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數日,楚擎照常入宮中教授算學。
不過太子倒是沒出現過,他也沒問,眼不見心不煩。
隨著三日的接觸,他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有天才的,二皇子就是個天才。
就戶部那群笨比,加起來都不如一個半大的孩子。
一炷香,九九乘法表背下來了,第二天,乘法沒有絲毫問題,第三天,除法公式全整明白了。
不過這小子的性子極為冷淡,除了算學的問題,楚擎都找不到其他話題加深加深感情。
原本想著糊弄糊弄趕緊回戶部查帳去,但是昌老二領悟能力和學習能力太嚇人,楚擎也不得不開始準備教材了。
這一日,楚擎剛推開養儀堂的房門,還是沒見到太子,不過卻多了另一個小子,也是他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見到的小崽南宮守。
昌賢還是那麼的懂禮貌,站起身微微施了一禮,喊了聲見過先生。
南宮守也是如此:「學生南宮守,見過楚先生。」
「你是?」
「學生南宮守。」
「是,我知道你叫什麼,我是問,你是誰。」
「學生叫南宮守啊。」南宮守看著楚擎,有些不太明白。
楚擎發現這個叫南宮守的小子一點都不上道,你光說名有個屁用,你得說你爹誰啊,你家親戚是誰,官居幾品,名頭硬不硬之類,你不說,我怎麼確定要不要用心教你。
想了想,楚擎問道:「你來宮中學算學,怎麼來的?」
「學生不懂先生的意思。」
「就是問你是走著來的,還是乘轎,或者是騎馬,是不是坐著馬車來的,轎子大不大,馬車什麼牌子,不是,什麼馬,這麼問你懂了吧。」
南宮守不懂,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學生是走著來的。」
楚擎將戒尺放桌子上一放:「上課。」
一說是走著來的,楚擎對這個叫南宮守的小傢伙徹底失去了興趣。
這幾天倒是打聽過,倆皇子整天沒事做,就是學習學習以及學習,有時候也會來幾個「陪讀」,這些陪讀的孩子未必是達官貴人之子,也有可能是一些大儒名士家的孩子。
楚擎是一個比較專一和有氣節的人,可著二皇子用心就行了,其他人,沒必要,一心不能二用,一馬不能兩拍。
唰唰唰寫了幾個驗算公式,丟在了昌賢的面前,讓他自己算去。
南宮守扭頭瞅了一眼昌賢面前的公式,如同看天書,然後可憐巴巴的看著楚擎。
「楚先生,學生…學生該做什麼?」
楚擎聳了聳肩:「看他驗算。」
「可學生看不懂啊。」
「你為什麼看不懂?」
「因為學生,學生還未學過算學。」
「不。」楚擎擺了擺手手指:「是因為你悟性不夠,如果夠的話,你看兩眼就懂了。」
「原來如此。」南宮守眯起了眼睛,看向天書一般的公式。
看這小子的模樣就知道,應該是自以為他的「悟性」很高。
楚擎打了個哈欠,推開房門上外面站著去了。
剛才來宮中的時候,很反常,見到許多太監和御醫在搬東西,往韜武殿裡搬,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太子右率郎將童歸,正在那吆五喝六的指揮著。
楚擎快步走了過去:「童將軍。」
童歸轉頭,疲憊的面容露出了一絲笑容:「是楚兄弟啊。」
童歸挺熱情,拱了拱手繼續說道:「前幾日就聽說楚兄弟來宮中授課,只是本將整日要守著太子殿下,還未來得及找兄弟敘敘舊。」
「好說好說。」楚擎指了指搬著東西的太監們問道:「這是怎麼了,宮中哪位貴人要搬家?」
「是太子殿下,殿下這幾日…」童歸猶豫了一下:「兄弟我倒是有一事相求。」
「咱倆這關係,什麼求不求的,只要不借錢,不讓我辦事,什麼都好說。」
童歸眨了眨眼。
不要錢,不辦事,那還求個屁。
楚擎一臉戒備:「不會真的是借錢吧。」
「倒不是,是想問問兄弟你還有故事可講沒?」
楚擎哭笑不得:「弄的神神秘秘的,我還以為什麼事呢。」
童歸哈哈一笑:「就是此事。」
楚擎:「沒有。」
童歸:「…」
「沒什麼事我回去上課了啊。」
楚擎發現這傢伙純屬有病,你一個東宮宿衛,天天聽個屁的故事。
「哎呀,楚兄弟,你想想嘛,這幾日兄弟們都在苦思冥想,編了好多,太子殿下都不滿意。」
「你們編故事,為了講給太子聽?」
「是啊,若不然,殿下他都睡不安穩。」
楚擎挑了挑眉,看著童歸,略顯鄙夷。
他最討厭馬屁精了。
只有同行之間,才是赤裸裸的仇恨。
童歸注意到了楚擎的眼神,苦笑了一聲,壓低了聲音說道:「本來此事,是不應與你說的,太子這幾日的病症,又加重了些許,到了晚上,難以安睡,前些日子還好,聽著故事,便睡熟了,這幾日沒了故事,有時到了子時都睡不下。」
「這麼大歲數了還要聽睡前故事?」
「以前倒是沒這個習慣,可不知怎的,身子是越來越…」
沒敢繼續說下去,童歸笑道:「陛下也是憂心至極,讓太子搬到韜武殿,說是韜武殿較為舒適。」
楚擎樂了。
看來天子對自己蓋的房子很滿意啊,睡的挺得勁兒,一看兒子不好好睡覺,又讓好大兒搬進去。
「睡不著,多半是精力旺盛,和聽不聽故事沒關係。」
楚擎剛要傳授傳授道聽途說的育兒經驗,昌賢拿著驗算好的草紙走了出來。
童歸行了一禮,叫了聲殿下,只不過語氣有些冷淡。
「童將軍。」昌賢微微頷首,隨即將草紙交給了楚擎:「學生做完了。」
楚擎掃了眼後點了點頭:「一百分,給你朵小紅花。」
昌賢看向童歸,面帶關切:「皇兄他…他怎麼樣了。」
「末將不知。」
「童將軍,本王知曉,皇兄不讓我打探他的病情,可…」
「殿下莫要為難末將了。」
「好,你不說,本王也知道,去吧,盡心照顧皇兄。」
童歸再次施了一禮,匆匆離開了。
楚擎終究還是好奇地問了一句:「殿下,你和太子感情不和?」
隨著這段時間以來和昌賢的接觸,楚擎發現這位二皇子雖然性子冷,但卻沒什麼架子,所以也就沒多想,直接開口問了。
「學生…」昌賢神情落寞,搖了搖頭,沉默了片刻後,反問道:「楚先生,是獨子麼?」
「那什麼,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殿下以後說獨子的子字時,請發三聲,而不是四聲。」
楚擎發現昌京的人都有點口音,之前去聚福齋的時候也是,那傢伙喊大爺饒命,大爺的爺字也是,不發二聲,發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