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月餘下山

  看完提示。

  張封終於明白這位道長為什麼能在古稀之年,還能保持這樣的體力與筋骨。

  如果自己要是沒有猜錯,這位道長肯定是練就了『先天根骨』。

  也沒有墨跡。

  張封把丹方從小包袱內拿出來,交換。

  這是自己準備好的備份。

  隨後。

  在道長的指點下,張封試著用自身的靈氣,試著湧入經脈,卻感受到一股撕裂的疼痛。

  看來得慢慢來。

  同樣在這下午,道長也在自己的教導下,第一次開始嘗試煉丹。

  至於主藥百年人參有沒有,夠不夠。

  道長遊歷一生,在他小金庫里倒是有不少好東西。

  其中罕見的百年人參就有十餘株,甚至是高達一百九十年的人參,道長也珍藏了兩株。

  藥材的事情落下,剩下的事情都好辦了。

  煉。

  也在第二日清晨,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

  張封又跟著道長,來到了山峰懸崖邊,試著練習道長的『紫氣決』

  只可惜道長是盤膝一坐,像是打坐一樣,呼吸悠長,吸收紫氣、靈氣。

  張封往懸崖一坐,卻怎麼都感受不到一絲『靈氣』。

  看來這真是根骨問題。

  並且前世第三階玩家帶回來的宗門測試儀很真,自己確實是『無靈根』。

  現在只能依靠『先天根骨』試著把資質提上來。

  不然等去往了靈氣世界,自己也享受不到屬於『靈根』的修煉加持。

  思索著。

  張封回往了院內,準備繼續沖脈,練根骨。

  道長吞了完紫氣,當見到張封離開,也是回往了院內,來到了正在端架子的張封旁邊,

  「張道友,是對紫氣還有什麼不明白嗎?」

  道長一直覺得這位張道友有修煉資質,更覺得張封是幾百年難見一次的奇才。

  所以他不覺得張封沒靈根,反而是覺得張封還不熟悉他獨有的修煉方法。

  「是有些不明白。」張封聽到道長詢問,倒是放鬆了一下筋骨,又有些商量道:「我估計還要在道長這裡多待一些時日,學學紫氣法..不打擾道長吧?」

  道長站直身子,落地有聲,「有問必答。」

  「多謝道長。」張封同樣站直身子抱拳回禮。

  道長見了,卻忽然笑出聲,像是打趣,又像是直指所謂的『道心』一樣,詢問道:「張道友學武練拳,是..因為什麼?」

  張封沒什麼隱瞞,「自保與殺人。」

  道長看到張封回答的這麼直白,卻是搖搖頭道:「自保我理解。但如果要殺人。那麼殺人最厲害的不是功夫,而是口蜜腹劍與讒言。」

  張封望向道長。

  道長笑著道:「舌頭上有龍泉劍,殺人不見血。」

  張封想了想,又問:「這句話是道長說的嗎?」

  道長搖搖頭,「這是古時的一個典故。而像這樣的典故還很多,也有很多很有意思的真實故事。」

  「道長還知道什麼典故?」張封來了興趣,坐在了旁邊的柴火堆上,「我這人就四個愛好,練武、喝酒,吃飯,聽故事。還有一個最大的愛好,就是找身為同道中人的朋友。」

  「有幸和張道友結交。」道長哈哈一笑,才詢問,「那張道友知道升米恩,斗米仇嗎?」

  張封點頭,「這個知道,也知道這個典故。」

  「唉..」道長忽然輕呼一口氣,也坐在了張封的附近,「那道友知道『大恩不言謝,深恩幾於仇』嗎?」

  張封看到道長好像有心事,也沒有回答,而是靜靜聽著。

  道長目光向著遠處望去,像是講故事一樣道,

  「這是一個歷史故事。

  傳聞,唐朝有個官員,名為李勉。

  他在一地上任的時候,放走了一個關於監獄中的刺客。

  而後數年過去。

  李勉遊玩一地,偶然間遇到了當年的這位刺客。

  刺客見到當年的救命恩人,也是大喜過望,感激的把恩人李勉拉到家中盛情款待,並私下和結髮妻子商量。

  「此乃救我者,何以為報?」

  妻子說,「送恩公一千匹布?」

  刺客說,「不行,一千匹布不足以報答救命之恩。」

  妻子又說,「兩千匹?」

  刺客仍然搖頭,「還不夠。」

  妻子就說:「若此,不如殺之!」

  道長說到這裡忽然笑了,卻又落寞嘆道:「我曾經就有一個徒弟..或者說是我撿來的孩子..又他在二十餘歲那年,正逢軍閥混亂,他想要報答我的養育之恩,就投靠了軍閥,想要藉助軍閥,報我一生富貴..

  但在他回來的那天,帶來的不是金銀,而是三十餘把火槍對準了我..

  最後..他與那名軍閥都被我親手殺了。不然..昨日怕是會讓張道友白跑一趟..」

  「恩將仇報的這種人,不少見。」張封靠在身後的柴火堆上,望著天空,「也有可能會是道長所說那樣,他覺得怎麼都還不了道長的恩情,又或者被軍閥蠱惑,所以..」

  張封說到此處,也不知道怎麼說道長的徒弟了。

  畢竟漢奸都有,啥人沒有。

  但這總歸是人家自己家人的事,自己是外人,這話怎麼能說出口。

  而道長說完了這事,卻是有些感嘆,還有些愧疚,好像感覺是他自己做錯了。

  張封聽著道長的憂愁嘆息聲,更不知道怎麼勸。

  只能心裡說說,道長年輕的時候識人不明吧。

  也是拾人不明。

  當然,這話也沒法說。

  因為就算是道長識人明了,也總不能把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再扔了吧。

  這事在道長這樣的當局者心裡,本來就沒法說個對錯。

  自己是旁觀者清了。沒有道長心裡的那份感情,一直左右著他的是非判斷。

  而隨著今日早晨的談話落下。

  道長又和之前一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今天說完了這些心事以後,心裡忽然輕鬆多了。

  張封還是依舊每天練練功,或者請教一番練氣法,再偶爾去山裡打點野味。

  打獵回來,讓道長下廚。

  這一拿回來,還真別說,道長的手藝是一絕。

  尤其是他的一手野菜燉魚,燉出來的魚湯非但沒有魚腥味,反而有一種清香甘甜的感覺。

  道長還說過一句話玩笑話,大致是『如果他前些時日沒有見到自己,又實在找不到前面的道路,那麼他就會找個地方當個大廚。』

  張封只回了一句,『帶人捧場。』

  時間就這樣匆匆過去。

  練功,休息,再和道長聊聊天,聽聽故事。

  直到一個月後,張封打通了三條經脈,且把朝陽紫氣學會,就在當天下午專門抓了幾條魚,晚上和道長吃一頓,又翌日清晨道別。

  道長聽見,也沒什麼感想,更沒有說什麼和張封一起下山去。

  興許是他真的老了,故鄉難離,也有可能道長隱居十數年,早就習慣了在這裡生活。

  如今當他聽到張封要走,倒是無悲無喜,也沒有什麼挽留與惺惺相惜,反而是大手一擺,豁達笑著說,「再會。」

  他經歷了一輩子的離別,早已習慣朋友來來去去。

  莫提他現在有了新的道路,可以實現築基的丹藥。

  當然是一心一意撲在修煉上。

  張封走到院外,擺了擺手,把唐刀綁在腿側,弓盒與小包袱一背,下山去了。

  等來到山下。

  張封回身望了望,想看看道長最後一面,卻看到山上炊煙裊裊升起,和來時的一樣。

  道長也沒有站在山上目送張封,而是在院內一邊燒水,一邊吐納練功,悠然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