

  聖靈國度十七億三千五百四十三萬五千七百一十三位子民走出家門，在城市廣場、在農田、在曠野，在每一處布設了投影儀器的地方匯聚，沉默且悲傷的看著自己的神明。

  神明要離去了，這是神明的葬禮。

  每個人都知道，每個人都不敢相信。

  人們低聲啜泣著。

  「我的子民啊。」

  陳天楓抬起腦袋，聲音經過儀器轉播，傳遞到每一位聖靈人耳中：「太陽要熄滅了，它即將落下，再也不會升起。永夜、冰寒和死亡將會一同降臨，它們誓要將我們的世界毀滅。」

  「即使匯聚了所有神明的力量，我們還是沒能阻止末日降臨——我們失敗了。」

  「但不要怕，我的子民。」

  巨蛇似乎笑了笑，聲音溫和：「我將為你們創造最後的機會，我將短暫撕開世界，將太陽釘死，為你們爭取時間。然後，逃吧，我的子民，逃出這沒有希望的世界。」

  在十七億三千五百四十三萬五千七百一十三道目光的注視下，巨蛇抬頭看向太陽，將聖靈人凝聚的信仰之力盡數吸納，然後，仰天怒吼！

  「嘶——！！！」

  巨蛇身軀閃爍，化作無盡光點四散開來！

  祂的骨與血，祂的鱗片與獠牙，祂的力量與權柄……除了那至純至高的靈魂，祂的一切，都融入光點，化作一股籠罩整個國度的春風，又凝結成點點細雨。

  細雨沁潤滋養著聖靈國度十七億三千五百四十三萬五千七百一十三位子民，給予他們神明的一切。

  這便是神明給予子民的，最後的春風化雨。

  聖靈子民淚流滿面，他們看著神明的靈魂衝上天際，看著祂同世界的意志融為一體，將那輪大日釘死在天空之中！

  聖靈人跪伏在地，哭泣著神明的離去，耳旁響起神明最後的話語。

  「活下去，我的子民。」

  「縱使太陽落下，縱使世界毀滅，也要不擇手段，不惜一切的……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