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信仰之談

  神之眼這東西。

  羅德一直都認為它不是好玩意。

  枷鎖這個猜測。

  雖然不一定準確，不過還是有些參考性。

  誰家正經的外來者會像他這樣隨便就能獲得一大堆神之眼的。

  所以碎了一個就碎了一個。

  頂多就是少用一種元素力。

  反正藉助著納西妲的造物，他一樣也能用得出草元素力，無非就是這力量不是自己的。

  接下來。

  按照大慈樹王剛才短暫甦醒時的交代，羅德將花苗再次種了回去，然後便和納西妲開始土地測量的工作。

  在阿如村將之前預約好的人送過來送過來之前。

  這是必須要進行的一件事。

  綠化後的土壤肥力，土地分配，河流走向，以及定居點的位置安排，灌溉渠修建，地下水情況，防風林的種植安排等等。

  如果不將這些提前安排好，到時候等人一來，就會難免手忙腳亂。

  「這就是草之龍的力量麼？」

  望著日新月異的綠洲，羅德再一次發出這樣的感嘆。

  理論上來說。

  綠洲之源提供的應該只是元素力而已。

  然而令羅德和納西妲驚嘆不已的是。

  除了提供草元素力催生綠洲這個正常功能，這株原本是蕨草狀的綠洲之源在擴散草元素力的時候，還在不斷進行著自我演化。

  根莖、草葉、藤蔓、樹木.

  當這株蕨草向著天空伸展開自己的綠葉時，繁花葉茂便在這片土地之中爭先恐後地盛放開來。

  這樣驚人的演化速度。

  也讓羅德和納西妲不得不停下丈量土地的工作。

  在綠洲之源消耗完自身的元素力之前，完全沒法繼續去進行測量。

  羅德和納西妲前腳剛測量出來一個數據，後腳那片土地上的植被便又茂盛了一次，連帶著土壤土質也在草元素力的激化下變得更加肥沃。

  所以他們乾脆就停了下來，專心等著綠洲演化完畢。

  只是才休息還沒多久。

  就有不速之客前來到訪了。

  先前說過。

  綠洲之源演化出來的綠洲面積極大，根據羅德目測，都快有須彌城的面積大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

  原本還是蕨草形狀的綠洲之源更是一步一步地演化成了參天巨樹的模樣，並且還在肉眼可見地繼續成長著。

  這些突如其來的變化實在是太顯眼了。

  即使遠在數十公里外都能發現異常，更不要說那些本就常年在黃沙中四處遊蕩的部落民和鍍金旅團了。

  在沙漠裡。

  一旦有新綠洲被人發現，那就是大小部落的必爭之地。

  不只是部落。

  那些成了氣候的鍍金旅團也不會放過這種好地方。

  於是羅德便動手了。

  片刻都不到的時間，他就將那些部落和鍍金旅團派來的斥候全都給逮住了。

  正好。

  本就是閒著無聊。

  稍加詢問一番，羅德便讓這些斥候帶路，準備順手將他們的大本營也一網打盡。

  不過他不是去找事的。

  而是去挖人的。

  赤王神使這個名頭，如今在沙漠裡可謂是赫赫有名。

  尤其是在神王之遺遇襲和接連有部落遭到來自阿如村的襲擊後，赤王神使這個名頭便更讓那些不明真相的沙漠民摸不著頭腦了。

  就好比羅德現在到訪的這個小部落。

  在他們主母的認知里，赤王神使理應是那種瘋狂膜拜赤王，對草神舉起反抗大旗的才對。

  可現在種種跡象都在表明。

  那位阿如村的赤王神使不僅拜倒在了草神麾下，還反而是公然在對沙漠子民進行攻擊。

  正巧現在又在四處傳著赤王神使在整合沙漠部落和鍍金旅團，不從者滅族的消息。

  因此在羅德表露身份的第一時間。

  這位主母直接就拔出彎刀，乾脆利落地將刀橫在自己的脖子上，義正言辭道：「你就算是殺了我，我也不會聽你這個草神走狗的話！！！」

  「？？？」

  本來還準備了一肚子話的羅德瞬間就被整懵了。

  不是。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負責招攬部落民的塔德菈他們到底是幹什麼了，怎麼一聽到赤王神使這四個字，就跟有應激反應一樣。

  「不是，你聽我解釋.」

  「我沒有惡意的.」

  哭笑不得的羅德好說歹說，終於是讓這位主母放下了刀子，願意好好地和自己交流一下。

  就是中間過程不是那麼的和諧。

  但沒辦法。

  這傢伙的敵意太強了，不用點手段根本就不願意聽羅德說話。

  「那片新綠洲是草神的神跡？」

  「伱想要招攬我們去開闢新綠洲？」

  聽完羅德的話，這個名叫法德娜的主母頓時就愣住了，旋即脫口一句：「你不是來征服我們的？」

  「我征服你們幹什麼？」

  羅德眉頭一皺，問道：「最近是不是有部落被人打著我的名義給滅了？」

  「呃」

  聽到這個問題，法德娜支吾了起來。

  行，不用說了。

  羅德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肯定是這樣。

  一開始他的第一反應是有部落冒犯了塔德菈他們，然後被拿來立威了。

  可轉念一想。

  不對勁。

  塔德菈不可能會這麼幹的。

  她出發前羅德確實告訴過她不能讓人給欺負了，該殺殺，該打打，但以塔德菈的處事方式，滅人全族絕對是不可能的。

  更不要說還打著羅德的名字去滅人全族。

  『有人在冒充我的名字伺機在沙漠擴張勢力，或者打壓異己。』

  很簡單的一個事情，羅德一下子就想出來前因後果。

  「嘖——」

  「真是，好大的狗膽。」

  羅德冷哼一聲，隨後不再討論這個話題，轉頭便將他和納西妲定下來的招攬政策說給了法德娜。

  「什麼？」

  「有償招攬？」

  「和阿如村村民一樣的待遇？」

  「能開墾多少土地，就能擁有多少土地？」

  「做工還有工錢拿？」

  「還不強制我們轉變信仰？可以自己修建花神神廟？」

  法德娜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待遇，也太假了點！！！

  羅德許諾了很多。

  不僅有土地，有金錢，還包括子孫後代可以學習，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去工作，對花神的信仰也不需要改變。

  唯一的要求就是要遵紀守法，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反抗賜予了這一切的草神。

  相對於那些好處。

  這點要求真不算什麼。

  儘管法德娜嘴裡和那些赤王激進派一樣也是喊著羅德草神走狗，可實際上，對於他們這些小部落來說，會這麼喊，只是因為沙漠的傳言中將羅德給魔化的太嚴重了，約等於是個吃人惡魔的程度。

  說句不好聽的。

  在他們這些小部落口口相傳的流言裡。

  草神走狗羅德的名字甚至能夠做到止住小兒夜啼的程度。

  沒辦法，就是這麼恐怖！

  只不過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說實話。

  不看羅德之前瞬間制服自己的操作，單看眼前這個年輕人，他是真的沒法將羅德和傳言中那個能夠面不改色將人活剮為碎片的絕世凶人聯繫在一起。

  「我知道你在擔心我是不是在騙你。」

  「會不會等到你們部落真的搬到了綠洲去就翻臉不認人，把你們抓去做苦力。」

  看著法德娜那明顯心動了去還在踟躕的樣子，羅德笑道：「我是赤王的神使，代表著草神，這一點信譽還是要有的。」

  「我知道。」

  「在沙漠裡，欺騙是最常見的事情，所以你會對我，對草神的信譽有著質疑。」

  「但我說句難聽的，你別不愛聽啊。」

  「我就算是圖謀不軌，也不會對你們這種幾百個人的小部落圖謀不軌的。」

  「事實就是如此。」

  「看看你這個部落，壯勞力加起來也就百十號人，剩下的都是老幼婦孺。」

  「我忽悠你們去當勞力有什麼用？」

  「有那功夫，我去把的神王之遺的人抓過來不好麼？我去把阿菲婭部落抓了不好麼？盯著你這麼一個勞力沒多少，吃飯的嘴還一大堆的小部落有什麼好處？」

  「說句更難聽的。」

  「對付你們，我浪費口舌欺騙你們幹嘛，直接抓人不就得了，就你們這個部落的武力水平，我讓你們兩隻手都能在十分鐘內平推了。」

  「你說對吧？法德娜主母？」

  羅德的話很現實。

  說得法德娜沒來由地老臉一紅。

  不管對羅德和草神還有著什麼偏見，但他現在確實是有些被羅德給說服了。

  一個人少沒武力又沒錢的窮鬼部落，確實不值得耍什麼陰謀詭計。

  就這樣。

  第一個部落被羅德給說服，並開始了遷徙的準備。

  接下來。

  羅德又去了其他部落和一個傭兵團，用了同樣的話術，勸服了他們前往新綠洲。

  不過經過這些拜訪。

  羅德發現。

  不管是信奉花神的沙漠部落還是信奉赤王的鍍金旅團。

  對於赤王神使這個名字，他們的表現都是一模一樣的畏懼，幾乎一聽到羅德名字就會刀兵相向。

  這也讓羅德在離開這些部落之後不禁眉關緊鎖。

  那些打著自己的名號在沙漠裡胡作非為的王八蛋，給他和塔德菈還有迪希雅的招攬工作可以說是都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不治一治的話。

  怕是後續整合沙漠的事情都會被拖慢不少。

  「別讓我知道是誰幹的。」

  嘴裡嘟嘟囔囔著，羅德自己一個人回到了綠洲之源。

  看看時間。

  這一趟招攬，他用了足足一天的時間。

  好在納西妲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耐，見到羅德回來的時候，還欣喜地向他打著招呼，講了他不在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大慈樹王的意識又醒了一次？」

  這是一個好消息，羅德聽了之後嘴角也勾起了一個笑容。

  綠洲之源的效果確實好。

  短短的一天時間。

  一直都是處於無法溝通交流狀態的大慈樹王便醒過來了兩次，看來距離她完全甦醒，也要不了多久了。

  「對了，你幫我傳個信，給迪希雅。」

  羅德把自己那個神造的虛空終端給塔德菈了，現在手頭的這個普通虛空終端聯繫不到沙漠深處，只能靠納西妲來幫忙。

  接著。

  他便將有人冒充自己在沙漠胡作非為的事情傳給了迪希雅，讓她解決完神王之遺後順便看一看，找到人的話，記得要通知自己。

  得到了迪希雅的肯定答覆後。

  納西妲好奇地問道：「有人在沙漠冒充你？」

  「昂。」

  「一群鼠輩而已，不用太過在意。」

  羅德不滿地哼了一聲：「托他們的福，整合沙漠的進度現在遇到了不小的阻力，所以別讓我找到是誰，不然我非活剮了他不可。」

  「.」

  「還是不要這麼下這麼重的手吧。」

  話是這麼說，不過納西妲並沒有過多地去勸說羅德，又問道：「那你的招攬計劃怎麼樣了？那些部落民和傭兵團怎麼回復的？」

  「還能怎麼回復，嘿嘿，肯定都同意了啊。」

  羅德先是笑了一下，隨即想起那些部落的情況，臉色又微微一沉，輕輕搖頭道：「唉，人吶，就是這麼簡單。」

  「嘴裡說著什麼輪迴啊，上輩子啊，下輩子啊，還總是會把精神寄託到神明身上。」

  「可骨子裡呢？」

  「他們最在乎的還是這輩子的柴米油鹽，榮辱富貴，老婆孩子熱炕頭。」

  「所以不論是這些每天沙里刨食的部落民，還是那些整天刀口舔血的沙漠傭兵，只要是有一個機會，能夠讓他們過上安穩日子，他們就會甘願放棄一切，拼命地去抓住這個機會。」

  「呵呵——」

  「神明在人類心中，其實永遠都不是第一位，他們自己才是。」

  「他們會向神明祈禱，會向神明跪拜，會向神明獻上自己的信仰，可終究，人類從來都不是屬於神明的。」

  這一番感慨發完。

  氣氛驟然變得有些凝固。

  納西妲一眼不眨地盯著羅德，小臉上滿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同時。

  她身邊的花苗也微微俯身，連泛起的輕風都吹不動她的身子，似乎也是在思索羅德的話。

  良久。

  就聽納西妲問道：「這就是你跟坎蒂絲說想要讓拉赫曼來主持新綠洲的原因麼？」

  「嗯。」

  「對啊。」

  「再怎麼是信仰瘋子，在現實面前，他也是會改變的，也是會思考的。」

  羅德雙手一攤道：「畢竟，人類是最現實的一種生物，堅守著一位已逝神明的信仰，可不能讓他們吃飽飯穿暖衣，所以說，拉赫曼再瘋，再怎麼信仰堅定，他也願意和我一起去救你，雖然事後他還是罵我，但他的態度表明了，在可以讓人豐衣足食的生活面前，什麼對赤王的信仰，呵，都是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