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孩子,她那甚至都沒有機會看上這個世界一眼的孩子。記住本站域名
蘇茵抱著樹,也不知哭了多久。
直到天上的日頭掛在正中,才擦乾眼淚回家去。
門口停著一輛馬車,蘇茵是認得的,那是她舅舅原深的馬車。
蘇茵淡淡一笑,也是,她們既然搬進了這座宅子,於情於理他都該來看看的。
原深一向為人嚴肅又刻板,加上冷氏的事,蘇茵實在對他沒有什麼好感。
她抬步走了進去。
母親和舅舅正在大廳說話。
想必是舅舅說了些什麼,母親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阿茵回來了。」她聲音低沉無力,眼底滿是絕望。
「母親。」蘇茵柔柔一笑,對著原深盈盈一福:「舅舅來了。」
禮數周全。
原深年過四十,一襲藏青色的袍子,眉目端正,帶著幾分嚴厲,淡淡的掃了蘇茵一眼,開口就是責備:「一個閨閣女子,整天拋頭露面往外跑什麼,真是一點禮數都沒有。」
蘇茵猛然抬頭朝他看去,舅舅以前雖然也是嚴厲的,但卻從來都不會開口就是責備,定是冷氏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比如那夜她未曾回來的事,確實可以大做文章。
她只看了一眼,便低低的垂下頭去:「舅舅說的是,阿茵知錯了。」
原氏雖然護女心切,但也不好說些什麼。
見蘇茵認錯的態度還算誠懇,原深扭頭看向原氏,從座位上起身說道:「蘇青遠的事,你也不必太過擔憂,無論如何,我總歸還是能護住,你們母子三人的。」
「可是……」青遠怎麼辦?
「我得回去了。」不待原氏說話,原深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就走。
顯然不想聽她說些什麼。
原氏一臉神傷,望著他的背影,喃喃道:「大兄……」
卻沒換來原深的一個回眸。
「母親。」蘇茵上前握住原氏的手,順勢將她擁入懷中,一字一句,那般堅定的說道:「你不必擔憂,父親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雖然她一再對原氏這樣說,但原氏從未放在過心上,她只當蘇茵這麼說是安慰她而已。
在蘇茵改變主意,放棄求趙初的時候,已經有了法子。
一個簡單又粗暴的法子。
因為她清楚的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原氏只覺得渾身無力,她蔫蔫的抬起頭,看了蘇茵一眼,低沉沉的說道:「阿茵,你舅舅說的是,以後你就別拋頭露面的出去了,母親累了,要去榻上休息一會。」
絲毫沒有留意,蘇茵有些紅腫的眼睛。
說著,只留給蘇茵一個背影。
中午,蘇茵和蘇衍簡單的吃了點飯。
蘇茵給原氏端過去,再三勸解,原氏才喝了幾口粥。
蘇茵知道母親心中難過,舅舅那些話簡單明了,就是只會護住他們母子三人,至於父親那便不在他的範圍之內了。
她便不再強求。
最多五日,父親就該到了。
她的時間不多了,要做的安排還有很多。
將蘇衍哄睡後,蘇茵正準備出去。
不料,守門的僕從說道:「姑娘,徐家郎君來了,說是要見你一面。」
「知道了,去請他進來。」蘇茵冷冷一笑,徐墨來了,她緩步走了出去。
此時,他們尚有婚約在身,於情於理她都該見上他一面的,況且她想知道,他這麼急巴巴的找來,會說些什麼。
「阿茵。」她才出去,徐墨便急急的迎了上來,不由分說,上前就要去握她的手,卻被蘇茵避開了。
徐墨年方二十,已是頭戴玉冠,人看著也是俊朗不凡的,不過眼尾上挑,總是帶著幾分輕狂,叫人喜歡不起來。
「阿茵,你莫要擔憂,急壞了身子,事情總還有迴旋的餘地。」他臉上帶著憂傷,一副神情的摸樣,目不轉睛的看著蘇茵,看的她想吐。
蘇茵側過臉去,懶得再看他一眼。
豈料,徐墨長臂一揮,不由分說霸道的將蘇茵擁入懷中,聲音低沉的說道:「阿茵,我是真的心悅於你的,你放心便是你父親救不出來了,我也會納你為妾的,不至於叫你孤苦無依。」
蘇茵一下子就笑了,她一把推開徐墨,定定的看著他。
徐墨還以為她歡喜成這樣,大言不慚道:「蘇家真真是個無情無義的,那離族書是他們逼迫你們簽字的吧!」
說著,他一臉的得意,四下掃視了一番,接著又道:「這院子又小又破,不如你此刻便隨我一起回家吧!」
「呵呵……」蘇茵再也忍不住,她大笑出聲,滿目譏諷的看著徐墨,對著門口的黎叔,大聲吼道:「黎叔,把這個狂徒給我轟出去。」
「你……」徐墨瞬間一怔,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蘇茵,蘇家就要敗落了,而他還願意納她為妾,她不該滿心歡喜的投入他懷中,對他感恩戴德麼!
「是!」黎叔拿起門口的掃把,衝著徐墨給打了過去。
徐墨臉色一黑,頓時暴跳如雷,指著蘇茵說道:「好你個蘇氏阿茵,我好心可憐你,沒想到你竟然不知好歹,你就等著蘇家敗落了,入了紅館為娼吧!」
蘇茵衣袖一揮,再不看徐墨一眼,省得髒了自己的眼睛,轉身回屋。
黎叔揮舞著掃把將徐墨給哄了出去。
蘇茵倚在窗邊,淡淡的看著天際的浮雲,她蘇氏阿茵此生,必不與人為妾。
世間男兒多薄倖,她便是此生不嫁又如何,此生,她的人生再也容不得旁人指手畫腳。
原氏還在榻上躺在,蘇衍也睡了。
蘇茵找了一件,蘇青遠年輕時候的衣衫,換上後,梳了一個男子的髮髻,儼然一副如玉少年的摸樣,大步出了門。
她倒是沒什麼,毫不在意是所謂的名聲,可不能讓母親背上教女無方的名聲。
無論做什麼都離不了財力的支持,她得為自己謀一筆足以傍身的銀錢。
蘇茵在街上傳了一圈,幾番思慮,最後進了一家門可羅雀的糧店。
也不知進去做了些什麼,等蘇茵出來的時候,天色已暗,只能恍惚看見人影。
夜風徐徐,街上人影疏疏。
忙了一日,蘇茵有些疲憊。
城西比較偏遠,走著走著,蘇茵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她猛然停了下來,扭過頭去,雙眼一眯大聲說道:「誰?」
夜色中,她只看見兩個黑影一閃而過,還什麼都來不及做,只覺得後頸一疼,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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