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太陽挺大,才一會兒,溫小染就汗流浹背,不得不時不時停下來抹汗。Google搜索管家難得地讓人給她撐了一把遮陽傘,這才略微好了些些。
她低頭拔得認真,頭頂突然多了一道陰影。本能地抬頭,她看到了比基尼女郎。
比基尼女郎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她,像看一條出現在地面的蛇。
溫小染揮了揮手掌當扇子,「怎麼?閒得無聊,想和我一起來拔草?」
「你是故意讓我出醜的,是不是?」
溫小染覺得無辜極了,「你要做什麼我根本都不知道,從頭到尾也沒有提過任何建議,怎麼個讓你出醜法?」
倒是她,不斷地陷害自己,若不是自己的餛飩討好了帝煜,怕此時連拔草的命都沒有了。
比基尼的臉被氣紅。
「不要得意!再怎麼說你也不過是煜不要的東西,遲早有一天會被煜趕走的!」
「你搞錯了吧,不是帝煜不要江天心,而是江天心不要他!」溫小染「好心」提醒,如果不是比基尼要陷害她,也不會說這些話讓比基尼難受。
比基尼果真氣得重重地哼哼起來,扭身就走。
溫小染無奈地聳聳肩,做了個鬼臉。她雖然繞不過帝煜那座五指山,對付他身邊的小鬼還是綽綽有餘的。
管家沒有讓她拔太久的草,說到底是怕帝煜脾氣犯了的時候沒人做飯吃。溫小染也不矯情,拍拍屁股往回走。她沒有進屋,因為屋裡有帝煜,能不與他接觸就儘量不與他接觸。
她靠在牆角避太陽,一隻手做成遮陽狀,透過廊下織得密密的葡萄架網去看太陽。太陽點點射進來,葡萄還沒有成熟,綠油油的一串串,晶瑩光澤,好看極了。
樓上,有什麼東西輕飄飄地落了下來,順著架子滑了下來,掉在地上,是一份報紙。她沒有去撿報紙,而是抬頭往上看,剛好看到一個傭人驚詫緊張的臉。
這房間是帝煜的,大概傭人不小心把報紙給弄下來了。她想著,心頭卻突然被什麼東西一撞,猛然間想起了什麼。
她低頭,兩根指頭掂起了那份報紙。
這份報紙,正是那天她看過的。後來不知去了哪裡,她也不再追問,卻不曾想給傭人打掃了出來。
一份簡單的報紙,卻像一把火,直燒得她的心陣陣劇疼,骨肉剝離的感覺!
使了好大勁,她才將報紙翻開,那副大照片毫無意外地撞進了眼帘。即使第二次看到歐陽逸抱著溫小慧親熱的照片,她的心臟還是在一瞬間被扯得支離破碎,血肉模糊!
「對不起!」傭人跑了下來,對她出聲道,伸手搶過了報紙。
只在這電火石光之間,她看到了照片上那一行粗體字,在傭人轉身要離開時出了聲:「等一下!」
傭人停住,她將報紙搶了回去,急切地去讀起了報紙的標題:一年的陪伴,換取一生的愛戀,記著名畫家歐陽逸與音樂系女友的傳奇戀愛故事。
一年的陪伴?
一年的陪伴!
陪歐陽逸一年的不是自己嗎?怎麼會變成溫小慧!
她迅速讀完了整篇報導,在震驚的同時一點點希望升騰了起來。
歐陽逸說,正因為溫小慧在他昏迷的一年裡不懈的陪伴,才堅定了他要娶她,陪她一輩子的念頭!
如果他知道陪他的是自己,那麼……
他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救她出去,會相信她沒有害過溫小慧,會像呵護溫小慧一樣呵護她!
她蹭地邁步,朝主屋走去。傭人嚇了一大跳,沒敢張嘴問要報紙。
溫小染快步進了屋,手上的鏈子嘩啦啦地急響,說明了她的急切!
帝煜就坐在客廳里,邊淺淺酌著一杯咖啡,邊慵懶地翻著手邊的東西。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高貴無疇,發頂上染著層層光束。
「我要離開!」
溫小染破口而出,不管不顧。
手頭的杯子微微一滯,帝煜最終穩穩地將杯子放回小盤子裡,淡漠的眼皮未曾掀起,「你覺得自己有離開的資格嗎?」
他的聲音不高,但那份沉冷卻生生劃開了溫小染的思緒,將她激得打起了冷戰。是啊,她現在在他眼裡是江天心,一個背叛了他又讓他陷入不義的仇人,怎麼可能隨意讓她離開?
她知道,帝煜已經認定她就是江天心,做再多的解釋都沒有用。
但,她真的需要馬上離開!
她的腦子迅速轉動著,在連自己都沒有想清楚時再次出了聲,「孩子……孩子其實沒死!」
這話一出口,她首先被激出一身冷汗!帝煜淡漠的表情突然一斂,變得相當嚴肅,目光射過來,再次銳利,幾乎要從她身下割下肉來!
只要離開這裡,就什麼都好辦了!
歐陽逸報紙里的那些話太具誘惑力,她再顧不得別的,硬著頭皮把謊話編到底,「孩子我生下來了,藏在一個地方,既然沒辦法離開了,總要把他接回來吧。」
帝煜突兀地抓住她的肩膀,既而雙掌靠攏,掐上了她的緊。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繃緊,掌上的力度足夠將她掐死!
「孩子沒打掉?」他問,聲音幾乎從地獄透出,猜不出喜怒。
溫小染感覺呼吸不暢,身子幾乎懸空,頸部除了傳來窒息感還有極致的疼痛,她只能伸手去扳,「如果……如果掐死我,孩子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
這句話起了作用,帝煜叭地鬆開了她,「管家,帶她去找人!」
終於,離開了這裡!
在直升機起飛的那一刻,溫小染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脫。
管家並未寸步不離地跟著,只道:「少夫人應該知道,找回孩子少主或許會看在孩子的面上原諒您當年所做的一切,對您有好處,所以請儘快將孩子帶過來!」
溫小染胡亂地點著頭,根本不去想管家這話里的含義,快步離開。她去了歐陽逸的畫室。
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就開。屋裡擺滿了畫框,還有許多已經完成的作品,屋內滿屋的油墨香。溫小染舒服地吸了一口氣,只一閃神,就看到了坐在畫架前做畫的修長身影。
儘管背對著她,但那握筆有神的姿態,那一頭精碎墨發的頭頂,都為他添了一股藝術家的神韻。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呼了出來,「逸哥哥。」
歐陽逸原本用心作畫,被她這一呼,猛然停了筆。溫小染走近一步,清楚地看到了畫版上已經成形的溫小慧的面容。她淺笑的唇邊嵌了一朵花,真實唯美到幾乎要從紙端躍出來。
歐陽逸迅速覆上了畫布,似乎並不願意和她分享他的溫小慧。
「你怎麼來了?」他冷冷地問,目光自始至終沒有落向她。溫小染迅速收回目光,略有些艱難地喘息,「我想告訴你……」
她的聲音抖得厲害,到了他眼前才意識到要把這件事說出來是一件多麼激動人心的事情。她努力思忖著要怎樣才解釋得清楚,「你昏迷的時候……」
「這件事我不想提了!」歐陽逸極為乾脆地打斷了她的話,表現出的是一副極度厭惡的樣子。
「可是事實……」溫小染還要接著說,電話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歐陽逸迅速將手機拾起,貼在耳邊:「小慧?」
在聽到那邊的話後,他的臉色一點點在變,「我馬上過來!」
他只手拎起背後的外套往門口就沖,完全忽略了面前的溫小染。溫小染一急,扯住他的臂:「逸哥哥,你聽我說!」
「我沒有時間聽你說話,放手!」他不客氣地命令,手迅速抽出去,仿佛她多碰一下他就會難過而死一般。
歐陽逸以前不是這樣的!
抽出手的第一時間,他再次往外奔。
溫小染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量,硬是快一步攔在他面前,差點被他撞倒。顧不得自己的七零八落,她握緊了他的掌,「我唱首歌給你聽。」
她只是本能地覺得,只要亮出自己的歌喉,歐陽逸就會明白一切。然而,這話聽在歐陽逸的耳里,又是另一種滋味,他狠狠地揪起了她的下巴,眼裡全是敵意和憤怒:「小慧的嗓子被你生生毀掉了,你竟然敢在我面前唱歌?溫小染,就算小慧永遠都不能唱歌,我也不會聽你的聲音,所以,給我滾!」
溫小染張大了嘴。她從來沒有想到,一向溫和的歐陽逸會用這麼嚴厲的聲音讓自己滾。她僵在那裡,感覺心口纏繞著的那一根細絲再次揪緊,絲絲繞繞地捆過來,拉緊,痛得她連呼吸都不暢快。
歐陽逸嫌棄地放開了她,再次邁步往外趕,急切的腳步讓她清楚地感覺到了他對溫小慧的在乎。
幾乎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她對著他的背喊了出來,「是不是……是不是就算喚醒你的人不是溫小慧,你也要選擇她!」
「當然!」
她以為歐陽逸不會回答的,可他卻答了,還回答得這麼幹脆,這麼迅速!他的回答徹底地將她推進了深溝,再也爬不起來。
眼淚,卻成串成串地滾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其實從他曾經對溫小慧的態度上就可以猜出來,可她卻還要傻這一次。
溫小染沒有再追出去,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五臟六腑在這一刻全都劃成了碎片,血肉模糊。她呆呆地在畫室里站著,明明暖風依依,卻感覺冷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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