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9章 切膚之痛

  墨家復仇號,船艙。

  楚擎坐在小馬紮上,和一群小夥伴們盡情欣賞著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方不二。

  那個外表人畜無害內心歹毒至極的海商胖子,指甲已經被拔沒了,肋骨不知被踹斷了多少根,汗液混合著不知名的液體,散發出了難聞的味道。

  肉體的疼痛,方不二不知經歷過了多少回。

  可真正讓他恐懼的是,楚擎,根本沒有受到伏擊。

  伏擊,是有的,可出現的海盜船,卻不是他的人,而是楚擎的「友人」。

  方不二萬念俱灰。

  直到現在他也想不通,為什麼,為什麼計劃會出紕漏?

  海上那麼大,楚擎為什麼運氣就這麼好,好到了匪夷所思,怎麼就碰到了「友人」呢,而且這個「友人」,還見到了那些伏擊的劫掠船。

  但是他將所有的錯,都怪在了楚擎身後的一個人身上。

  之前他和陶琪被抓出船艙的時候,因為角度問題,看不到船頭的方向,其實當時的角度,只差了那麼一點,這一「點」,是一個人,一個人正好阻隔了他的視線。

  如果楚擎身後沒有站著那個人,他一定會看到秦麒的船,從而斷定出,出現的海賊船,並不是他的人,也不會提前露出了馬腳。

  方不二,不甘心,極為不甘心,恨恨的望著那個人。

  掏著耳朵的陶少章很不解。

  這死胖子總看本官作甚?

  其實不止是方不二無法理解,楚擎和一群小夥伴們也無法理解。

  只不過大家和方不二不同的是,都習慣了,在草原上立了那麼多的功勞,基本上都和陶少章或多或少有點關係。

  其實這只是大家知道的,還有一些大家不知道的事,連陶少章都不知道的事,譬如當初裝楚擎,大舅哥直接給木納奧拉搞反水了,當場指認老扎扎,自此之後木納奧拉帶著一群族人死心塌地跟著大舅哥。

  現在楚擎都覺得自己出來幹仗都不需要帶兵什麼的,靠運氣就行了,只要帶著大舅哥就成。

  陶家姐弟也在,陶琪站在那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氣沖娃娃一樣。

  林骸擦拭著短刀上的血跡,罵罵咧咧。

  「早他娘的知道是個瀛狗,說什麼也不用自己的刀碰他,真是令人作嘔。」

  在林骸的炮製下,方不二早已心如死灰,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陶琪,也都聽見了。

  楚擎回頭看向陶琪:「陶大小姐,現在我弄死他,沒意見了吧。」

  陶琪依舊沒有開口,雙目無神,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一般。

  其實所有的答案,幾乎都有了,可還有一個困惑,縈繞在楚擎的心頭,陶琪,為什麼會看上這麼一個胖子?

  「阿姐。」陶蔚然嘆了口氣:「這人,留不得,嘟嘟若不殺他…」

  「知道了。」

  陶琪一聲知道了,衝著楚擎施了一禮:「民女…民女有話要問他。」

  返航極其無聊,方不二肯定要死,跑是跑不了,楚擎不在乎這一時片刻,點了點頭。

  陶琪來到了方不二的面前,微微蹲下身,很溫柔,抽出了手帕,輕輕擦著方不二臉上的血跡。

  「大小姐…」

  一直被林骸折磨的方不二,雖是慘叫不斷醜態百出,可一滴眼淚都沒流下來過,此時,卻淚如雨下。

  「站得遠一些,是我騙了你。」方不二忍住淚水,慘笑道:「告訴他們,是我騙了你,一切與你無關,莫要牽連到你。」

  陶琪將手帕放進水桶中,擰了擰血水,展顏一笑:「我知你當初騙了我,那些刺客,是你的人。」

  「你知道?」方不二呆若木雞:「你…你早就知道?」

  小夥伴們面面相覷,滿腦袋加粗加大的問號。

  其實之前陶若琳已經猜到了,楚擎也有心理準備,可他更懵了。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嫁給方不二,不應該是弄死這個死胖子嗎?

  「怎能不知。」陶琪繼續擦著方不二臉上的血跡:「我就是再傻,還能查不出那些刺客的來歷嗎,雖然頗費周折,可畢竟,查出來了。」

  「那你為何還…」

  「因為你傻。」陶琪的眼眶之中,已經有眼淚打轉了:「做戲就做戲,那一刀穿胸而過,險些要了你的命,為了得我芳心,命都不要了嗎?」

  「我…」方不二低下了頭,明明是個罪大惡極的人,卻流露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羞澀神情。

  「我知道,好多次離府,在東平城中,你都遠遠的望著我,看著我,是嗎。」

  「是。」

  「你是真的心儀與我,對嗎。」

  方不二重重的「嗯」了一聲。

  「我知道。」陶琪再次將手帕擰乾,輕柔的塞在了方不二的懷中,隨即緩緩抽出了隱藏在裙擺處的匕首,閃爍著寒光的匕首。

  方不二望著閃爍著寒光的匕首,臉上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神情。

  眾人看向楚擎,楚擎揮了揮手:「誰殺都一樣,他死就行。」

  正當所有人以為陶琪會給方不二一個痛快時,那把匕首,竟然穿透了方不二的小腿。

  一聲慘叫,方不二慘嚎出聲。

  陶琪依舊是那副平靜的表情,用力的扭動著匕首,方不二險些疼的暈了過去。

  「你心儀於我,我很感激,可你不應拿我陶家的命,成全你的野心。」

  一邊說,陶琪一邊將匕首向後拉扯著,一條血箭射了出來,噴射在了陶琪的臉上。

  這一刻,陶琪那無比絕美的面孔,顯得那麼的猙獰,甚至有些可怖。

  「你是瀛人,各為其主,我不怪你,你騙了我,我也不怪你,可你不應,連累我陶家其他人,連累陶蔚然。」

  匕首抽出,又狠狠的扎在了方不二的左側大腿上。

  一紮,一扭,一拉,鮮血飛射。

  教書匠廖文之心生不忍,微微別過頭,不忍再看:「換一條腿,同一條腿傷了兩次就不會那麼疼了。」

  楚擎衝著廖文之抱了抱拳,很佩服。

  一邊滿面發自內心的不忍,一邊告訴人家怎麼扎的疼,大哥您是怎麼做到如此心口不一的?

  方不二終究是疼的暈死了過去,可陶琪卻只是端起了水盆,兜頭澆下。

  醒來後,慘叫連連,那個朝思夢想的人兒,依舊是那麼平靜,可在方不二眼中,如同惡魔一般。

  巴掌大小的肉,竟然被割下來了,掉在了地上。

  「不二,對不起,是我的錯。」

  陶琪臉上,呈現出了一種極為痛心,極為抱歉的神情:「是我的錯,是我不應在你面前流露柔情,我應讓你怕我的,讓你恐懼我,叫你敬畏我,這樣,你便不會利用我陶家了。」

  匕首再次抽出,這一次,是扎在了方不二的手掌上。

  中指右側和食指時間,被整齊切斷。

  方不二已是疼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我是為了你好,為了你好…」

  「是嗎。」

  這一次,是右掌,陶琪的臉上還是那副歉意的神情:「你以為陶蔚然上了楚大人的賊…上了楚大人的船,我陶家,就會成為眾矢之的,世家,便會視我陶家為眼中釘,肉中刺,對嗎。」

  「是,我…我不止是為了我,我…我為你,我是真的…」

  「嗯,我相信你,謝謝你,你對我,真好。」

  陶琪露出了感激的笑容,然後,另一把匕首刺穿了方不二的肩膀。

  「你總亂動,我怕扎不準的。」陶琪的聲音,如同溫柔妻子的呢喃:「多忍耐片刻,我想,再多折磨你一番。」

  肖軼用肩膀撞了撞身旁的秦麒,低聲道:「兄弟,你還認識東海的其他女子嗎,可否改日為兄弟引薦一番。」

  王天玉嘿嘿一樂。

  就知道這娘們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