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箭與腰牌

  人們想不通某些事,往往是因為得知的信息不全面。

  楚擎的確是個不入流的小官,查李家這事,有皇子,有尚書,有千騎營副統領,有大理寺少卿,換了其他從八品的官員參與進來,那就是干端茶遞水當炮灰的活。

  楚擎自認為能夠在這個「小團伙」中占有一席之地,是因精通算學。

  可實際上,並非如此。

  主導這件事的,是天子,也就是黃老四。

  而黃老四對楚擎的期待值不斷的升高,尤其是經過「曲府」事件後,老四覺得是應該改變一下策略了。

  今天早上早朝之前,昌賢和陳言去了敬儀殿,見了黃老四,天子主動召見的他們。

  楚擎以為最近沒什麼進展,其實並不是如此,至少在黃老四眼裡不是如此,老四覺得已經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只不過楚擎不知道罷了。

  一共三件事,或多或少都和楚擎有些關係。

  第一件事,關於邱萬山在朝堂上天天噴李家這件事。

  原本天子以為邱萬山得死的老慘了,就老邱那點人脈關係,還都是狐朋狗友,一旦李家反擊的話,邱萬山得不要不要的喊爸爸我錯了。

  可事實上並非如此,李家基本上沒動靜,邱萬山噴的越來越來勁,上了朝開噴,下了朝見人就黑李家。

  結果意料之外的情況出現了。

  所有人都知道邱萬山的德行,這傢伙是出了名的攀高踩低牆頭草,如今大張旗鼓的要和李家死磕到底,是不是收到了什麼風聲?

  正是因為如此,好多本應該站李家的朝臣,猶豫了。

  天子對此很滿意,因為他本就想試探一下李家在朝堂上的影響力。

  原本天子以為是衛長風授意的,問了一下老衛,老衛一問三不知,然後老衛又問了一下邱萬山,邱萬山一肚子壞水,沒說實話,也就是沒說怕天子誤會他和李家是一個陣營的,而是說他全力支持楚擎和李家這個罪惡勢力不共戴天,話里話外,就有點是楚擎「指使」他這麼做的意思了。

  然後誤會就產生了,黃老四就以為這是楚擎讓邱萬山故意在朝堂上試探李家。

  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則是宮中私事,關於淑妃的。

  自從黃老四給淑妃舔明白後,那老娘們的破嘴就和棉褲腰似的,往那一撅,一邊叫一邊巴巴的捅咕李家那點破事,完了黃老四就更來勁,他越來勁,淑妃說的越多。

  現在都搞的淑妃還以為黃老四有點變態,就喜歡這個調調,行房的時候就願意聽她埋汰李家。

  這也讓黃老四對楚擎佩服的五體投地,尋思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從女人身上打開突破口呢。

  根據淑妃說的那點破事,黃老四讓千騎營一查,幾個關鍵人物都對上號了。

  既然楚擎出謀劃策讓他給淑妃舔明白了,那麼之前在天牢時說關於打擊李家名聲這件事,也不算是無的放矢。

  然後黃老四就這麼做了,讓千騎營散播小道消息,也就是坊間傳聞,嚴格按照楚擎當時說的那麼做,三分真七分假,越誇張越好,反正就是標題狗。

  李家誰誰誰若是強搶民女,不這麼說,改成強搶民男。

  李家老二就是昌京交際花,長的細皮嫩肉的,為了收買大臣,不惜犧牲色相。

  還有關於最近總造災這件事,好多老百姓做夢了,已經死去十幾年的大爺二奶三舅媽托的夢,說是朝中出了奸臣,和天子沒關係,就是李字頭的豪門,在吏部當差,三把手,反正就差報李家身份證了。

  可以這麼說,效果,出奇的好。

  士林倒是對此付之一笑,可民間百姓們,尤其是北市的那些底層百姓,茶餘飯後就談論這種事,按照千騎營的說法,哪怕是明天突然將李家所有人滿門抄斬了,百姓都會拍手稱快。

  當然,只是百姓,文臣和士林中人肯定不是這麼個反應,在民間,李家的名聲已經算是臭大街了。

  舔淑妃找突破口,邱萬山朝堂之上怒噴李家,民間造謠,這三件事,或多或少都和楚擎有著直接的關係,而且都不是常規的方法。

  這也不得不讓黃老四無意之中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覺得楚擎這小子真他娘的是個義大利的人才。

  倒不是說黃老四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而是他作為天子,以前又是軍中將領,講究的是個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至少至少,表面上得裝成這樣。

  現在楚擎蹦出來,無意中出謀劃策了,方法還挺好使,所以就這麼個情況了,領導看你挺能幹,那就給你加加擔子吧。

  除此之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涉及到了吳王。

  和天潢貴胄有關了,無論是昌賢還是千騎營,查的輕了狠了,都會讓人誤會,怕當今天子想要斬草除根,所以這種事交給外人來辦最好。

  楚擎哪裡知道這麼多彎彎繞,只是莫名其妙的望著手中的千騎營腰牌。

  腰牌巴掌大小,非金非鋁非鋁合金,質地堅硬,上面刻繪著一根長箭。

  自從恢復了副統領身份就整日一副玩世不恭模樣的陳言,難得正色了起來。

  「楚擎,這小旗腰牌,只有八個,你得了這腰牌,雖是事急從權,卻也要…」

  陳言還沒說完,楚擎指了指腰牌上面的長箭:「這箭…是…」

  陳言微微一笑,頗為欣慰:「你也知這箭是何意?」

  「大致能明白。」

  「那你便知這腰牌的意義了。」

  「知道,千騎營行事詭秘,神出鬼沒,這箭的意思就是你們最擅長暗箭傷人,對吧。」

  陳言:「…」

  「不是嗎?」

  「自然不是。」陳言氣的鼻子都歪了:「千騎營的前身是陛下還是皇子時的親衛武騎卒,武騎營皆是熊羆之士,虎賁之士,若出戰,必勝。」

  楚擎摸了摸下巴的鬍子茬:「那應是刻個狼和棕熊啊,刻個箭幹什麼?」

  昌賢滿面無奈,插口道:「父皇的親衛皆是騎卒,善射,多為神箭手。」

  「哦~~~」楚擎恍然大悟,然後又很困惑的問道:「現在你們不是不騎馬了嗎,都改爬牆根了,還刻什麼箭啊。」

  說到這,楚擎自己都樂了,他覺得腰牌上面不應該刻個箭,應該刻個望遠鏡,或者黑絲,套頭上那種黑絲。

  陳言沒好氣的說道:「總之,你拿了這腰牌,可號令京中差役、武卒,以及千騎營探馬。」

  「有俸祿麼?」

  陳言聞言一滯。

  楚擎追問:「有俸祿嗎?」

  陳言看向昌賢:「有…吧?」

  昌賢:「沒…有吧?」

  楚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