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張封話落,抄家繼續。
趙家內的護衛都在跪著。
可在另一邊,趙少爺跑出了府邸,就直奔縣衙。
等到了縣衙裡面,他在後堂找到正在議事的縣令與家父、叔伯,就把事情全盤告知。
一時間呂縣令等人得知這些消息,是愣了一會。
他們也是沒有想到萬宗主如此膽大包天?
也沒有想到溫水煮的青蛙,還會垂死般的蹦起來咬人。
「岳父,此事該當如何?」趙族長得聽此事,是怒目恨意,恨不得現在就帶人殺回去,讓萬宗主等人看看,他趙家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但不管如何,想要留著他們,或者殺了他們。
他自身的實力還不夠,得需要仰仗他的這位岳父,呂縣令。
年約四十左右的呂縣令念完了此事,卻是把目光看向了有些驚魂未定的趙少爺,「還有誰留在府內?」
「沒」趙少爺聽到最疼愛他的姥爺問話,也是心神放鬆了一些,平靜心緒道:「姥爺,家裡僅剩一些家丁母親大人前日去帝都小姨家做客了。」
「你父親已經說過你母親之事。」呂縣令點點頭,「如今府里只要沒有你其餘族人就好。」
呂縣令說著,又計上心來,「既然那萬宗主來了,又目無王法。正好等上片刻,等他搜完了家裡,再以私闖為罪,定他為山匪,帶人把他殺之!
這般他一死,萬象宗的香火土地,不儘是我等囊中之物?」
「岳父所言極是!」趙族長也是大喜點頭,「一直放任萬宗主在外,的確是有點危險,怕帝都內有哪位大人,會幫他審問我等之事。
可如今能藉助他昏頭之過,將他處死,自然是好。」
「帝都審問的事情不需擔心。」呂縣令對此卻是不屑一顧,「我已知他前幾日去過帝都。
只是萬象宗總歸是晉國遺宗,又出過邪教中人一事。
帝都內的那些官員,各個都是明哲保身一輩,料想也不會接關於萬象宗的事。
省得鬧不好,再從萬象宗內查出一些邪教,他們可是通敵的罪名無法洗清。」
「還是岳父考慮周全!」趙族長笑著抱拳。
「姥爺神機妙算!」趙少爺也仿佛學到了新的計策,一時間心思轉過,對人對事的看法又多了不少見解。
但旁邊有位趙家老者,他思索幾息,卻忽然問道:「縣令大人,那個宗主是渡劫修士。他帶去的人,可能也不會境界太低。
我府內衙門僅有渡劫修士一位,能否把他們一網打盡?不放走一人?」
「這個不需擔心。」呂縣令毫無擔心可言。
因為官家之所以是官家。
除了宗主等人應該不敢動手以外,縣城內也有國運鎮壓。
再由縣令持官印令牌過去,鎮壓一方,讓他們短時間內跑不了,還是綽綽有餘。
呂縣令念著這個事情,又把目光望向了最邊上的一位灰衣修士。
這位趙家老者看到,也是好奇過後,又聽族長一傳音,就知曉呂縣令的信心滿滿是因為何事了。
只因這位灰衣修士是一位渡劫圓滿的大修士!
有這位修士出手,再加上國運令牌的鎮壓,這趟的確是能保證把飛升修士勸退,再把宗師擒拿或殺死。
而身為呂縣令的親家,趙家老者之所以不知道灰衣修士的存在。
也是灰衣修士於十幾天前,才投靠的縣令,又為縣令做了一些隱秘事情,正好這段時間不在。
這些事情,族長都用傳音告訴老者了。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的是,這名灰衣修士,縣令經常稱呼為『崔道友』的遊方道士,其實是一名玩家。
這名玩家也是聽聞了萬象宗香火一事,又聽說柒合縣縣令好似在帝都內有些人脈。
於是他就設法來投靠了。
不為別的,就為投靠帝都外的縣令,肯定遠遠比風雲際會的帝都要安全。
又有香火拿,何樂而不為?
至於加成更高的國運,那還是往後先排排。
反正呂縣令的小女兒嫁到了帝都,在帝都內有親家,有人脈,這都是遲早會慢慢混進去的事情。
也是念至於此。
目前投靠縣令安全,中後期又可以自然的靠近帝都。
他才花費心機,投靠在了柒合縣縣令這裡。
一切也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展。
他如今已經取得了縣令的部分信任,就等試著通過縣令的人脈關係,看看是否去往帝都。
可也是此刻,趙家被抄。
崔道友聽到這個事情,第一時間不是為主家心焦,而是心裡大喜,知道獲得信任的機會來了!
於是,崔道友見到縣令望來,就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挺了挺胸膛。
呂縣令點了點頭,又等人談論了幾息時間,才把目光望向了崔道友,笑著邀請道:「賊匪實力想必不弱,還望道友前來壓陣。」
「呂縣令是哪裡的話?」崔道友客客氣氣一碰手,「在下身為呂縣令門下客卿,為縣令效命,是在下應做之事!」
「好!」呂縣令見到崔道友對麻煩不閃不必,頓時也認定了這位客卿,感覺是位能交之人。
只要等這事過去,他不介意殺了萬象宗宗主之後,分崔道友一些香火,用於栽培感謝,也是深一層的拉攏,證明他呂縣令把崔道友當成了自己人。
而隨著時間過去。
呂縣令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就帶上了縣內人馬,浩浩蕩蕩的向著趙家府邸殺去。
一路上,百姓迴避,俠客修士們躲著,威勢無兩!
可是等他們來到趙家府內,見到正在庭院內坐著品茶的張封,以及護衛王爺的禁衛、宗主與孫公公。
還沒等他們質問,或者拔出兵器。
孫公公見到他們攜兵器而來,就怒喝一聲,
「大膽!」
話落的瞬間。
孫公公容貌順變,身上四周磅礴的飛升修士恐怖壓力,與雄厚的國運龍氣環繞,驅散了呂縣令身上的國運!
「見到王爺還不行禮?手持兵刃,是想以下犯上,叛出大齊?」
孫公公再向前一步,所有人身上的香火之力與國運四散,一下子成為了無國在野的修士!
『驅除國運真真是孫公公?!那他口中的王爺』呂縣令看到這一幕,又瞧了瞧孫公公的容貌,坐著的張封,直接雙腿一哆嗦,『啪嗒』跪倒在了地上,頭也不敢再抬,
「下官下官見過王王爺見過孫公公」
他話語顫顫巍巍,忽然不見剛才一副官老爺拿匪患的氣勢洶洶模樣。
包括他身後的官員與趙家族長、叔伯,也是頃刻間的齊齊跪拜,高呼,『王爺三千歲!』
如今,他們心裡哪裡還有別的,只剩下無窮的後悔。
「還還望王爺恕罪小人知知錯」趙少爺想到自己之前聲稱王爺是『邪教』,亦是連忙跪拜,嚇得魂不附體。
他如今腦袋都是嗡嗡的叫的,因為把王爺稱為邪教,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要知道邪教之所以是邪教,就是因為他們身為亡國餘孽,又企圖刺殺聖上與王爺,以及眾皇子、大臣。
可現在他既然說王爺是邪教,說一位大齊王朝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是邪教,那王爺是要刺殺誰?
難不成和晉國有染?占有晉國龍氣,是晉國皇室中人?
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趙少爺平常引以為傲的思慧,到了此刻,已經徹底不知道怎麼言說。
因為不管他之前知不知道王爺真實身份,但話已經說出來了,說王爺是邪教,就是落人口實。
所以只有求饒,或許才有一線生機。
可除了呂縣令與趙家眾人的擔憂以外。
如今也在跪拜的崔道友,當知曉端坐首位的那人,就是王爺以後,卻是心裡更加輾轉難安,一股極度後悔的情緒在心裡蔓延。
畢竟他之所以會投靠呂縣令這邊,沒有去往帝都,這不就是為了『安全?』
可現在明眼人都看到呂縣令要倒了,是王爺親審,這明顯誰都拉不回來,且看似自己又要受牽連之禍。
這就有點悽慘了。
什麼呂縣令的小女兒嫁到帝都。
這在嫁,不管是嫁到哪裡去,他夫家的身份,還能高過王爺?
崔道友雖然現在是面臨生死危機,可也是心思通透,知曉呂縣令的女兒,要是真的嫁到了皇族。
那麼也不會有今天的『烏龍事情』發生。
但是他能混到這個地步,又以獨行俠的黑戶身份在各個世界內周轉,那多少是有點面對絕境的『轉生』之策。
一時間,崔道友左思右想,不待身前同樣跪著的呂縣令求饒說什麼,他就再磕一個響頭,抱著寬大處理的心思,高呼道:「王爺英明!」
『英明?』張封聽到自己還沒問,這人就喊了一句『英明?』,看似是要叛變,就阻止了讓他住嘴的高校尉,反而示意這位污點證人直言,看看他說什麼。
崔道友見到王爺讓他發話,頓時恭恭敬敬的捧手向天一禮,再磕三個響頭,才義正言辭道,
「小民在半月前,遊歷到此,忽然得知了呂縣令的徇私香火一事
頓時心下為萬象宗嘆不公!為萬象宗的宗主悲苦啊!」
「崔道友你?!」聽到這話,呂縣令一下懵神了。
因為他本來還想著崔道友是位可交之輩,卻沒有想到他這面牆還沒倒的時候,王爺還沒問,崔道友就這麼著急熱心的推上一把?
「用人不明啊」呂縣令長嘆,是一種被背叛與被王爺審問的壓抑齊來,讓他悲呼出聲。
並且他也知道王爺和萬宗主前來,八成是問他的事。
所以他也不狡辯什麼。
「崔」只是趙少爺等人見到崔道友出賣他們,卻是心下一陣激動,恨意與殺意並現!
但孫公公稍微心神一動,一股靈氣盤旋,扭曲,形成一道道實質性的鎖鏈,把他們束縛在了原地。
張封是對這一幕不管不問,反而是望著有些害怕的崔道友,再次示意他言說。
「王爺!」崔道友看到王爺目光,是仿佛豁出去一樣,暢言道:「王爺,您也見到了呂縣令等人對小民除之而後快的殺意!
如此這般,也不難看出呂縣令與趙家在柒合縣遮天蔽日,混攪聖聽!
哪怕是強如萬象宗,弟子萬眾,也消聲於江湖,無人為萬象宗做主
小民在這般威勢下已經自身難保,,又何德何能,為萬象宗洗刷冤屈?
可是見到這呂縣令知法犯法,亦是為我大齊的朝廷心痛!
像聖上、王爺如此英明,我又怎能讓這些貪官亂臣、玷污大齊朝堂?
於此,小民心生一計,抱著死志,在十六日前,投靠在了呂縣令的門下,想要多收集一些罪證。
等哪日,帝都內的巡撫大人路游柒合縣,小民好帶上鐵證,拼死一舉揭發,還天地一個太平!還柒合縣一個太平!
未曾想,王爺明察秋毫,在小民正在籌劃之時,目盼巡撫大人到來之時,王爺已經帶諸位大人親臨!」
崔道友話到此處,把目光望向感同身受宗主,鄭重的點了點頭。
又目光一掃,看了看數位臉色對他放緩的禁衛之後,心裡知道有戲,才再次向著張封一拜,頗有不顧安危,只想為公求證的大義道,
「小民可作人證,用性命擔保,證明呂縣令與趙家的確是有知法犯法之嫌!
還望王爺明鑑,還柒合縣百姓一個公道,還萬象宗一個公道!」
話落。
崔道友從始至終都沒有為他自己求情,但卻訴說了一個隱藏的事實。
就是他是『臥底』。
他這次投靠呂縣令衙門,看似是想分一份屬於萬象宗的美羹,實則暗中收集罪證,想釜底抽薪,還天下一個太平。
他這一番言辭,這種不求饒,只為大義的話語。
起碼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是最好的脫身證明,絕對會贏得不少人的喝彩。
但張封聽完了這些,卻覺得這人好一個大義滅親!
這還沒審問,就有一個人跳水,還跳的這麼果斷,又義正言辭,合理合法的一瞬間就把呂縣令給賣了。
至於為什麼不提前報官,提前備案。
他話語也說明白了,就是呂縣令一手遮天,他又是一個小小的修士,只能冒險獨身犯險,等待絕對屬於中正,絕對屬於朝廷的六部巡撫。
六部巡撫,是六部都抽調一人,組成的巡查團,其中又有禮部坐鎮,是皇上的眼線,絕對能保證公平公正。
他只要冒死突破呂縣令的封鎖,帶著絕對的證據去報,六部應該會受理『晉國遺宗』的案件。
充滿一切的不確定性,說他冒死去查,不敢暴露身份的去查,好像沒什麼不對。
也是想到這裡。
張封看了看崔道友,覺得這個人是個人才。
顛倒黑白,又順應章法的條理,不亞於一些詭辯之輩。
所以關於什麼報官不報官的話,也不用問了。
他既然能說出這些『不相信任何官員』的話,若是自己再問了,他肯定會此搪塞。
也是變相的追捧著自己,說自己公平公正,所以才把他臥底的身份告訴自己。
當然,不告訴也行,那就是一塊審了。
張封思索著,望向孫公公道:「既然證據確鑿,就把呂縣令的官印下了,再從城防內調出人手,押送呂縣令與趙家眾人回帝都。」
張封說著,又單獨看向滿臉正義的崔道友,「這位道友既然知道呂縣令徇私香火一事,就一同隨本王回帝都,去刑部做個證。」
「多謝王爺!」崔道友趕忙再拜,心裡卻十分竊喜,感覺自己的『轉生』計劃成功了!
張封卻是用心識望著他,覺得他既然有心變賣主家,投靠自己,那正好帶回去帝都,讓這位頗有心機之人,試著幫自己找找玩家。
若是找不到,像是這樣有心計詭辯的人,等他作完了證,畫完了押,就隨呂縣令等人一起斬了。
不能辜負他自報罪證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