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是誰

  容藺怔怔的看著蘇茵,這一場刺殺本就是他安排的,為的便是試探蘇茵。記住本站域名

  他沒有想到,她會這樣毫無猶豫的擋在他面前,替他當下那一劍,她腹中還有孩子,卻沒有替孩子想過一分一毫,怎能不令他震撼。

  「夫主,還好你無恙,真好!」容藺給蘇茵備下的衣裙,無一例外都是紅裙,這何嘗不是他對蘇茵的另一種考驗,容華新喪,屍骨未寒,而他給她備下的皆是大紅的衣裙,那麼明艷,那般喜慶,大片的血在蘇茵胸前綻放開來,她倒在血泊之中,面白如雪,眉眼上揚,臉上一點痛色都不見,唯有淺淺的歡喜。

  「嘔……」她一句話落下,口中湧出大口的鮮血。

  「夫主……」她定定的看著容藺,慢慢的抬起右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袍,可那隻手不過剛剛抬起,便驟然落在地上,沾染上她留下的血,刺目驚心的很。

  她慢慢的合上了眼。

  「阿貞!」容藺一下清醒過來,他有過很多婦人,那些婦人不過衝著他的名利而來,真心這東西,他早就餵了狗,可看著蘇茵,他竟覺得心中一痛。

  他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失措,幾步上前,也不顧蘇茵身上都是血,手有些顫抖的將她擁入懷中,他這個人一向是有潔癖的,蘇茵的血染紅了他的衣袍,他竟是一絲都不曾介意。

  「快,快備馬車,喚大夫。」他抱著蘇茵,雙目有些猩紅,衝著一旁的侍衛厲聲吼道。

  一旁的侍衛都被他吼呆了。

  他這副摸樣,看的那些侍衛一頭霧水。

  蘇茵一昏過去,那些黑衣蒙面人便停止圍殺,對著容藺雙手一叉,齊聲喚道:「主人。」

  馬車很快便來了。

  一直跟在容藺身旁的侍衛,鄭經幾步上前,想要接過容藺手中的蘇茵,卻被容藺冷冷的瞪了一眼,他只得顫顫的收回手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容藺。

  容藺抱著蘇茵大步上了馬車,大夫已在馬車中候著,隨意上前給蘇茵診治起來。

  容藺一手撩開車簾,冷冷看向那些黑衣蒙面人,沉聲說道:「都給我上戒律院領五十大板,誰讓你們下這麼重的手,萬一她死了怎麼辦?」

  他一句話落下令得那些黑衣蒙面人,不由得眼睛微睜,一臉冤屈。

  不是他吩咐他們的嗎?演戲要真,下手要狠,如今竟又要責罰他們,天理何在?

  喊冤的話他們自然不敢說的,一時之間,所有黑衣蒙面人無不看向鄭經。

  鄭經也覺得主子有些反常,他輕咳一聲,沉聲說道:「都愣著做什麼,還不給我回去。」

  蘇茵的傷可不輕,那一劍險些刺穿她的心臟,還好偏移了一寸,才令得她撿回一條命來。

  那大夫滿頭大汗,忙了許久才將血給止住。

  他擦了擦手上的血,抬頭看向一旁,始終未曾言語的容藺,張口說道:「主子,你再這麼折騰幾次,她這條命就真沒了,還有她腹中的孩子,這次能保得住,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我知道了。」容藺雙眸落在蘇茵身上,她滿頭銀髮,一襲紅裙,面色蒼白的厲害,若不是微微起伏著的胸膛,便與死人無異,他的聲音有一絲沙啞。

  「你退下吧!」容藺隨意的擺了擺手。

  馬車停了下來。

  那大夫對著容藺雙手一叉:「主人,告退。」

  轉身跳下馬車。

  馬車裡只剩下蘇茵與容藺,血腥味嗆人的很,容藺坐在蘇茵身旁,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他一手落在蘇茵側臉,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面上複雜難言,他勾唇一笑,低聲說道:「蘇氏阿茵,容華能遇見你,真是他的福分。」

  容藺親自將蘇茵抱回房間,蘇茵還在昏睡,他坐在榻邊,凝神看了蘇茵許久。

  直至夜幕降臨,蘇茵還沒有醒來。

  容藺才轉身離開。

  臨走的時候,他眯眼看著屋裡的婢子,冷冷說道:「給我服侍好她,不可有一絲怠慢。」

  「諾。」令得一屋子的婢子瑟瑟發抖的跪了下去。

  屋裡燃著蠟燭,容藺離開後,不過片刻,躺在榻上的蘇茵慢慢的睜開了眼,她眼中再不復一絲茫然,一雙眸子好似冬夜的寒星,異常璀璨,卻不帶一絲溫度。

  「容華……」她無聲的念著容華的名字,抬手落在小腹之上,臉上滾過兩行清淚。

  她這一生,再不會忘記他,又怎會輕易失憶。

  可她若不失憶,容藺又怎會輕易放過她,更加不會留下她腹中的孩子。

  他這樣的人最是多疑,是不肯留下一點隱患的,他留著她也不過是為了音殺,憑他的手段有的是辦法逼得她說出音殺,可她失憶了便不一樣了,縱然他逼迫她也沒有用的。

  他只有哄著她,待她慢慢想起,時間可就不一定了,也許三五個月,也許三五年,不過就要看她的耐心了,看她想陪他玩多久。

  所以那一晚夜宴,他非讓她彈奏一曲,不過是看一看她還記得多少,好在她沒有讓他失望。

  他一次次試探,不過是不信她罷了。

  還好她的表現從不曾讓他失望。

  想來這次之後,他大約不會再試探她了,許是會多信上她幾分。

  夜很長,很長……

  那日容藺告訴她容華已死的消息後,她日日夜不能寐,腦海中滿是他的身影,五內俱焚,生不如死,她逼迫著自己一遍又一遍的想,上一世,她死的時候,容氏一族的族長是誰?容華是生是死。

  可她記得所有的事,卻獨獨不記得容華的結局,真是天意弄人。

  從前她不願意去想這些事,不過是覺得容華與她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早也好,晚也好,終究是要分開的。

  她不願陷在後院之爭,無數個日日夜夜,與數個婦人,勾心鬥角,不折手段的去爭搶一個男人,她也不屑如此。

  三年後,容氏一族的新任族長,不是容華,不是容藺,而是容允。

  那個令她看不透的容允。

  這是不是說明,容華真的死了呢!

  他若不死,容允怎會成為容氏一族的族長。

  蘇茵抬頭透過窗戶看向外面的夜空,夜色正濃,已過了半月有餘,他若是安然無恙也該歸來了。

  她還在等他!

  他怎能忘了,他走到時候,讓她等他回來呢!

  她還在日復一日的等,他怎能不回來。

  所有人都篤定他死了,容氏一族甚至為他立了衣冠冢,可她卻堅信,他一定會回來的。

  因為她還在等著他。

  彼時,容藺正在容墨的書房之中。

  偌大的書房之中,唯有他們父子二人。

  容墨坐在桌案前,目不轉睛的看著容藺,勾唇一笑:「阿藺,父親終於為你鋪平了路。」

  他身為容氏一族的族長,他的兒子理應是容氏一族的少主。

  容華之所以為能成為容氏一族的少主,不過是容氏一族的祖訓,凡練成音殺者便可成為容氏一族下一任族長。

  如今他死了,容氏一族再無一人會音殺,這條祖訓變成了空談。

  容藺看著容墨,朗朗一笑,拱手說道:「謝父親。」

  容墨笑盈盈的看著容藺,一臉的得意,接著又道:「我已與長老院的長老商議好了,十日後將在容氏祠堂舉行大典,正式昭告天下,你容藺將繼容華之後,成為我容氏一族新一任少主。」

  「真的嗎?父親。」容藺眼睛一亮,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歡喜之意,心中一陣激動。

  他盼了這一日多年,終於要美夢成真了嗎?

  這一瞬間,他竟有些患得患失,覺得有些不真實。

  「父親還會騙你不成。」容墨看著容藺眯眼一笑。

  「阿藺。」忽的,他聲音一沉,目光一凝,深深的看著容藺。

  「父親。」容藺已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不知為何,他有些不敢直視容墨的眼睛。

  容墨看著他,緩緩開口:「聽聞你近日新得了一個婦人,十分得意?」

  容藺微微一怔,他開口:「父親……」

  只說了兩個字,容墨便將他打斷,容墨眼波深沉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知那婦人是蘇氏阿茵,也只她與容華的關係。」

  容墨緩緩道來,令得容藺一怔,急忙開口說道:「父親,我所圖不過音殺罷了。」

  「我何嘗不知!」容墨右手微抬,他硬生生的打斷容藺,不容置疑的說道:「便是你不會音殺又如何?還不照樣是我容氏一族的少主,何必過於執著,蘇氏阿茵這個婦人留不得。」

  「父親,待我學會了音殺,一定會殺了她的。」容藺深深的看了容墨一眼,垂下頭去,這便是他的承諾,他給容墨的承諾。

  「你這是在引火自焚!」容墨聲音一冷,面上滿是不悅。

  「父親!」容藺一撩衣袍,重重的跪在容墨跟前,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容墨,絲毫不肯退讓。

  在容墨的注視下,他緩緩說道:「我只是想證明給所有人看,我並不比容華差,我有能力成為容氏一族的少主,更能學會音殺。」

  「阿藺,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修習音殺靠的是悟性與天分,音殺的琴譜與心法我容氏一族的後輩皆可修煉,可這數百年過去了,學成的也不過容華一人,你也不是沒有修煉果過,為何就不死心。」容墨有些責怪的看著容藺,苦口婆心的說道。

  「父親,音殺必然是有訣竅的,這訣竅容華知曉,蘇氏阿茵也是知曉的,不然為何她能練成音殺,定是容華教導她的,等我得了這訣竅,一樣可以練成音殺。」容藺看著容墨固執的說道。

  「你退下吧!」容墨看了容藺一眼,揮手說道。

  他知道多說無益,再說下去只會令得他們父子二人失和。

  「是,父親。」容藺緩緩起身,對著容墨拱手一禮,轉身離開。

  容藺一走。

  容墨扭頭看了一眼身後,對著虛無的空氣說道:「找個時機,不動聲色的處理掉蘇氏阿茵,我定不能讓她為禍阿藺。」

  「諾!」容墨身後明明看不到人,卻有人開口應道。

  蘇茵怎麼樣也睡不著,她又不能起身走動,只得在榻上閉著眼假寐,就在那時,一絲幾不可聞的腳步聲驟然響起。

  令得蘇茵猛地睜開了眼,這屋裡屋外容藺足足布置了不下百個暗衛,可以說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竟然有人能闖進來,還是這樣悄無聲息的闖了進來。

  原本她還以為來人會是無為,哪知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全然陌生的身影。

  「啊!」那人一襲烏黑的衣袍,面上蒙著黑巾,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蘇茵只看了一眼便是他不是無為,那人沒料到蘇茵竟會突然醒來,還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幾步上前對著她的後頸重重的一砍。

  「誰?」蘇茵那一聲縱然細微,可還是驚動了屋裡屋外的暗衛,一時之間,長廊上的燈亮了起來,數十個暗衛沖了進來。

  為首的暗衛四下掃了一眼,只見蘇茵還安然無恙的躺在榻上,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扭頭對著身後的暗衛說道:「無事了,都退下吧!」

  待所有人離開後。

  一個黑影從蘇茵的床榻底下爬了起來,他落腳極輕,幾乎沒有一絲聲音,連呼吸間發出的聲音都異於常人,幾乎沒有一點聲響。

  他輕手輕腳的抱起榻上,已被他打暈了的蘇茵,幾步來到窗邊的方桌之下,抬手一掀,取下幾塊青磚,方桌之下赫然出現一個洞口,他身子靈巧的抱著蘇茵跳了下去,還不忘將青磚蓋好。

  第二日,一早,容藺便策馬來了別院。

  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昨晚容墨那一番話,令得容藺心中隱隱不安。

  父親的手段,他一向知道的。

  他不與他過多爭辯,心中早已有了決策。

  容藺翻身下馬,直奔蘇茵的房間。

  「主子,今日怎麼來的這樣早。」為首的暗衛現身對著容藺雙手一叉,跟在他身後,朝蘇茵的房間走去。

  容藺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可有什麼異樣?」

  「主子放心吧!一切安然無恙。」那暗衛看著容藺想都未想開口說道。

  容藺推門而入,大步朝屋裡走去,他一眼掃去,只見榻上已是空空如也!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