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人心散了啊

  從天空之城出來，陸遠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雞蛇，蹲在熱辣的沙漠中。

  這機靈的傢伙，居然沒有被蟲潮吃掉？

  它看到陸遠的時候，一溜煙小跑，來到陸遠面前。

  「咯咯噠！」

  那一雙雞眼睛，流出渾濁的淚水。

  籮筐中的小雞，已經全部渴死，曬成了木乃伊。

  「唉，再孵化一批吧，我有一些受精的雞蛋。」

  陸遠把這一籃子的小雞拿了過去，這些曬乾的雞肉還算安全，他準備拿回去給村里人吃，不能浪費了。

  雞女士一臉納悶，你把我的孩子藏哪裡了？

  陸遠變魔術般，變出了幾個雞蛋。

  頓時那一張雞臉笑開了花。

  雞蛇也知道誰才是這裡的老大，很老實地跟在後面。

  過了一陣子，他又看到了幾隻蜥蜴一樣的生物，在沙漠中狂奔。

  看樣子，還是有那麼一些機敏的動物，在接連不斷的災難中，逃了出來。

  大自然永遠是冰冷無情的，卻往往有那麼一絲生機。

  經過幾個小時的小跑，砂里一族的村落到了。

  「嗷嗷！」老狼搖晃著尾巴，看到陸遠的時候極其興奮。它瘦了一大圈，它身後的那幾匹母狼，也是毛髮枯萎，餓的皮包骨頭，顯然生活得不太好。

  「老夥計，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死。」

  陸遠還沒來得及撫摸狗頭，就聽見了一陣鬧哄哄的吵鬧。

  蟲潮和罌虞樹發生了三個月的大規模戰爭。

  這三個月，他們一直躲在地窖當中，沒辦法種田。

  故而，原先接受了大量災民的下沙村，再一次產生了糧食危機。

  老貓的戰力不足，已經沒辦法維持住秩序了。

  陸遠也知道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沖入村子當中。

  三下五除二，把一群鬧事者擊倒在地上。

  然後，他敲響了村子裡的大鐘。

  「噹噹當！」

  男女婦孺們，從地窖中走了出來，一個個震驚而又喜悅地看著陸遠。

  「他回來了！」

  「回來就好……」

  「蟲潮消失了嗎？」

  有很多人都流下了辛酸的淚水，就好像一下子見到了主心骨一樣，這種感情很真摯。

  陸遠看到這些男男女女，一副面黃肌瘦的樣子，也是心中憐憫……這場面就像是來到了非洲，餓殍遍野。

  那位想要給他端尿盆的村姑，餓得就像骷髏一樣。

  她已嫁為人婦。

  看到陸遠的時候，兩隻眼睛依然炯炯有神，臉上露出微笑，打了聲招呼：「陸先生，餓了沒！我家裡還有一點糧食……」

  她丈夫也在一邊傻笑。

  陸遠連忙表示感謝，心中卻是一酸。

  很多老人都死去了，那些原本熟悉的面孔，被埋藏在了泥土當中，再也沒辦法見到。

  反倒是小孩子存活的數量不少。

  民兵隊長砂坎兒，再加上砂三里等族老，總算是有點良知，把文明的未來保留了下來……

  陸遠揪著一顆心，大聲道：「各位父老鄉親，天空之城中央的怪物，已經被我們解決了！」

  「那些蟲子，也全都離開了！」

  「大夥願意跟著我的，就跟我一起前往那座城市，開始全新的生活吧！」

  「我可以承諾，每個人都有一口吃的，不會餓死！」

  「但必須要聽從管理，服從指揮，從事工作，不得作奸犯科！」

  那一雙雙還算明亮的眼睛，眼巴巴地望著。

  他們其實聽不太懂「作奸犯科」這種文縐縐的詞語。

  於是，一個個在那裡交頭接耳些什麼。

  「很簡單嘛……就是別鬧事的意思。」

  「犯了罪，直接祖宗法度伺候。」

  「唉，只要能活著，誰願意生事啊？」

  陸遠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其實也有一些心累。

  他得找個時間，好好捋一捋現在的情況。

  他也懶得多解釋，揮手示意大夥安靜，大聲道：「各位朋友，我的最終目的，是回歸我的故鄉！」

  「我的故鄉，是人類文明，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到難以想像。」

  「那裡的人，和你們……長相差的不多。」

  「如果伱們跟著我，那麼，我會想辦法，帶著你們一起回去！」

  「期間肯定會遇到很多很多的困難！」

  「什麼時候突然暴斃，或者遇到無法戰勝怪物，這些都有可能！」

  「所以，我並不勉強大家。」

  「你們可以繼續留在村子裡……天空之城，已經沒什麼風險了，你們可以安穩生活。」

  「也可以跟著我，讓我們成為夥伴。」

  「這些都由你們自行決定！」

  說到這裡，他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了一些糧食。

  一萬人的口糧，真的很多。

  一噸的大米，煮飯吃，吃上那麼一餐也就差不多夠了。

  陸遠的食物儲備，不可能養得起所有人，他其實有些煩惱，哪怕生命之樹積攢了很多生命元氣，用來催生糧食，太奢侈，也太浪費。

  「那母蟲也不給我留點肉。」

  很快，在食物的安撫下，砂里一族的村民們，安靜了下來。

  「村里還有多少糧食儲備？」

  「說實話……我不太清楚。」老貓故意說得很大聲，「村子裡自然也有貧富差距！」

  「有些傢伙可能藏了不少糧食，但要讓他們拿出來卻是千難萬難！」

  「強者憑什麼把糧食分給弱者？」

  「我沒這個能耐……畢竟有糧食的，都是上層階級了。」

  陸遠搖頭，當外界有強敵的時候，抱團取暖乃人之本性。

  但現在的大饑荒，必須要刀口向內，打一些土豪才能緩過來。

  長老砂三里在一邊悄悄路過。

  這老頭居然還頑強活著——主要還是得益於營養跟得上，身體素質不錯。

  聽到他們的對話，砂三里身體顫抖了一下。

  作為村裡的望族，他家確實藏了很多糧食……

  可是人總是自私的，他確實不捨得把救命的糧食分給別人……憑什麼啊？

  但現在陸遠回來了，情況又有些不一樣了。

  砂三里心緒複雜，產生了濃濃的危機感，總感覺自己就像年豬一樣，要被宰殺掉了。

  他和村子裡的幾位族老，再加上幾位強者，對視了一眼。

  「這可如何是好？」

  「我也不知。」

  他們原先是秩序的守護方，現在變成了民眾的對立面。

  更可怕的是，陸遠一個人就能對付他們全部！把他們像豬一樣宰了！

  可讓他們拿出私有財產，實在是心有不甘……這一口氣憋在心裡，可悶壞了。

  「我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就這樣想著，砂三裡帶頭拿出幾個鐵鍋，做起了飯。

  砂里人一直吃仙人掌過日子，還從來沒有吃過米飯，那香噴噴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中，實在令人滿口生津。

  在做飯的時候，這些族老為了顯示自己的存在過，還帶人審判起了一些作奸犯科之輩。

  其實很多都是其他村莊的人，有幾個的武力不下於民兵隊長。

  他們已經被捆綁住，翻不出什麼浪花。

  而祖宗法果然殘忍，死刑起步，甚至連累家人……

  對於死刑這種事情，陸遠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亂世用重典，這些土著的思維也不可能一下子進化到現在。

  至於連坐……暫且還是算了。

  很快，在一片哀嚎中，這一群人的靈魂被「預靈者」剝離，封印在了一塊奇特的木樁當中。

  他們靈魂中的「武技」，將會流傳給後代——這也是祖宗法，人可以死，武技必須留下！

  陸遠隱隱看到了一抹白光。

  其中某個人的靈魂中，居然還有一個神之技。

  【雕文閱讀者：允許你閱讀、學習、理解雕文，不容易遺忘。】

  好吧，「雕文閱讀者」的數量蠻多的，對陸遠來說沒啥用。

  「神之技」可以從靈魂中剝離，轉移到其他人身上。

  只是砂里人的技術不太夠，只能連帶著整個靈魂一起封印。

  【實在有些殘忍呀……】海螺顫巍巍地說道，她被嚇到了。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他們這個經濟條件，也只能執行這樣的法律。」

  「如果想要改變，除了經濟的提升之外，只能進行下一代的教化。」陸遠低低地感嘆，「有足夠的教育，一兩代人就能教化過來了。」

  就在這時，香噴噴的米飯煮好了。

  旁邊還有幾大鍋雞湯，可憐的雞女士，它死去的孩子做出了偉大貢獻。

  老貓親自監督，每個人定額分配，不至於吃太飽，但也不會餓死。

  這一餐對於砂里人來說，簡直是天堂一樣的享受！

  喝著雞湯，就著米飯，他們的窮苦人生中從未經受過如此美味，一個個吃的很慢，往往要含半天才捨得咽下。

  吃完晚飯後，這些村民便不得不考慮，是否跟著陸遠一起走的問題了……

  「你們慢慢思考，不要著急。」

  「我在附近隨便逛逛……」

  望著陸遠離去的背影，很多村民的眼眸中，突然升起了一團奇異的火焰。

  人群中響起了竊竊私語。

  他們，想要追隨！

  想要離開！

  他們再也不願意留在那村落，因為只要再來一場災難，哪怕只是餘波的影響，就要稀里糊塗死去。

  砂三里等幾個族老，看在眼裡，心中嘆了一聲：「人心散了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