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談妥
很顯然，明燭是有些非主流的觀點的。
於是楊路連忙虛心請教道：「我很早就注意到這個問題了，不知您有何指教？」
明燭看到楊路贊同自己的說法，眼神中的光芒更亮了：「在天外之魔出現之前，整個九州修真界的歷史都存在很大問題。就比如第二次天道危機結束後，有很多修真界前輩大能都想將修真界的格局恢復到田園牧歌般的中古時代，然而他們的嘗試全都失敗了，中古時代那種人與妖獸劃江而治、大宗門和小宗門同時存在、全世界修真者都用靈石當貨幣、門派管理完全放任自流、修真者只需要殺人奪寶修煉、社會治理工作徹底缺位的社會狀態，似乎根本就不可能穩定存在。天外之魔尚在時，由於整個社會都處於嚴重危急狀態，人口因為殺戮也迅速減少，社會治理混亂些也就罷了，可天外之魔消失後，修真者卻突然發現，原來沿用了幾十萬年的老祖宗的智慧突然就不管用了，社會治理的危機仍然沒有停止，最後大家只能依靠葉倫留下的三本位貨幣制度勉強裱糊局面，各大門派的內部管理也持續混亂了好幾百年，無數古典門派因為內部矛盾灰飛煙滅，各地反而出現了很多海崖系這樣的全新門派類型，要知道在幾十萬年的中古時代里，可從來沒聽說過什麼修真財閥的存在，更別提什麼修真經濟體系了！」
這些事情楊路都聽李青陽分析過了，於是他便順著明燭的話繼續道：「沒錯，所以李青陽行長才會將中古時代稱為虛假的歷史！」
明燭也欣慰地點了點頭，似乎很高興楊路和李青陽能夠理解自己的想法：「但天外之魔出現之後，整個修真世界的歷史進程幾乎就變得正常了很多，最近幾千年來九州修真界的變化，恐怕要比過去幾十萬年的變化還要更大。」
「所以您認為，這兩者之間肯定存在某種聯繫？」
明燭嘆了口氣道：「我之前也並沒有想到，修真界的歷史可能是虛假的，只是覺得非常不對勁，但你真是給了我了不得的啟發……如果說九州修真者其實是輸掉了當年那場天道危機大戰，而戰勝修真者的那幫天外之魔為了永久奴役九州的修真者，就通過某種魔道手段把大家的記憶全都篡改了，那麼以前所有難以解釋的問題，現在就全都說得通了！」
這下不僅王子維和付志斌他們完全聽傻了，就連楊路也愣住了。
根據明燭的說法，當今世界所有九州居民其實都是被天外之魔用洗腦手法奴役的居民，為了讓大家意識不到自己被奴役了，所以給他們灌輸了「我們已經戰勝天外之魔」的虛假記憶，甚至連天外之魔出現前的記憶，都被對方順帶著篡改了。
明燭似乎看出了眾人的驚訝，但他卻依然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們這個世界就是天外之魔的後花園，天外之魔看待我們，就像我們看待自然保護區圈養的妖獸，而陸洋、麻天衣、蕭煌這些所謂的飛升仙人，就是代表著天外之魔勢力來九州收割靈石的邪魔！」
「不對啊？既然天外之魔如此強大，直接硬搶靈石不就行了？」
「硬搶的效率哪有割韭菜高？」
明燭老祖嘴角微微一抽，顯然是聯想到了某些不太愉快的回憶：「現在回想起來，陸洋踏入仙門才一年，就創立了靈石儲備銀行，他和蕭煌聯手麻天衣，只用了短短几個月時間，就搜羅到了幾千萬枚靈石，將修真界幾千年的積累搜刮一空，現在看來，這種割韭菜的效率豈不是比搶銀行還高？」
「可您剛剛不是還說，麻天衣搜刮靈石是為了造火箭嗎？」
聽到楊路的問題，明燭頓時語塞了。
對啊，要是麻天衣乃是代表天外之魔跑來九州搜刮靈石的代表，他還造什麼靈石火箭？
更重要的是，既然天外之魔能夠從域外世界直接降臨九州，結果他們降臨上古天庭卻要坐什麼勞什子火箭，這根本說不通啊！
然而明燭此時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推理邏輯不能自拔，強行駁斥道：「這其中肯定還有某些我沒有想明白的地方，但我的推理肯定沒錯，我們都是天外之魔圈養的牲畜，陸洋那幫傢伙，肯定都是代表天外之魔來割韭菜的！你要是覺得不對，那你來給我解釋解釋！」
明燭的理論雖然足夠離譜，但在某些方面卻又出乎意料的合理。
儘管如此，楊路總感覺這其中有什麼問題。
最明顯的問題就是，當年那位陸洋行長絕不是出身於那種能給上千億人同時洗腦的宇宙高等文明，而是一個跟自己情況類似的地球穿越客，甚至看到陸洋玩的那些什麼「奇變偶不變」的爛梗，楊路非常確定，他跟自己還是出身於同一時代的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穿越到九州世界後、兩者的時代卻相差了五百年。
以21世紀地球文明的能力，別說給上千億人同時洗腦了，哪怕是連跨越虛空無量海進行空間傳送都做不到，時間穿越更是天方夜譚中的天方夜譚，從這個角度看，地球的文明等級甚至還不如九州修真界古代仙人文明，至少那些上古仙人是能實現超時空傳送的。
於是楊路立刻反問道：「明燭前輩，那您又有什麼證據？」
明燭看了看自己已經完全魔化的右臂，冷笑道：「我已經快要走火入魔了，你覺得我還會跟你開玩笑嘛？當年我曾經無意間聽到麻天衣對陸洋抱怨，說另一位飛升仙人蕭煌最近做得太過分了，是不是需要修改下相關人士的記憶……」
「修改記憶？這說不定是某種搜魂法術吧！」
然而明燭斷然否認道：「這不可能，因為陸洋的回答更可疑，我非常清晰地記得，他的原話是『我們最好不要再隨便干涉九州修真者的共同記憶了，那樣容易造成不可控的後果』，這也是為什麼我剛剛瞬間就相信了你的說法！」
「你確定他說的就是這些？」
「我可是元嬰期修真者，記憶力還不至於差到這種地步！」提到陸洋行長當年說到的話，明燭的語氣顯得異常篤定，「當時我就很奇怪，什麼叫『九州修真者的共同記憶』，什麼又叫『再次隨便干涉』？不過我當時只當這是陸洋的口誤，畢竟那傢伙平時就滿嘴別人聽不懂的怪話，可聽完你關於虛假歷史記憶的描述，我突然想明白了，九州修真者的共同記憶肯定已經被修改過了！而修改九州世界共同歷史記憶的，就是以陸洋為代表的天外之魔！」
明燭的解釋雖然有一定道理，但卻依然沒有回答楊路內心裡的疑問：
陸洋明明跟自己一樣是地球來客，怎麼就成為了能修改全體修真者記憶的天外之魔了？
然而涉及到自己的地球穿越者身份，這個問題他確實不好問出口。雖然明燭眼看就要墮落為魔頭了，但在場還有好幾個已經聽傻了的無關人士在場，楊路可不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透露自己地球天外之魔的身份。
天外之魔乃是九州修真界的最大禁忌。
李青陽得知楊路天外之魔的身份還不殺他，主要是因為陸洋行長的緣故，然而在其他修真者眼裡，天外之魔那可是比走火入魔的魔頭還要恐怖一萬倍的存在！
想到這裡，楊路也有些遲疑了。
如今他有兩個選擇，要麼就到此為止，不再繼續質疑明燭了，這樣做雖然比較穩妥，但後果可能是錯過了最後一個得知九州世界真相的機會，畢竟除了明燭這個時日無多的傢伙，也沒有其他人能如此了解飛升仙人了。
而他的另一個選擇則是主動透露出自己天外之魔的身份，從明燭這裡套取更多情報，然後再讓明燭幫他殺人滅口！
明燭如今已經是將死之人，除了歷史的真相之外，他對其他的事情已經絲毫不放在心上，楊路甚至隱隱有種感覺，只要他跟明燭提出要求，明燭搞不好真會幫他把另外三人給滅口了，畢竟此人連死都不怕，早就沒有任何顧忌了。
但楊路很快就把這個危險的想法收了起來。
明燭如今已經即將入魔，付志斌絕對不可能在救出王三刀前，將這個定時炸彈給放出來，更何況他們準備營救的王三刀，當年也是曾經跟著陸洋混過很長時間，並且他還出身神秘莫測的莽荒域，知道的東西未必就比明燭更少。
為了探聽明燭的情報而放過王三刀的情報，這個買賣並不是非常划算，畢竟明燭似乎已經快把自己能說的東西都說完了，而王三刀的面，他到現在都還沒有見過呢！
想到這裡，楊路便拱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剛剛透露的信息值不值得您高抬貴手?」
聽到楊路的請求，明燭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
他還以為自己的生命最後時刻，還能多聽到點重要的情報，沒想到楊路知道的其實也並沒有多太多，這就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沉默良久，明燭面色頹然地擺擺手，緩緩開口道：「好吧，你至少讓我臨死前知道了些此前不知道的事情。既然我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也沒有必要賴你們這些晚輩的帳，你們儘管救王三刀吧，我不會阻攔你們的！」
聽到這話，程仕達和付志斌都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對於付志斌和程仕達來說，明燭跟楊路探討的東西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但不管怎麼說，就算是用瘋子的辦法，只要能說服明燭就是天大的好事，如今看到楊路僅用一番不知所云的嘴炮，就成功讓明燭選擇妥協了，他們怎能不喜？
他們甚至覺得允許王子維拉楊路入伙，是他們做出的最英明的決定！
王子維環視了一圈眾人（重點是明燭老祖），見所有人都沒有異議，便點了點頭，重新搖晃起了手裡的鈴鐺。
這次明燭果然沒有出手干擾。
儘管如此，王子維和王三刀的溝通似乎依然不太順利。
雖然其他人看不懂王子維在說什麼，但看到雙方你來我往互相溝通了很多次，卻始終沒有達成共識，也知道雙方溝通情況似乎並不太妙。
與此同時，明燭老祖的魔化程度也越來越深，甚至半邊身體都變成了混沌的魔頭狀態，這讓王子維的神色也變得有些焦慮起來。
要是明燭老祖徹底喪失理智，必然會瘋狂攻擊這些監獄裡的禁制，這樣外邊的旗山監獄守衛很容易就會注意到這裡發生的異變，若是旗山監獄因此進入緊急狀態，將所有閉關待命的監獄守衛全都調動起來，他們的計劃可就難辦了！
畢竟他們的內鬼總共只有二十多人！
如果監獄只有六十多個守衛活動，他們這些內鬼幾乎可以占到監獄總人數的一半，就算行動出了紕漏（這幾乎是必然的），也很容易就能想辦法進行補救，並且互相打掩護，互相作為替補和預備隊也非常容易。
但如果一百六十多位監獄守衛全員出動，他們這二十多人的行動就很容易被有心人注意到，尤其是他們的行動還涉及到毀壞旗山監獄主體陣法，在緊急狀態下，旗山監獄主體陣法絕對會是楚哲監獄長保護的重中之重。
只要主體陣法不出問題，旗山監獄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監獄長也能固守待援，因此楚哲必然會選擇安排大量人手保護陣法……
儘管大家都很著急，但王子維沒有吭聲，大家也不好隨便打斷他。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過去，可情況似乎並沒有好轉的跡象，就在時間越來越緊迫的時候，反而是明燭老祖突然原地站了起來。
他對著王子維搖搖頭道：「你們用天外之魔的方法溝通王三刀，確實很有創意，要是我能早點想到這個辦法就好了……只是你們似乎並不怎麼了解王三刀的性格，這麼勸他是沒用的！」
（這張應該是在《開門放狗》那章前邊，懶得找編輯改章節順序了，就這樣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