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9章 萬眾矚目

  這個世界上總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人。

  自詡為世外高人,看穿一切,他是最聰明的,最智慧的,眼前的一切,都是俗的,俗不可耐的,然後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從這些俗不可耐的人,奪去俗不可耐的物,奪走之後,他還會說,他不在乎這些。

  既然不在乎,為何要「奪」,為何去「索要」,為何伸出雙手?

  還有一個時辰到辰時,千騎營探馬都被派了出去。

  今天,是個大日子,福三要送邊關三道那群貪官污吏和世家子整整齊齊團團圓圓的上路,楚擎,則是要和慧德方丈掰扯掰扯世俗那點事。

  做千騎營統領,有很多特權,就比如可以讓莊戶們火速動工在京兆府外搭建一個兩米高的木台,如同比武招親一般。

  今日,本就是京中所有人,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萬眾矚目的一日,京中,因福三而動。

  三百多個邊關三道的世家子和官員,已經被關押了半月之久,千騎營,終於要告知世人為何這麼做了。

  馬睿的夫人,一大早,又出城了,帶著一群僕人,走的南門。

  送走了夫人,京兆府府尹馬睿滿面笑容。

  他越來越喜歡這種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覺了,楚擎一回來,就給他找了個大活,一個字---特麼爽!

  三百多人,馬睿一想起這事就激動的渾身直哆嗦,昌朝開朝以來,歷任京兆府尹加起來都沒判過這麼多世家子和官員,他馬睿,是頭一個!

  出了府,王通通早已等候多時。

  馬睿見過二通,微微頷首:「楚統領可有交代?」

  「無他,秉公處理。」

  「好。」馬睿哈哈大笑:「本官,要的就是個秉公處理,還有何人監堂會審。」

  「大理寺少卿,陶少章。」

  馬睿笑不下去了。

  這難度係數,提高了不少啊。

  王通通繼續說道:「刑部尚書翟修,亦要監堂。」

  「大理寺、刑部、本官的京兆府,三衙齊審,好,好的很,誰是主審?」

  「還是大人您。」

  「成!」馬睿一甩官袖,和個精神病似的,側身小碎步走進了轎中,嘴上喊著戲腔:「呀呀呀呀,看本官馬睿馬志靈,還這世道一個清白,殺,呀呀呀呀呀。」

  刑部之中,徹夜難眠的翟修雙目血紅。

  直到現在,千騎營也沒有將邊關三道那些世家子與貪官污吏的罪證送來,一個字都沒說,哪怕翟修派人去催了六次,整整六次。

  可千騎營不送來,翟修不能沒準備,同審,雖不是主審,可總不能什麼都不知道,這段時間不斷命刑部官員去調查那三百多人的底細,上午上朝,下午就開始研究這些人,接連半個月都沒閒著。

  在這個期間,也有不少人跑來求情,有好好說的,看看翟修能不能放幾個人,也有氣呼呼說楚擎不按套路來不尊國法目無昌律的,搞的翟修不厭其煩。

  屬官左侍郎陳義陪在一旁,氣憤的說道:「大人,這楚擎簡直就是沒有將咱們刑部放在眼裡,今日便要開審,卷宗竟還沒送來!」

  「楚擎,欺人太甚!」翟修一拍桌子:「本官這就去千騎營尋那楚擎!」

  陳義懵了,望著氣呼呼的翟修。

  你一個月才幾百貫,玩什麼命啊。

  正堂中其他幾個屬官也不斷勸說,本來翟修就是說說,一看這麼多人攔著他,急眼了,非說要給楚擎個教訓,舞舞喳喳的,還給好多屬官一頓噴。

  折騰半天裝完一波後,翟修這才氣呼呼的坐了回去喝了口茶。

  「罷了,老夫不與他一般計較,不管如何,這楚擎,應是為民除害,鬧便鬧吧,本官就讓他一次,就這一次,一次,就這一次!」

  話音剛落,一個文吏跑了進來:「大人,不好啦,千騎營那邊,又要狀告大普寺,讓咱刑部記錄在案,說誰求情就抓誰,刑部也不例外!」

  翟修和屬官們都傻眼了,正堂內寂靜無聲。

  足足過了好久,翟修霍然而起:「楚擎,你欺人太甚!」

  一語落畢,翟修邁步而走。

  只是這次,沒人攔著他了,然後…翟修就很尷尬,回頭和屬官們大眼瞪小眼,愣著幹什麼,快攔住本官啊。

  屬官們無聲的嘆了口氣。

  累了,毀滅吧,沒意思。

  大家已經沒工夫搭理翟修了,就是覺得累,心累。

  邊關三道的世家子,不少人在朝中為官,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刑部雖不是主審,卻要陪同,最後還要敲定罪證,所以說這事只要沾上就算倒霉,送給別人人情,楚擎不會放過自己,不給別人情面,官場上又不好做人。

  這也就算了,結果現在又搞出個大普寺,要知道不少朝臣都禮佛,尤其是那些致仕的老大人,也不知道是退休後心虛了怕不得好死還是怎麼的,年輕的時候不信佛,貪了一輩子,到老了才開始信佛,楚擎狀告大普寺,不知又要惹怒多少人。

  翟修倒是不信佛,卻知干係重大,連忙問道:「那楚擎瘋了不成,為何要狀告大普寺?」

  「不知,只是來了探馬知會一聲。」

  翟修看向大家,大家也是面面相覷,互相看了半天,最後索性也不想了,沒什麼可想了,楚擎發瘋,基本上沒什麼理由,至少大家覺得他的理由不是理由,何必去深究,走一步看一步吧。

  除了刑部,大理寺也要參與,大理寺這邊的代表是大舅哥。

  陶少章起了個大早,洗漱之後鍛鍊鍛鍊身體打打樹,吃了口飯,哼著小曲,輕裝上陣,就拎著個書筐,來到了府外。

  陶璸也起個大早,送到門口:「章兒,定要記得,一切以你妹夫為主,不可強出頭,也不可讓你妹夫難做。」

  「爹安心就是,妹夫眼裡揉不得沙子,與孩兒性子相同,孩兒豈會讓妹夫難做。」

  陶璸搖了搖頭:「不,你還是不懂為父的意思。」

  「爹的意思是?」

  陶璸思考了一下,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想表達的意思就是你陶少章躺平就行,躺著躺著就可以躺贏了,千萬別插手,插手就是搗亂。

  千言萬語,最後匯成一句話,陶璸鄭重其事的說道:「去了京兆府,你便是倒頭睡下都可,切記,莫要說話,一個字都不要!」

  一聽這話,陶少章不樂意了:「那孩兒去作甚?」

  「你說作甚,看你妹夫的就成,就如同你去邊關一般,看著,聽著,莫要管。」

  「爹!」陶少章急了:「邊關,孩兒也有大功,戰陣之上,殺了不少涼賊。」

  陶璸沒好氣的說道:「你怎地不說你陣斬了草原王子。」

  「可孩兒就是陣斬了草原王子!」

  「對,你說什麼都對,你陣斬了草原王子,還不止一位,斬了好幾個呢,這總行了吧,快去吧。」

  說完後,陶璸直接背著手往回走,滿臉不耐煩,一邊走還一邊自言自語的嘀咕:「別人不知你,爹還不知你嗎,擎兒給你功勞,居然當真了,草原王子,還好幾位草原王子,我呸~~~」

  陶少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