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小樹歪了就得修
知曉自己並非是庫塞拉的親生女兒這件事，確實是對迪希雅和庫塞拉的關係有著實質性的幫助。
相比較之前來說。
自從那天之後，兩人起碼每天能說上幾句話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形如陌生人。
只是始終都差一個機會，一個能夠讓他們敞開天窗說亮話的機會。
不過後續的事情羅德就沒有再管了。
他能幫的就這麼多了。
再多再詳細的事情，還是得迪希雅自己去想通了才行。
不管怎麼說。
將自由和正義作為人生信條的她，確實是很難接受庫塞拉和阿赫瑪爾之須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
雖說他們做的那些事情有許多都是在神王之遺的逼迫下做的。
但他們既然會拿這事出來做吹噓的資本，那就說明他們實際上是沒有將這些惡行當成是在良心上過不去的事情。
更何況迪希雅還給羅德講了許多她年幼時在阿赫瑪爾之須的見聞。
即使是在防備迪希雅的情況下。
她都能經常撞到團員們酗酒之後胡亂折騰的場面。
甚至有時候庫塞拉也會參與其中。
對於彼時尚還年幼的迪希雅來說，這不得不稱得上是一種折磨。
儘管為了迪希雅，庫塞拉刻意隱瞞了許多阿赫瑪爾之須犯下的惡行，不想讓迪希雅接觸到傭兵世界的黑暗。
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當迪希雅長大之後，過往的那些事情終究還是被她知道了。
「你父親他不是什麼好人，但他確實是個好父親。」
「阿如村可以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
「那就給他吧。」
「讓他用自己的餘生，為過往的罪孽懺悔。」
在對待庫塞拉這件事上。
羅德的態度很明確。
庫塞拉可以和迪希雅重歸於好，同樣的，他也不會享受到什麼特權，能做什麼工作就去做什麼工作。
有些事情。
錯了就是錯了，該有的教訓是必不能少的。
羅德也與納西妲講好了。
等到阿赫瑪爾之須的人到了，他會讓納西妲再次使用讀心術對這些人進行篩選，還有救的就留下來，無可救藥的直接丟到沙漠裡餵野獸。
在羅德的提前通氣下。
當多莉到來的時候，阿如村很輕易地就和她達成了投資協議。
而這位須彌最富有的商人。
也真正地向人們展現出了她的財力到底有多麼雄厚。
「桑歌瑪哈巴依老爺可不是那種只知道把摩拉存在罐子裡的吝嗇鬼。」
「有付出才有回報。」
「當然啦，要是能有一份付出百分回報，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這是多莉臨走時對羅德說的話。
不得不說。
她一個貧民出身的商人，能把生意做到這麼大是有道理的。
多莉走了之後。
阿如村便全員行動了起來。
先是卡維的基建規劃。
在他的徹夜改稿中，初版的設計稿已經出來了。
這一次。
沒有胡鬧的甲方，無論是安普叔還是坎蒂絲，他們都給予了卡維最大的自由度。
也就是一切的設計都按照卡維的標準來。
他想要藝術點的，沒問題。
想要實用些的，那也沒問題。
哪怕他只是簡單地設計一些茅草房子，阿如村也認了。
這樣的高自由度。
讓卡維直言這是他從業以來遇到的最大方的僱主。
只不過。
這並沒有影響到他自己半夜爬起來改設計稿的習慣。
為此羅德可沒少調侃過他。
像是什麼『你總說僱主刁難你，讓伱不停地修改設計稿，你看，就算是僱主什麼都不說，你不還是一樣自己把設計稿改來改去的。』
每次這麼一說。
卡維總是會被說到老臉一紅，然後支支吾吾地用其他的話矇混過去。
調侃歸調侃。
當卡維的所有設計稿全部拿出來的時候，只要是見過的人，就沒有不稱讚的。
與給多莉設計卡薩扎萊宮時不同。
那座宮殿畢竟是卡維在藝術追求上的集合體，因此在設計卡薩扎萊宮上，他可謂是嘔心瀝血，將自己畢生的才華都用在了其上。
這才塑造出了那座凡是看過的人無不夸上天的艾爾卡薩扎萊宮。
但是輪到阿如村就不能這麼幹了。
實用。
這是卡維對這些建築的第一要求。
當然了。
美觀也是要是適當有一些的。
並且在他做設計圖的時候，羅德還從旁給出了一些建議。
這次不只是納西妲傳的話了。
還包括了羅德根據自己前世那些現代化建築給出的建議。
像是以前從未見過的供水系統、排水系統、消防系統，還有像基礎性的廁所的布置等等。
在須彌現有的科技水平下，最終定稿時，卡維做出來的模型已經和羅德心目中的現代化建築頗有幾分相似了。
這與須彌的主流審美觀點其實並不吻合。
但這並不妨礙所有人對它的一致叫好。
等到多莉的資金到位後，一場轟轟烈烈的大建設便正式開始了。
坎蒂絲和安普叔安排的很好。
他們先是將村子裡閒置的房子都利用了起來，不論是租還是買，總之他們弄到了足夠容納那些被占了地的村民臨時居住的房子，並承諾新房子蓋好之後會按照他們之前的房子價值給他們重新分配的。
這也是提瓦特大陸第一次有了拆遷戶這個概念。
其實坎蒂絲他們是可以強制讓這些村民搬離的，一分錢賠償不付也沒人敢說什麼。
以坎蒂絲守護者的名義。
理論上根本就不存在有釘子戶的可能性。
但是安普叔和坎蒂絲依然還是給予了村民們最大的尊重，給予了每個人選擇的權利。
並且果不其然地出現了想要多給自己謀些賠償的釘子戶。
對於這些人。
合理的訴求村子是會同意的，不合理的訴求就先禮後兵，如果執意索要不合理的補償，那麼安普叔會毫不客氣地下令將人趕出村子。
沒錯。
就是趕出村子。
而且坎蒂絲對於這個決定也沒有任何異議。
「這種行為就是在破壞村子的安定發展。」
「我們這些迂腐守舊的老東西們在這件事上都不會出頭挑刺，你們憑什麼？就憑你們這群混帳東西在村子裡住的這幾個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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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安普叔趕人時的理由。
這樣的操作，也讓羅德刷新了對安普叔的認知。
在他眼裡。
這位老村長一向都待人和善，見人時總是笑眯眯的，當初在聽到自己的『遭遇』後，更是二話不說地就給出一些優待，仿佛是從來都不會在某件事情上大動肝火。
可就在如今這個涉及到村子未來的大事上。
他出人意料地手段強硬，絲毫不給人留情面，並且只要是到了動粗的階段，那就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了。
「能夠將阿如村建設到這種程度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這是羅德在這件事後得出來的結論。
……
這段時間裡。
除去拆遷的事情。
還有另一件事。
那就是阿赫瑪爾之須來了。
在接到庫塞拉的信後，團里的成員立馬就動身從沙漠深處的駐紮地出發，終於是在村子裡最需要勞力的時候抵達了。
然而在與老團長重逢之後。
還沒等他們為庫塞拉和迪希雅重歸於好這件事高興，立馬就迎來一個噩耗。
「你們的餘生，都將在阿如村為你們過往的罪孽贖罪。」
當著所有人的面，羅德直接宣布了這件事。
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自然是讓這些高高興興來找團長的傭兵沒法接受。
在他們看來。
羅德說的就是強制讓他們來阿如村做階下囚的。
實際上也確實是來做階下囚的，還是一輩子都沒法獲得自由的真正囚禁。
這樣的要求，讓那些習慣了自由自在的傭兵們當即就開始大聲質疑起庫塞拉是不是背叛了他們，同時還厲聲喝問地羅德算是個什麼東西，憑什麼對他們發號施令，還擅自替他們做出這種蠢不可及的決定。
也有聰明的。
在看到迪希雅和庫塞拉都站在羅德身後，隱隱以他為首的時候，這些聰明人果斷地選擇了閉嘴，沒有跟著起鬨，靜靜地等待著羅德後續說的話。
面對著這些鋪天蓋地對自己身份的質疑和唱反調。
上次用來忽悠庫塞拉的赤王神使這個假身份肯定是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再用了。
庫塞拉女婿這種還沒有被承認的身份自然也是不行的。
好在。
除去這些不能用的身份。
羅德在阿如村這邊，還有一個被承認為與守護者同等地位的身份，只是村子裡一時沒想好該給他一個什麼名號而已。
這個身份給他帶來的最大便宜。
就是他在村子的大事上有著和坎蒂絲安普叔一樣的決策權利。
既然有這麼個權利。
那也就是說羅德現在完全可以不通過村子，便可以自行決定阿赫瑪爾之須這些人的去留。
於是先禮後兵之後，羅德就讓那些不服自己身份的傭兵，見識到了他憑什麼可以對他們發號施令。
簡單來說。
就是一句話。
既然你們不願聽我的話，那我也略懂一些拳腳功夫。
當看到那幾個在納西妲的讀心術下沒能過關的傭兵被打得遍體鱗傷丟出村子等死後，剩下的人就老實了，全部都乖乖地聽從著羅德的安排，沒有一個人再敢提出異議了。
「對付傭兵，最好的方法就是暴力。」
這是迪希雅教羅德的。
只有拳頭，才能讓那些無法無天的傭兵聽得懂人話。
有了這些壯勞力加入到阿如村的建設中，原本嚴峻的人手短缺問題，立即便得到了極大地緩解。
至此。
前前後後歷時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阿如村的建設終於是正式步入正軌了。
外修路，內蓋房。
年輕人去學習技術，去嘗試新的種田方式，去如饑似渴地汲取從來沒有獲得過的知識，老人們為這些年輕人提供各種需要的後勤工作，從做飯到縫補衣服再到幫忙照顧家裡的稚童，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一起為村子做出著自己的貢獻，哪怕這貢獻很微薄，他們也都樂在其中。
在這期間。
羅德用豐沃之惠催熟的雜交種也開花了第一批，進入到了接下來的雜交育種實驗。
一切都在向著欣欣向榮的方向發展著。
看著這樣即將結出累累碩果的場景。
不知道為什麼。
羅德心裡生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在他眼前。
仿佛是已經看到了一個全新的阿如村，一個在沙漠裡如同黃金一般璀璨奪目的阿如村。
「你很高興。」
話是對羅德說的，但是從納西妲的聲音里能夠聽得出來，她也很高興。
「是啊。」
「我很高興。」
站在阿如村最高的山峰上，俯瞰著下方那些正在辛勤勞作的村民們，羅德突然心血來潮，向納西妲絮絮叨叨地講述起了自己剛到提瓦特時的故事，待講完這些，他又說道：「一開始的時候，其實我弄這些，抱著的想法只是簡簡單單地想要藉助阿如村的力量來幫我復仇。」
「呵。」
羅德自嘲般地笑了一聲：「那時候的我真的是被仇恨蒙蔽住了眼睛，一門心思想著的都是把塔尼特部落的人全部殺光，不管男女老幼，一個不留。」
「那現在呢？」
納西妲問道。
「你知道答案的。」
羅德聳了聳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迪希雅的緣故，還是因為住在和平的阿如村太久的緣故，現在我心裡的戾氣被消磨下去了不少，人也變得理性了很多，之前那種恨不得滅人滿門的想法，也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裡漸漸改變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就是你的本性呢？」
納西妲的聲音里多出了幾分憐憫：「你的過往確實是讓人同情，如果不是那枚神之眼，你早就已經死在了塔尼特的鐵蹄之下，偏偏在那之後你見到的又全部都是些吃人的場面，我雖然不太理解人類的情感，但我也知道，長期處於這種環境下，人是會被同化的。」
「聽起來很有道理。」
「因為這本來就是事實。」
「也許吧。」
談話結束，羅德心裡舒服了不少。
是啊。
自己一個連雞都沒殺過的人，怎麼會有那麼重的戾氣！
對，一定是沙漠的錯！
都是它的錯，自己才會變成之前那副暴戾的心態！
既然是錯誤，那就必須要糾正！
小樹不修就會歪，至於那些已經歪了的樹杈，把它們全部都砍了就完事了，這樣剩下的樹枝自然就是直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