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真相！

  終於在最後的一個月，母愛戰勝了對文明的熱愛。

  他的妻子，慧，眼睛通紅，小聲啜泣。

  她哀求她的丈夫：「我捨不得我們的孩子。」

  「我們……離開這裡吧……」

  ……

  這是最終的選擇嗎？

  陸遠攥緊了拳頭，雙眼瞪得渾圓，心跳勃然加快。

  綠茵文明是這樣毀滅的嗎？

  預料之外，卻也情理之中……

  【媽媽……】

  海螺低低地叫了一句，那一個代表著靈魂的，小小的藍色光球，就像螢火蟲一樣閃爍了起來。

  她的心情如同海洋中的波濤，潮起潮落，唯獨沒有寧靜。

  ……

  精瘦的男子，海螺的父親，迪。

  看著遠方的天空，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的眼神顯得有些空洞，雙手顫抖著，身體也顫抖著：「慧，我們不能當文明的罪人……」

  「就算我們帶著她，遠走高飛，也會在痛苦與愧疚中，度過茫然無措的一生。」

  「我們還是會失去所有，文明也會因之而陪葬……」

  「我們……怎麼才能做出這件事？」

  「除了女兒，我們還有親朋好友，還有父母……我……不願……也不想……」

  「我……」慧，臉色蒼白，身體顫抖著。

  看著自己的丈夫，摸了摸肚子。

  兩行清澈的淚水，從眼眶中流淌而下。

  她艱難地說道：「你說的……對。」

  …

  【媽媽……】

  看到此景，海螺不知道應該鬆一口氣，還是糾起心臟。

  她的道德太高了，其實也承受不了「文明罪人」的精神枷鎖。

  到究竟怎麼回事，反倒更加令人疑惑了。

  …

  兩人安靜了很久很久。

  迪突然發話道：「所以，我們不要進入綠茵樂園了……」

  「我們去真正的地獄吧。」

  「在地獄中，和她說一聲對不起，我們不是合格的父母。」

  「我們……選擇了更多人。」

  沉默了很久，慧擦乾眼淚：「好，我聽你的。」

  …

  陸遠看到這裡，心中無比震撼，就連呼吸都凝滯了。

  這句話的潛台詞是，他們會自殺——他們的孩子貢獻給了文明。

  他們自殺，算是唯一能兼顧文明，也贖清自身罪惡的辦法。

  他們終究沒有選擇背叛文明。

  這確實是大義。

  在狂熱的綠茵文明中，隱藏著那一股淡淡的，無人知曉的憂傷。

  …

  於是那花團錦簇，雲蒸霞蔚的一天，終於到來了！

  迪的妻子，迎來了分娩的日子。

  按照計劃，孩子誕生的第一天，便是「順心意」最強的時間段，所有的一切工作，都應該在那一天完成。

  罌虞樹的白玉廣場當中，黑壓壓擠滿了人群，

  因為今日即將誕生「綠茵之神」，所有的智慧生命，都將進入虛擬世界。

  一切現實中的財富，都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他們拿出了所有的美食與美酒，觥籌交錯，歡笑、期待、讚美，歌聲宛轉悠揚，像是人間仙樂的再現，舞姿輕盈優美，宛若天上仙女。

  甚至連很多異族人，也被允許加入「綠茵樂園」。

  畢竟，能夠來到這裡的異族人，都有幾把刷子。

  綠茵之神的誕生，需要巨額的「靈」，故而綠茵人並不排斥異族人。

  【先生，先生，難道您不知道，飛升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嗎？！】

  【別睡啦，起床啦，讓我們進入綠茵樂園吧。】

  女孩們盛情邀請著那些實力強大的外來者。

  他們將這一次的計劃，稱作「飛升儀式」！

  顧名思義——飛往永恆的天堂，實現真正的飛升。

  【先生，您在花苞中安靜躺好，再睜開眼睛，就到達綠茵樂園啦。】

  【等我們度過了紀元災難，或許…可以再一次回歸肉體。】

  【哼哼~但我覺得，您可能不願意出去呢……現實和虛擬的世界，又有什麼差異呢？】

  【那些超凡奇物，也會貢獻自己的規則。】

  【那些……是我們的長老團隊，總共108人呢。】

  宴會舉行完畢後，所有擁有神之技的人選，進入一個個如同花苞一樣的構造當中。

  這裡相當於是休眠倉，能夠上傳自己的意識，讓靈魂進入綠茵樂園。

  同時，靈魂中的神之技，也會被剝離。

  而普通的平民，只要躺在床上睡著。

  做一個美好的夢，就能完成意識上傳的步驟，永遠都不會醒來了。

  【快看，那就是我們的大祭司……他永遠是那麼睿智，在他的帶領下，我們從來都沒有失敗過呢。】

  【好啦，外族人，我要睡啦！在綠茵樂園中見面吧，到時候我帶你參觀綠茵樂園~】

  隨著一陣嬰兒的哭啼聲。

  「順心意」的孩子，終於被分娩而出。

  在幾位長老的操控下，嬰兒的靈魂從肉體中剝離，暫時封印在一顆淡藍色的寶石當中。

  這寶石顯然也是了不起的超凡之物，哪怕是幻境中的觀摩，也給陸遠帶來一種非同小可的神秘感覺。

  綠茵文明的財富與底蘊，確實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力。到處都是高等級的人物，紀元後期的文明，確實非同小可。

  只是，距離最終的結局越接近，陸遠就愈發的心驚肉跳，雙眼瞪得渾圓。

  最終，在美妙的音樂中，幾位長老也轉過身子，向著不算美好的現實告別，進入到花苞當中。

  「大祭司，勞煩您完成最後的一步了！我們在綠茵樂園等您。」

  「嗯。」

  這下子，所有人的靈魂與自我意識，都進入罌虞樹的虛擬世界中。

  只有大祭司、迪，他的妻子慧，以及那一位被剝離了靈魂的孩子。

  這四人，滯留在空曠的廣場內。

  周邊的機器人，依舊在演奏優美的交響樂。

  天空中飄來一朵烏雲，遮擋住天上的陽光。

  「伱們也進入綠茵樂園吧，我即將完成神明誕生最後的步驟。」

  大祭司淡淡道：「紀元災難度過後，你們可以回歸現實，繁衍一個新的孩子，開始全新的人生。」

  迪憂傷地說道：「我們不進去了，大祭司。」

  「我們，在這裡，看著您完成最後的步驟。」

  大祭司又道：「神明誕生之後，綠茵樂園將無法進出。」

  「你們將丟失進入綠茵樂園的機會，就連我，也會選擇在最後的關頭進入……你們錯過了，將失去機會。」

  「是的，我們不進去了……我們想要滯留在這裡，見證神明的誕生。」

  迪看了看遠方的天空。

  他的心靈已經死了，這一方世界容不下他們夫婦。

  這是最好的結局。

  大祭司道：「神的誕生，可能就因為差了你們這一點靈，而功敗垂成……」

  「請原諒我們的任性。」

  「整個文明已經有這麼多的靈了，再加上這麼多的異族人，加起來已經是天文數字，不差我們這一點的。」

  迪，抬起了頭，語氣近乎哀求一般：「我們只是……不想，也不願意……很抱歉，大祭司……原諒我們這一次。」

  他的妻子，也不由得眼紅了。

  他們只想見證神的誕生。

  然後選擇死亡，如此而已。

  然而就在這時。

  大祭司的神情，突兀的，變化了。

  那一貫以來睿智的，厚德載物的臉龐，顯得有些陰鬱。

  其淡漠的眼神，也出現了微妙的情緒波動。

  他的語氣，極為平淡：「你們進入綠茵樂園吧……所有人都得進去，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少了你們的靈，神的創造，就會出現一絲變數。」

  「這一絲變數，或許會導致最終的失敗。」

  迪頓時處於極度的震驚當中，根本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他感受到了一絲微妙的不對勁。

  神明的創造，真的不差這麼點。

  原先的大祭司，通情達理，也不可能不同意他們的請求。

  畢竟，他們夫婦把女兒都貢獻出去了，還能要求什麼？

  他忽然間福至心靈，怒髮衝冠，大聲質問道：「你是誰？！」

  「你是什麼人？」

  「你想做什麼？！」

  這聲音，在廣闊的廣場上，傳得很遠很遠。

  大祭司自嘲一笑：「你別激動，我說的是事實。」

  「神的創造，本來就很困難，少一點靈，就有可能失敗。」

  「還請你們配合……」

  說到一半，突然間，他的手中划過一道金色的閃電，襲向那一對夫婦！！

  迪，綠茵文明最強的戰鬥大師。

  在這一刻，他展現出了自己的戰鬥素質，面對電光火石的襲擊，他全身爆發紅色光芒，硬生生後退了一步。

  他的手臂被閃電給擊穿了，鮮血像泉水一樣揮灑。

  然而，致命的傷口，還是被他躲了過去。

  他將女兒的靈魂寶石以及妻子，護在身後，再一次質問：「你到底是誰？！」

  他的妻子，慧，在這一刻完全懵了。

  她心中產生了無言的震撼，完全無法相信，在最後的關頭，居然出現了這樣的變數。

  更恐怖的是，綠茵文明，沒人了！

  只有他們倆。

  再加上一個孩子。

  以及一棵注入了綠茵文明全部靈魂，等待著成為神明的罌虞樹！

  「我是誰？」

  「你們……不應該知道這麼多的啊，老老實實的，多好。」

  大祭司咧嘴笑了起來，又有一種平靜的沉默，眼神中帶著冰冷的死寂。

  風聲漸驟漸急，似有暴雨將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