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今晚，不醉不歸
「看來大家都喜歡小吉祥草王回來了呢。」
寶商街上，迪希雅與羅德並肩漫步著。
距離納西妲脫困重掌教令院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須彌城內並沒有因為大賢者的倒台而鬧出什麼騷亂。
甚至比起以前，氣氛還更加輕鬆了。
因為納西妲在重新審理教令院法規之後，下令取消了幾十項先前教令院發布的禁令和限制命令。
這些原本是為了鞏固學者地位從而限制其他階層的法令一經取消。
頓時在整個須彌城引得歡呼一片。
哪怕是那些本來對小吉祥草王無感的人，也都紛紛加入了迎接神明歸來的隊伍。
看著那些來來往往，臉上多了許多笑容的商販，羅德輕笑一聲。
「因為須彌沒有神明太久了啊。」
無神。
這可不是小事。
雖說在教令院的宣傳下，有關小吉祥草王的消息全部都是她在淨善宮內幽居，為須彌探求知識，並不是像蒙德的風神一樣失蹤了。
但納西妲畢竟五百年都未曾現身。
提瓦特是一個神明地位至高無上的世界。
在明知道自己的國家有神明存在的情況下，卻幾百年都未曾見過神明現身。
再加上教令院嘴上說她在探求知識，可須彌的知識卻已經幾百年未曾有過進步了，並且他們還在有意無意地一直在隱藏著有關小吉祥草王的事情。
這些種種的異常迭加在一起。
久而久之。
除了某些像迪娜澤黛一樣曾經在夢中得到過納西妲鼓勵的信徒，絕大部分的須彌人都認為教令口中的小吉祥草王其實根本就不存在。
『智慧之神已經不復存在』的絕望，曾經深深地籠罩著這個國家。
在這種情況下。
當小吉祥草王這位神明終於出現的時候，原本已經對神明不抱任何期望的須彌人，心中驀然便有了底氣，即使不是小吉祥草王的信徒，也會以最大的熱情來歡迎須彌的神明歸來。
「有了底氣？」
聽了這幾個字，迪希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好像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她做傭兵很多年了，接觸過許多來過其他國家的商人和旅者，她也曾出過海到其他國家去執行任務，見識過神明還在治世的國家人們是如何生活的。
怎麼說呢。
相比於沉悶的須彌，有神國家的人要更有自信一些。
對！
就是自信！
哪怕是同樣幾百年沒有過神明露面的蒙德人，他們走到哪裡也都是將風神掛在嘴上，如果有人說他們的神明消失了，他們就會大聲辯駁著風神是自由的，他老人家不露面肯定是去享受自由的生活去了，才不是像須彌的神明一樣，連存不存在都不知道。
那人說話時的驕傲表情，迪希雅至今都還清楚地記著。
至於由於自家沒有神明而被人diss的這件事。
她無力反駁，也想不到什麼理由來反駁。
大慈樹王已於五百年前逝去，這是教令院公開宣布過的事情。
然而本應坐在神位之上的新草神卻從不露面。
所以須彌有了新任草神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也就知道內幕的人敢打保票，其他人包括在教令院裡權利僅次於賢者的大風紀官都不在這件事上輕易下結論。
『不需要藉助大慈樹王的名頭，你一樣可以迎來須彌人最熱烈的鮮花和美酒。』
這也是羅德當初在夢境世界裡時納西妲說過的話。
事實證明。
他說的沒錯。
「可惜，拉赫曼他們還是不喜歡草神大人。」
提到這些事，迪希雅臉上難免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當初為了讓阿扎爾使用罐裝知識指令，羅德安排了傭兵們和大巴扎的舞者四處顯露小吉祥草王的神跡。
對於這樣忤逆教令院的行徑。
大巴扎里的小吉祥草王信徒不僅沒有畏懼，反而是各個歡呼雀躍。
能夠如此近距離接觸小吉祥草王的神跡。
即使是羅德沒有告訴他們正在做的事情是在拯救被囚禁起來的小吉祥草王，他們依然還是願意為此拼盡全力。
可那些負責保護他們的傭兵們就不一樣了。
別看他們參與了拯救小吉祥草王的行動，也以受到羅德僱傭的名義盡心盡力地守護著大巴扎的信徒們不被抓捕，還付出了不小的傷亡。
然而事後他們卻拒絕了納西妲投來的善意，連大巴扎內的慶功宴都沒有參加，便毅然決然地回到了沙漠裡。
『赤王的子民，才不會像條狗一樣接受草神的賞賜。』
回想著拉赫曼離開時斬鐵截釘的話，羅德無奈地對迪希雅說道：「反正我告訴他赤王祭司那裡有赤王和草神的真相了，讓他自己去找，他要是不信那就沒招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羅德不知道那個埋葬著赤王祭司，記錄有當年真相的遺蹟到底在哪裡。
問納西妲也是不知道。
關鍵是拉赫曼還不相信納西妲說的話，也不願意相信和草神有了合作的隱者一脈。
這種誰都不信的態度。
那就只能讓他自己去找遺蹟，自己去探求真相了。
說到這裡。
有關拉赫曼的話題也就到此為止了。
這群對草神謀害赤王說法深信不已的激進派赤王信徒，沒有能夠令他們信服的證據擺在眼前，光靠嘴炮是沒可能能夠改變他的信念的。
接下來。
羅德和迪希雅從寶商街一路逛回到了大巴扎。
這幾天的大巴扎異常熱鬧。
為了慶祝小吉祥草王終於脫困。
在緊張地籌劃了數日後。
大巴扎開啟了僅次於花神誕祭規模的盛大慶典。
不光是那些常年在花神誕祭才會出面的商販再次雲集於此，還有許多以前從來沒有來過大巴扎擺攤的商販也湧入到了這裡。
他們有些人是真的想趁著這裡客流量最大的幾天來好好大賺一筆，有些人則是抱著來玩一玩順便賺些錢的態度來的。
畢竟這幾天大巴扎內的各種表演是免費觀看的，除了專為花神誕祭的花神之舞不會表演，其他平日難得一見的演出這會都能看到，來來往往的人流量堪稱恐怖，此時不來賺錢，更待何時。
羅德和迪希雅才進入大巴扎沒多久，就看到了正在賣力叫賣的多莉。
這位須彌頂尖的大富豪。
依然和以前一樣，沒有一點自己是須彌首富的覺悟，甚至比大巴扎里最勤奮的商人叫嚷地還要用力。
她賣的東西也很簡單。
都是各種尺寸的草神玩偶，從木雕到布玩偶，從巴掌大小的手辦與納西妲一樣大的等身玩偶，一應俱全。
讓羅德更樂的是。
多莉還真聽了自己的建議，弄出了一個頂著大賢者面容，還和他一樣高的穿著大賢者服飾的不倒翁，只需要一百摩拉就可以盡情地在臉上打一拳。
她還提供可以保護拳頭的拳套，以免客人興奮過度傷到手。
這項新奇的玩法，也讓她的攤位成為了整個大巴扎最為火爆的地方。
本來大巴扎內就是小吉祥草王信徒的聚集地。
此時有了可以毆打囚禁小吉祥草王罪魁禍首的機會。
儘管知道這是假的，但他們還是樂此不疲地向錢箱裡投著摩拉，用盡全身的力氣揮拳砸向那個可憐的不倒翁。
而且不光是大人們會去發泄自己的情緒，就連懵懂的小孩子，也會被大人高高舉起，用自己的小拳頭狠狠地在這個囚禁神明的惡徒臉上來上兩拳，然後再美滋滋地去扮演著花之騎士法里斯的毗伽爾那裡領上幾塊雅爾達糖。
在看到有幾個穿著教令院服飾的學生竟然也躍躍欲試來到攤位前，並且真的投錢拿起了拳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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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希雅忍不住哭笑不得道：「就算是大賢者下台了，好歹他曾經也是教令院的大賢者，一點面子都不給的麼？」
「這有什麼。」
羅德樂呵呵地看著教令院學生痛毆大賢者的畫面，隨口道：「這些人沒準是和迪娜澤黛一樣，小時候曾經聆聽到過納西妲的聲音，對於納西妲有著遠超其他學者的虔誠的人呦。」
「哦——」
聽到這個緣由，迪希雅拉著長聲『哦』了一聲，恍然大悟道：「那就怪不得了，嘿，要不是迪娜澤黛的身子骨太虛弱了，不然的話，我肯定也拉著她也來打兩下的。」
旋即。
她似是又想起了什麼，話鋒一轉，吐槽道：「這位小吉祥草王還真是慈悲過頭了，對付這些白眼狼，最好是連骨頭都敲碎掉！就這麼放他們去林子裡歇著，真是太便宜他們了！」
這話迪希雅不是第一次說了。
早在教令院公開審判完阿扎爾，納西妲做出的判決僅僅只是判處了他和其他幾位參與囚禁神明一事的學者流放之後，迪希雅就吐槽過不止一次了。
用她的話說。
自私自利的鬣狗被流放也就罷了，白眼狼憑什麼可以享受到流放的待遇。
要知道在沙漠裡。
被抓到的白眼狼，除了被敲碎全身的骨頭拿去餵野獸，沒有別的出路！
而且要流放的話。
那也要像其他學者一樣往阿如村里去流放，流放到安全的道成林是什麼意思？
他們這是去懺悔的？還是去安享晚年的？
「呵呵——」
就這個問題，羅德之前都是含糊其辭。
這一次。
他笑了笑道：「納西妲是在防著我和那些狂熱的草神信徒。」
「啊？」
「防著你幹什麼？」
迪希雅自然而然地忽略了羅德後半句的狂熱草神信徒。
「怕我去殺了阿扎爾。」
羅德不以為然地說道：「而且阿扎爾不管怎麼說也曾經是須彌的最高領袖，直接把他流放到沙漠也不太合適。」
納西妲的心思還是很好猜的。
流放道成林就是因為那裡足夠安全，而且還配備了相當專業的醫療團隊和護衛，足以保證阿扎爾可以安然地度過餘生。
這和羅德前世知道的某些被和平趕下台的國家元首下場倒是差不多。
不過嘛.
「想死暫時是死不了了。」
羅德嘿嘿一笑：「就是活得會很痛苦罷了。」
「？」
迪希雅沒聽明白這話。
「多莉的玩偶生意可是遍布須彌的，到道成林那邊的村落做一做也不是不可以的。」
「再說了。」
「道成林也是雨林嘛，難免會遇到一些這樣那樣的危險。」
「比如毒蟲啦，魔物啦，死域啦什麼的。」
「萬一碰到暴走的古代機械，那就哭都沒有地方了。」
羅德嘴裡碎碎念著，仿佛在說著一些什麼與話題毫不相干的事情。
原本還有些迷惑的迪希雅聞言不由一挑眉，旋即也跟著笑了起來：「是哦，雨林也是很危險的。」
說著，她湊到羅德耳邊，小聲問道：「你雇誰了？」
「雇？」
「這事還需要僱人？」
羅德笑道：「稍微放點風，有的是人願意來做。」
不殺阿扎爾。
單純只是讓他後半生過不安寧。
這點小事還是很多人願意搶著來做的。
尤其是那些沙漠裡摸爬滾打的傭兵，誰知道這些無法無天的傢伙會在沙漠裡撿到什麼可以讓昔日大賢者寢食難安的東西呢。
正好雨林區和沙漠區之間的禁令也解除了。
沙漠傭兵們的行動也比以前更加自由了，流竄到道成林去做點自己想做很久卻不敢做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算是被抓了。
反正沒殺人，就是騷擾了一個被流放的囚犯而已，頂多關幾天就能放出來，成本幾乎為零，何樂而不為呢。
說到了阿扎爾的下場。
迪希雅倏地又想到了一個人：「話說，那個學者呢？」
她說的學者。
就是剽竊過許多學生的哈夫賽。
之前羅德準備了那麼多的事情想要把貴為訶般荼的他給弄下來。
結果陰差陽錯的。
卻是扳倒阿扎爾在先了。
然而在阿扎爾倒台後，這個曾經做過他狗腿子的哈夫賽卻由於沒有參與囚禁神明一事，因此並沒有受到牽連，反而是繼續安然地留在了阿彌利多學院做他的副院長。
迪希雅覺得有些不甘心。
阿德巴依是一個外冷內熱的學者，學識淵博，又與其他雨林人不同，並不敵視沙漠民，解開心結後更是為阿如村的發展做了很多的貢獻。
讓這麼一個當年坑害過他的學者繼續逍遙法外。
怎麼想都不讓人舒服。
不過羅德接下來的回答，卻是迪希雅沒有想到的。
「他啊，他完蛋了。」
「啊？」
對此毫無準備的迪希雅微微一怔。
之前不是還說他在教令院當副院長呢麼？
怎麼就完蛋了呢？
看著一臉迷茫又急切的迪希雅，羅德嘴裡輕飄飄地吐出了兩個字：「虛空。」
虛空？
迪希雅眉頭一皺：「別賣關子，快說。」
「被哈夫賽剽竊過的學生，他們當年做研究的時候，都曾使用過虛空，都曾留有過檢索記錄。」
「而作為最終發表人的哈夫賽。」
「他沒有！！！」
羅德聲調拔高了一些，忍不住爽快地笑了起來。
納西妲現在完全執掌了虛空，所有的操作權都在她手上。
當初依附在羅德身上的經歷，讓她對阿德巴依的遭遇有著非常清晰的了解。
因此在獲得了虛空操作權之後。
她就著手開始調查了這件事。
之後她還親自走訪了曾受過哈夫賽欺凌的受害者。
有了草神的撐腰。
那些本來擔心被報復不敢吭聲的學生便有了勇氣，紛紛站出來指證哈夫賽的學術剽竊行為。
人證有了。
物證方面就是納西妲對虛空的檢索記錄進行了調查，最終發現哈夫賽發表的多篇論文都沒有使用過虛空的痕跡，可這些論文裡面卻引用了大量不在他擅長範圍的知識。
這是一件在概率學上幾乎為零的事情。
要知道羅德這樣完全不依靠虛空的人，都要借著納西妲的手搜索許多虛空里的知識。
因此哈夫賽這種大規模引經據典卻毫無學習痕跡的行為，只是略作答辯論證，立馬就成為了他剽竊的有力證據。
「人證物證俱在，哈夫賽現在已經正式被羈押了，就等阿德巴依從阿如村趕過來到場做證，審判就可以開始了。」
比起大賢者的倒台。
一位訶般荼倒台的影響力還是要略遜一籌的。
但誰讓這事是納西妲回歸之後經手的第一件大事呢。
因此哈夫賽被指控剽竊的事情登時就在教令院裡引起了不亞於大賢者囚禁神明的聲浪，也就是民間沒怎麼流傳出來這事而已，教令院裡這會都熱鬧上天了，不管是有關還是無關的人，都在等著審判那一天的到來。
「好，就該這樣！」
迪希雅狠狠地一揮拳頭，心情無比暢快。
朋友大仇得報，這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美事。
所以她決定了。
「今天晚上蘭巴德酒館，不醉不歸！」
「好啊，不醉不歸！」
羅德笑著應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