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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初眼波深沉的看著蘇茵,大王的為人他最是清楚,凡是他要做事,哪怕不折手段,也一定會做到。
他敢那樣威脅他,一定是早已在蘇茵身旁安插了人手,若是他執意違抗旨意,他一定會毫不留情的殺了蘇茵。
不得不說蘇茵如今聲名太過,太過扎眼,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會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諸國國君皆欲娶她為後,更是將她推到風口浪尖。
與其將她置於危險之中,他情願將她綁在他身旁,哪怕她不願意也無妨,至少他能護她周全。
蘇茵緩緩一笑,另一隻手伸了過去,一根一根掰開趙初的手指。
趙初只得鬆開她的手。
她淡淡的看了趙初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去給你端些白粥來!」
說著,再不看趙初一眼轉身離開。
不論趙初對她真好也好,假意也罷!
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只是他生命中的過客,無關緊要的過客。
趙初一瞬不瞬的看著蘇茵離去的背影,雙眸頓失所有光彩,變得暗淡無光。
相處的越久,他越是發現,蘇茵心中似有心結,無論他做什麼,都不為所動,更不會為之感動,她的心就像是一塊堅硬無比的玉石,沒有溫度,沒有波瀾起伏,更沒有一絲生命,一如死水。
不過片刻,蘇茵便端了白粥進來。
她讓婢子給趙初淨了淨臉,自己將擦臉的布巾遞給趙初。
待趙初淨過臉之後,伸手把白粥遞給他。
趙初看了蘇茵一眼,一句話都沒有說,接過白粥一勺一勺的吃著。
蘇茵什麼也不做,就坐在他旁邊看著他。
日光明媚。
一縷一縷陽光透過窗戶射進來。
灑在蘇茵身上,她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之中,周身有瑩瑩的光。
她一襲白色衣裙,頭上碧色的玉簪華光閃動,單是坐在那裡,便好似一幅畫,一瞥一笑之間風華無限。
趙初一面吃著白粥,一面看著坐在他身旁的蘇茵。
忽的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那一刻,他竟覺得王圖霸業,好似也沒那麼重要了。
「你再合上眼休息一會吧!」直到趙初吃完那碗白粥,蘇茵接過他手中的碗,緩緩起身,看了他一眼,抬步走了出去。
他既已退了燒,便也不用她費心了。
趙初輕輕地點了點頭,躺在榻上,緩緩的閉上了眼。
「公子!」蘇茵才走了出去,如影便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
趙初瞬間睜開了眼,扭頭朝他看去。
如影從小便跟在他身旁,是他的左膀右臂,更是他不可或缺的一人。
趙初抬眸看著他,雙眼微眯,緩緩說道:「大王此舉,無異於把我和她推置風口浪尖,她那邊你要派人時時刻刻看著,萬不可有任何閃失。」
「是!」如影拱手說道。
趙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道:「無論任何人妄想動她都殺無赦。」
他聲音低沉,最後三個字尾音拉得長長的。
「公子,放心!」如影鄭重的看著趙初,深深的點了點頭。
從跪在大殿外的那三日開始,他便已知曉蘇氏阿茵在公子心中的地位。
如影看著趙初,張口說道:「公子既已無礙,可要回府中?」
他試探性的問了趙初一句。
豈料,趙初勾唇一笑,一臉溫柔的說道:「我不回去。」
如影嘴角細不可見的一抽,垂眸說道:「是!」
公子的答案,果然不出他的意料。
他在這裡住的竟是樂不思蜀了,也不想想有多少大事等著他做決定。
果然是美人誤人,此話說的一點不錯。
趙初忽然挑眉看了如影一眼,嘴角一挑:「怎地你有意見?」
如影瞬間搖頭說道:「屬下不敢!」
他說的是不敢,而非沒有。
趙初面色一沉,眼中閃過冷冷的殺氣,目不轉睛的看著如影,一字一句的說道:「一定要盯緊趙信那裡,他絕不會坐以待斃,萬一他狗急跳牆,做出什麼不軌之事,大可先斬後奏。」
「是!」如影拱手說道,看了趙初一眼:「屬下告退!」
瞬間消失在趙初面前。
趙初早已無礙,他躺在榻上,一絲睡意都沒有,目不轉睛的盯著門口。
他就這樣看了整整一下午,都沒有盼來那個想見的身影,心中滿是失落。
一直到月上梢頭。
蘇茵都沒有出現。
晚飯也只是婢子端過來的。
趙初猛然從榻上坐起,看了一眼端著晚飯的婢子,冷冷說道:「退下!」
他聲音冰冷,身上威壓釋放而出。
那婢子怔怔的看了他一眼,隨即跪在地上,整個人瑟瑟的抖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更別提抬步走出去了。
見此,趙初收回滿身威壓,聲音放緩說道:「你出去吧!」
「是,是!」那婢子起身急步走了出去。
趙初自己穿上衣架上的外袍,緩步走了出去。
躺了一日,他早已煩悶不已。
那點小傷對他來說根本不足掛齒。
蘇茵正在房中撫琴,無為突然悄無聲息的站在她身旁,深深的看著她,輕聲喚道:「阿茵!」
蘇茵扭頭看去,頓時一喜,急切的說道:「無為,你回來了!母親和阿衍在宮中可好?」
無為揚眉一笑:「大王倒是待他們極好,甚至將阿衍叫到跟前說了好一會的話。」
蘇茵目不轉睛的看著無為,等著他開口。
她知道無為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的回來,他一回來必是出來了什麼大事。
果然,無為眉頭一蹙,面色凝重的說道:「趙驚羽果然出手了!」
他聲音一落,蘇茵冷冷一笑:「她做了什麼?」
她若不出手才讓她震驚!
無為沉聲說道:「她在夫人和阿衍的飲食中動了手腳,下了一種名叫妄日的毒藥,此毒無色無味,極難察覺,更重要的是,便是毒發也看不出一絲中毒的痕跡,一如因病突然暴斃。」
蘇茵冷冷一笑,想必大王上一世便是中了此毒。
她雙眼微眯,目不轉睛的看著無為,緩緩說道:「幾日毒發?」
無為想了想開口說道:「她用量極大,多則三五日毒發。」
蘇茵目光一凝,深深的看著無為,一字一句的說道:「不動聲色的把那些動過手腳的東西處理掉。」
說著,她微微一頓,不等無為開口,接著又道:「三五日後,母親和阿衍依舊毒發,且要暴斃。」
無為瞬間明白了蘇茵的意思,當下冷冷笑道:「此事交給我你且放心吧!」
兩人對視一眼,皆緩緩笑起。
無為突然又道:「趙驚羽在大王的飲食中也下了妄日,可以出手?」
蘇茵抿唇一笑,緩緩地搖了搖頭,輕聲吐出兩個字。
她說:「不必!」
她眼中盛滿笑意,緩緩的垂下眸子,雙眸之中閃過淡淡的殺意。
這個世間,不管是誰!只要敢對母親和阿衍動手,都罪無可赦。
蘇茵慢慢看向無為,聲音恁的低沉:「原深那裡你一定要牢牢盯好,這一次我要將他連根拔起。」
還有冷氏。
上一世的帳,她還沒有跟她算呢!
無為一笑:「放心吧!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蘇茵眸光一凝,深深的看了無為一眼。
無為側耳一聽,低聲說道:「有人來了!」
他身子一閃,瞬間消失在蘇茵面前。
「錚錚錚……」蘇茵素手勾動琴弦,琴聲陣陣。
趙初推門進來的時候,屋裡燃著幾支蠟燭,蘇茵正坐在窗下撫琴。
「蘇氏阿茵!」他輕聲喚道,朝蘇茵走了過去。
蘇茵一眼看來,緩緩起身,盈盈一福:「見過公子初!」
舉手投足間儘是疏離淡漠。
趙初腳下一頓,瞬間站在那裡,深深的看著蘇茵。
說不出的失落從他眼中滾滾而過。
他張口說道:「我是來告辭的。」
蘇茵緩緩抬起頭,看著趙初說道:「公子不用再休息幾日了嗎?」
趙初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已無礙,這便回府了。」
蘇茵一笑,垂下眸子「恭送公子!」
趙初定睛看著她,衣袖一拂,大步轉身離去。
蘇茵淡淡的看了一眼趙初的背影,沒有希望,便不會有失望。
一時的殘忍,總好過一世的痛苦。
轉瞬又過了三日。
大王旨意一出,便給諸國送去喜帖,將這個喜訊昭告天下。
如今整個天下,人盡皆知蘇茵就要嫁給趙初了。
這幾日邯鄲城中格外的安靜,一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越是平靜,越是醞釀著鋪天蓋地的腥風血雨。
這一日,蘇茵正在撫琴。
趙初一襲黑色衣袍,玉冠束髮,忽然大步走了進來。
他一臉凝重,一步一步走到蘇茵跟前,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也不開口。
就只是一言不發的看著她,雙眸之中戾氣浮動,面色恁的難看。
蘇茵一把推開面前的琴,瞬間起身,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緩緩說道:「公子這樣而來可是有什麼事?」
趙初站在那裡依舊一言不發。
蘇茵瞬間蹙起眉頭,臉上也染上一絲凝重,聲音越發低沉:「有什麼事公子不妨直說。」
「蘇氏阿茵!」趙初眉頭緊擰,一臉自責,他沉痛的看著蘇茵,緩緩說道:「是我對不住你!」
蘇茵面色一白,瞬間愣在那裡,她身子一晃,整個人有些恍惚,衝著趙初低聲吼道:「到底何事?」
趙初聲音放緩,一字一沉:「宮中剛剛傳來消息,你母親與弟弟突然染病暴斃。」
他臉上的痛,絲毫不亞於蘇茵。
「你說什麼?」蘇茵眼睛睜的大大的,難以置信的看著趙初,連呼吸都屏住了,就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趙初。
趙初鼻子一酸,聲音幾度哽咽:「你母親和弟弟都去了。」
「噗……」蘇茵整個人一僵,面色急劇變白,輕輕咳著,口中噴出大口的鮮血,身子一軟朝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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