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抄錄帳目

  李雲錦是真的「傷」著了,後腦勺都見血了。

  這一次真得叫御醫了,當然,還是沒人動這老頭,現在見血了,真出點什麼事,誰碰誰倒霉。

  至少,楚擎是這麼說的。

  至少,大家也這麼信了。

  御醫來了,來了仨,七手八腳的給老頭弄走了。

  這年頭也沒擔架什麼的,最主要的是這三個御醫加起來都快二百歲了,本來想給扛走,扛不動,攙走吧,他們的老腰不行,在最後是給拖走的。

  所謂的拖,就是一人拽著一條腿,多出的那個御醫象徵性的拎著肩膀,實際上就和拖死狗似的拖著走。

  能在宮中混的,甭管歲數大歲數小,察言觀色是必備技能。

  換了往常,御醫來抬人,那是小心再小心。

  可今天一到場,見到倆皇子和一群人和要給誰下葬似的,頓時猜了八九不離十,所以動作就比較「粗暴」。

  望著死狗一樣被拖走的李雲錦,楚擎覺得這老頭即便醒了,多多少少得落下點病,不是生理上就是心理上的。

  「好了好了,散了,本教習該給兩位殿下授課了。」

  樂呵呵的,楚擎很滿意,背著手回到了養儀堂中。

  兩位皇子也很滿意,太子滿意看了一場大戲,二皇子滿意他大哥管他叫了聲「二弟」。

  楚擎也聽到了,而且注意到了老二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狂喜之色。

  對於這哥倆,他很好奇,究竟倆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鬧成現在這樣。

  按照邱萬山所言,以前的時候,老大是別人家的孩子,老二也是別人家的孩子,不過前者是別人家的好孩子,後者是別人家的死孩子。

  可年關的時候,也就是新君登基不久,宮中出了什麼事故,然後哥倆心情大變。

  說是不好奇肯定是假的,可畢是宮中秘事,楚擎不可能開口去問,甚至不能表露出好奇的模樣。

  回到了屋中,楚擎本想繼續授學,太子又是那副欠揍的模樣了,大馬金刀往那一坐就要採訪一下楚擎差點給京兆府點了這事。

  楚擎剛剛提這事,完全就是為了氣李雲錦,其實並不想和別人分享「心路歷程」。

  不是說對與錯,而是他殺人了。

  嘴上不說,也沒表現出來,可終究還是殺人了。

  楚擎很惶恐。

  他的惶恐來源於殺人之後,他並不惶恐,甚至沒有任何多餘的感受,照樣吃,照樣喝。

  他很清楚,這就是個殺人的世道,可這並不代表,他想要去殺人。

  楚擎很清楚,自己想要出人頭地,將會面臨數不清的爭鬥,但是他希望這些爭鬥不會見血,無論是自己的血還是別人血。

  「沒什麼可說的,就是被冤枉了。」

  楚擎敷衍的說了句後,誰知昌賢卻破天荒的讓前者講一講。

  看了眼老二,楚擎暗暗詫異。

  昌賢不是喜歡「聽故事」的人,而且看那樣模樣,也並不像是因為想滿足他大哥的聽故事欲望,仿佛是真的很感興趣一般。

  懶得鳥太子,對老二,楚擎還是比較慣著的。

  想了想,楚擎終究還是將當日的情況說了一遍。

  不敢添油加醋,不敢斷章取義,楚擎知道深淺,一五一十的將情況說了一遍。

  只是照實說,沒提李林或是張雲以及猜測。

  當然,還是那套說辭,他和陶少章福三是跟著李尋楠去了瘦猴的院子,而不是先行到達現場驗屍。

  太子聽過之後,大呼過癮:「若是孤易地而處,想來也至多如你這般有勇有謀了。」

  楚擎翻了個白眼。

  是你,你都直接嚇尿了,就甲一甲二那關你都夠嗆能過的去。

  倒是老二昌賢若有所思的問道:「那李尋楠,出自李家?」

  楚擎聳了聳肩:「可能是吧,被千騎營的人帶走了。」

  「楚先生在戶部,也是算學教習,對麼。」

  「是啊,從八品署丞,兼著算學教習。」

  「算學教習,想來,是教授戶部的官員們查清稅事。」昌賢臉上帶著標誌性淡然的笑容:「既如此,明日先生,不妨將抄錄過的蕭縣帳目帶入宮中,學生核算一番,如何。」

  楚擎面色微變:「殿下的意思是…」

  「算學,自然要用於實務,隨意核算一番,也算是考校學生課業。」

  楚擎猶豫了。

  自己本就和李家有間隙,再將蕭縣的帳目拿到宮中給皇子看,傳到了外人耳中,主要是傳到了天子耳中,會不會誤會自己是故意的?

  太子掏了掏耳朵,一副不在意的說道:「讓你拿來,你拿來便是,他這人總是裝作一副好學的模樣。」

  「行吧,這可是你們主動要的。

  昌賢微微施禮:「先生操勞。」

  太子樂呵呵的說道:「原本孤對你很是厭煩,倒想不到,還是個有趣的人,以後孤不討厭你了。」

  楚擎撇了撇嘴。

  你討不討厭我,都不妨礙我挺不待見你的。

  「誒,還真是如此,孤現在見你,順眼了許多。」太子上下打量著楚擎,笑道:「敢氣陶璸那老酸儒,又罵李雲錦這老東西,韜武殿還是你修的,韜武殿,很舒適,怪不得父皇前幾日每夜都留宿於此,孤住的也舒適,身體都好了幾分。」

  楚擎臉上閃過一絲驚喜之色。

  皇帝很滿意?

  而且之前還天天睡在那裡?

  昌賢聞言一愣,緊接著連忙問道:「皇兄身子康復,是因搬入了韜武殿,而非御醫診治?」

  太子沒好氣的說道:「那些御醫,皆是庸醫,孤吃了好久的湯藥也不見好,倒是搬去了韜武殿住上幾日康復了不少。」

  昌賢面色激動,再次朝著楚擎施了一禮:「多謝先生。」

  楚擎摸了摸鼻子:「分內之事,殿下客氣了。」

  昌賢對太子笑道:「既然那韜武殿住的舒坦,那皇兄多住些時日,將身子養好。」

  「用你多嘴。」

  楚擎拿起竹簡:「好了好了,上課了。」

  太子雖然還是那副欠削的模樣,不過卻也沒再像往日那般故意刁難楚擎,跟著昌賢一起學算學。

  還真如太子說的那般,看楚擎應該是順眼了一些,態度不恭敬,卻也認真的聽講著。

  到了中午,楚擎吃過了飯,昌賢是個好學的好孩子,也是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楚擎也樂意解答。

  反倒是太子嘰嘰歪歪的,非要聽個什麼故事解解悶,楚擎根本不鳥啊。

  太子望著探討算學的楚擎和昌賢,小臉酸酸的,撅著個嘴,也不知道嘀咕什麼,那表情仿佛是被搶走了心愛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