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思慮不周

  「發生了什麼事?」蘇茵開口問道,無為跟在她身邊多年,他的性子她再清楚不過了,他不是一個莽撞的人,況且蘇衍又是她的弟弟,他收他為徒,縱然她不常下山,可他對他的教導她也是看在眼中的,名義上他是他的師傅,實則如親弟弟一般待他,無緣無故的無為怎會要殺他,定是他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無為才會這般惱怒。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阿姐!」蘇衍不敢說謊,只得將他教杜若色誘無為的事說了出來,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清楚之後,蘇衍翻了個白眼接著又道:「杜若都那樣了,師傅還是沒有一點反應,你說師傅他是不是身體有問題?」

  「阿衍你可知你錯在哪裡?」蘇茵看著蘇茵輕聲問道。

  蘇衍在蘇茵的注視下垂下頭去,一副羞愧難當的摸樣,小聲說道:「錯在不該教杜若色誘師傅。」

  說完,蘇衍立刻義正言辭的說道:「阿姐,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阿衍,你錯在思慮不周。」豈料蘇茵竟這樣說道。

  令得蘇衍頓時一怔,不由得長大了嘴巴,阿姐竟然沒有怪他,只說他思慮不周。

  「是,我知道了。」蘇衍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蘇茵。

  「阿衍,我若是你,便會告訴阿若準備一包媚藥,在媚藥的催動下,無為還會無動於衷嗎?他的性子我了解,一旦他對阿若做出了什麼出格的事,一定會對她負責的。」蘇茵緩緩道來,想起無為她心中便有幾分愧疚,她在這裡隱世不出,無為就在這裡陪她。

  他什麼多餘的話都沒有給她說過,便是待她的那份心意也深埋於心中,只是不想給她負擔與壓力,心甘情願的就這樣陪在她身邊。

  其實想一想,她除了別有目的的救了他一命,又為他做過些什麼呢?

  他若真能跟杜若在一起,也算了卻她一樁心愿,杜若她也是看在眼中的,她是真心待無為的,不然她不會留在這荒涼之地陪著無為,且一陪就是三年,還無怨無悔。

  這世上這樣的人不多,可遇不可求。

  「阿姐,我知道了。」蘇衍本以為蘇茵定會狠狠的吵他一頓,那裡知道蘇茵竟會說,心中很是得意,甚是準備回去了,再把這法子一併告訴杜若,有了阿姐的提點,他就不相信這一次,還不能成事。

  「可這法子也只能用一次,無為已然有了戒備,你以為阿若還近得了他的身嗎?」蘇茵這一盆冷水澆下來,頓時澆滅了蘇衍心中所有的希望。

  「我知道了,阿姐。」蘇衍蔫蔫的說道,一副無精打采的摸樣。

  心中自責的很,阿姐說的對,都怪他思慮不周,若是如阿姐這樣說,杜若興許已經成事了,可這也不能怪他,他一個毛頭小子那裡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媚藥。

  「你今晚就在山上睡一晚吧!等明日你回去了,無為的氣定然已經消了七七八八,你再誠懇的認個錯,這事也就算過去了。」蘇茵說著,轉身往竹屋走去。

  無為縱然再惱怒,也不會輕易來打擾她的。

  「好。」蘇衍屁顛屁顛的跟在她身後。

  雪還在下,山上種滿了翠竹,每一顆都是阿姐親手栽種的,這裡除了三間竹屋,就只剩下容華大哥的衣冠冢了。

  白子衿救下阿姐之後便消失不見。

  他還清楚的記得,阿姐醒來的摸樣,她一句話也不說,就那樣靜靜的躺在榻上,雙眸枯寂,猶如一個垂暮的老人,一副了無生機的摸樣。

  母親與外祖母在她榻前哭了又哭,只求她說一句話,吃一點飯,可她還是沒有看見,聽見一般,一點也不為所動。

  就這樣過了七天七夜,就在他們都以為她活不下去的時候。

  也不知容允對她說了些什麼,她開始吃飯,喝水,只是還不肯說話。

  如此又過了十數日,她開始下榻走動,別人問她話,她也開始一個字兩個字的回應,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好起來的時候,已經接受了容華不在的這個事實。

  她帶著他們,還有容華隨身的琴,一聲不響的離開了容家。

  她將他們送回了上庸,執意要上山給容華守孝,母親和外祖母攔不住她,只得任由她這樣做。

  這一日一日的,一晃已過去三年多。

  可阿姐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只怕她這一生就要在這裡這樣過了。

  蘇衍躺在竹屋的榻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擔心無為會追上了,豈料,無為真的沒有上山。

  這一夜他睡得渾渾噩噩極不安穩。

  第二日,雪還在下。

  等他起來的時候,屋裡已經沒有蘇茵的身影了。

  他輕嘆了一聲,出了竹屋朝容華大哥的衣冠冢走去。

  果不其然,阿姐又在哪裡。

  她一襲素白的衣裙,外面裹著白色的狐裘,連把傘都不帶,就那樣站在雪地之中,望著容華大哥的石碑出神。

  其實石碑之下就只有容華大哥的一把琴罷了。

  長青在帶著人在長江整整尋了半年,容華大哥終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杳無音訊。

  如今長青都沒有放棄,聽說他早已離開了容家,天南海北到處遊走,便是為了尋找容華大哥。

  阿姐還有他們都固執的認為,他一定沒有死,一定還活著,只是不知在哪裡罷了。

  蘇茵一句話也不說,就那樣輕輕的撫摸著容華的石碑,石碑前已擺了飯菜,這些都是她親手做的,這三年多來,一日三餐,她從不曾落下。

  石碑已被她撫摸的有了光澤,日日夜夜,也不知她撫摸了多少遍,又暗自流了多少淚。

  蘇衍一言不發的站在她背後。

  心中很是苦澀,他在心中呼喊道:「容華大哥若是你活著,就趕緊現身吧!」

  他實在不忍看著她日日這樣的活著。

  說是活著,其實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

  「阿衍,你回去吧!」蘇茵扭過頭來,看了蘇衍一眼。

  「好,阿姐,你多保重。」蘇衍戀戀不捨的轉身離開,他們本想在上山陪她的,可是她不許,所以他們才在山下買了房屋。

  阿姐不喜歡熱鬧,他們也只是十天半個月上來一次,給她送一些生活必備品。

  「容華,三年多了,我手藝可有精進?」蘇茵撫摸著石碑淡淡一笑,垂眸說道:「你是容氏少主,從小便吃慣了山珍海味,想來我做的飯菜,必不合你的胃口多矣,你就將就著吃吧!總歸也是毒不死的。」

  蘇茵說著席地坐下,輕輕的靠在石碑之上,緩緩的閉上了眼,仿佛靠在容華懷中一般,嘴角微微上揚,任由雪花落在她身上。

  所有人都說他不在了,可是他從未離開過她。

  「容華,我想你,真的很想你。」蘇茵低聲呢喃著,抱著石碑,眼睛乾澀已無淚可流。

  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她就這樣抱著容華的石碑,始終不肯走出來。

  無為靜靜的站在她身後,一言不發的看著,心如刀割,若是可以他願意以命換命,將容華換回來,也不願她這樣悲痛欲絕的活著。

  「阿茵。」許久,無為輕輕的開口喚道。

  聽聞他的聲音,蘇茵慢慢的站了起來,她扭過頭來,看了無為一眼,淡淡一笑,一步一步朝他走了過來。

  他不來尋她,她也會下去找他。

  「無為,阿衍的事我都知道了,此事的確是他的錯,我待他向你賠罪。」蘇茵說著,對著無為盈盈一福。

  無為沒有開口,他知道她就是這樣的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了,他若是不受了她這一禮,便代表沒有原諒阿衍。

  所以她這一禮他得受著。

  「無為。」蘇茵說著一頓,有些話她不知道該如何給無為說,可縱然這樣,她還是不得不說。

  無為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麼一般,眸色一暗。

  蘇茵輕聲說道:「阿若是一個好姑娘,很多時候你以為一個人會永遠都在,可是你不知道,也許就是一個轉身,你便會永遠的失去這個人,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蘇茵慢慢的垂下眸子,苦澀一笑,便如她一般,來不及告別,來不及多說些什麼,甚至她都沒有告訴他,她愛他,她就這樣永永遠遠的失去他了。

  「這樣的苦我吃過,便不想你再吃。」蘇茵說的極慢,漫天白雪之中,她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我知道了。」無為開口,只說了這四個字。

  除了這句話,他不知道他還能說些什麼。

  她讓他珍惜杜若,卻不知他心中獨有她一人,此生不變。

  她有她的執著,他亦有他的執念,非死不能改變。

  這便是一個痴字。

  「你回去吧!」蘇茵輕聲說道:「我還想再陪陪他。」

  她扭頭凝神看著容華的衣冠冢。

  無為點頭離去。

  蘇茵搬了琴,在容華衣冠冢前面奏起。

  「錚錚錚……」她奏的不是別的曲子,正在她曾經奏過的鳳求凰。

  三年來,她日日奏這一曲,已奏的爐火純青。

  曾經她別有目的的對他奏了一曲鳳求凰。

  如今只想每日為他奏上一曲,告訴他她的思念,她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愛。

  漫天雪花之中,她一遍又一般的奏著鳳求凰,琴聲孤寂而痴纏,令人聞之心酸。

  「阿茵。」就在那時,一道聲音響起,她還以為是無為又折了回來,哪知轉過頭去便見燕傾一下黑袍,懷中還抱著一隻什麼,站在那裡笑盈盈的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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