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居所接待了整整一上午的來客，顧長安覺得這比他當初在山上練武，在青陽州滅神道還要傷神。
說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官場話，維護的都是一些彼此之間有利益來往的關係。
他並不擅長如此。
「如何？」
沈悼從外回來，跟他一起回來的還有足足三輛馬車的禮物。
「名單上的人來了一半，還剩下一些比較大的官員沒有過來。」
「嗯，正常。這些官員大多喜歡臨時站位，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會輕易表明自己的立場，左右逢源才是官場之上的生存之道。」
沈悼說完，門口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這時候還有人來？不會是過來蹭午飯的吧？」
顧長安道，站起身來整理一下衣衫，把笑的已經有些僵硬的臉再揉了一遍，重新堆起一個標準的笑容。
沈悼前去開門，可是門外並沒有達官貴人，只有一位衣著普通的少年，臉上略微有幾分忐忑。
「不知顧大人可在此地？在下受命前來報導。」
那人出聲道，他只感覺要來見顧長安比之前面聖還要讓人煎熬。
「我就是顧長安，有什麼話進來再說吧。」
聲音從房內傳來，並沒有像周明通想像的那樣是一個陰險的聲音，反倒讓人聽了心裡有幾分心安的滋味。
「進來吧。」
沈悼讓出一個位置，等到周明通進門，他再出去，隨手又把房門關上。
「見過顧大人！在下周明通，是聖上親賜主事一職，讓我前來找大人報導。」
周明通看都不敢看面前的男人，低著頭拱手道。
顧長安皺了皺眉，看了一眼來者信息。
【姓名】:周子明通
【身份】:懸鏡司主事
【品階】:上品
【等級】:先天境1級
【屬性】:氣血222，法力25，精神42
【職業】:煉器師（初級）
【天賦】:先天親和
……
「你是天外之人，不是我大燕子民？那你是怎麼混到主事的位置？」
顧長安忙碌了一上午，懶得跟對方再繞彎子，直接挑明說道。
「這……先前在下面聖，是聖上賞賜在下這個職位。」
「你面聖做什麼？」
「是……是為了讓我們這些天外之人能有一個棲身之所，順理成章的成為我大燕王朝的子民。」
「進展如何？」
「陛下給了我5000人的名額，讓我去招納5000位天客成為在籍之人，等到三個月之後再見成效。」
周明通老老實實說道，面對這位殺了無數玩家毫不眨眼的青陽閻王，身為先天境的他竟然開始手心冒汗。
「行，知道了。本官現在需要休息一下，剩下的那些事情你去找方才開門之人，他叫沈悼，我懸鏡司供奉。」
顧長安簡單的交代了一句之後直接送客。
後者也是一刻也不願意多待，道了聲告退之後，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推門而出。
顧長安在房間，有些不得其解。
這皇帝知道他在青陽州的所作所為不奇怪，可是對方明明知道，卻還要安排一位玩家到自己的手底下做事，這是何居心？
莫非是試探自己？
可是帝王心思深似海，他也並不知道這位大燕皇帝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總而言之，這一趟京城之行，他並沒有想過能夠安穩度過。
反正到頭來也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看了一眼還剩下一半的拜訪名單，顧長安只覺得心累。
這些廟堂之上的彎彎腸子並不適合他，可是為了不辜負鎮撫使大人的期望，他也只能仔仔細細的去翻看一遍那些官員的資料，以便達到好一些的溝通效果。
而另一頭。
這才被趕出曹家的曹昀，正托關係去尋找這幾天是否有達官顯貴回到京城，誤打誤撞之下還真被他找到了顧長安所在之地。
「顧長安……聽說是懸鏡司的懸鏡使，也是這幾天裡面來頭最大的一位……應該是他了吧……」
曹昀來到醉仙居的門口，正巧就碰到了正在攀談的周明通與沈悼二人。
曹昀見後者身穿懸鏡司的官衣，便上前搭訕道。
「在下曹昀，不知這位大人可知道顧長安顧大人在哪間房？」
「你是什麼人？難不成又是聖上欽點的主事？」
沈悼問著，同時上下打量一番。
卻發現面前這人不過只是氣海五重，在懸鏡司內也謀不到什麼好差事，更何況讓聖上欽點？
「不不不，在下，只是有一些私事前來求見顧大人，不知大人現在是否有空？」
「大人現在正忙著，沒有時間理會外人。這位公子，還是過段時間再來吧。」
沈悼敷衍兩句便不作搭理。
若是那些達官顯貴前來拜訪，興許還要周旋一二，可是面前這個人不說穿著如何，光是身上這份氣質就略帶一分草莽之意，實在瞧不出什麼來頭。
這也怪不得曹昀。
在邊關苦寒之地，如此多年，一同相處的都是一些從鄉野村夫出來的寒門子弟，哪裡會有世家大族的公子跟他一樣不遠千里只為歷練。
久而久之，身上自然也沾染了幾分鄉土氣。
而面對沈悼的敷衍，曹昀也不好再多問，只是來到醉仙居門口的位置坐下，點了一份酒食，慢慢等待。
他就不信，這顧大人不需要出門的？
這一番小動作自然被沈悼看在眼裡，但卻也不想去管。
這些日子裡也不知道來了多少這樣的人想要攀上懸鏡司的關係，但凡是名單之上沒有的，只要官職不夠大，名聲不夠顯，通通被推辭掉。
畢竟這就是現實，你若無權無勢，前來交結於我，我何苦來哉交結你？
懸鏡司不是慈善司，也做不到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那都是文人老爺的活。
而房間內的顧長安還在幹著令他心煩的活，也並不知道在醉仙居的大堂之中，有以為落魄寒酸客正在等待著他。
但是沈悼不感興趣，不代表周明通不感興趣。
總覺得這來者身上總有一部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於是他坐在了曹昀對面。
同時笑著說道：「小二，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