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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點,秦國都城咸陽。
容華一襲素白的衣袍,長發隨意用一根白色的髮帶系在腦後,即便這樣簡單的裝扮,卻依舊清貴絕塵,艷絕天下。
彼時,他正與幾個許久不見的摯友,品酒問道,好不歡快。
幾個人高談暢飲,說的是不亦樂乎。
突然一個青衫男子從大廳門口探出腦袋來,看了容華一眼,又看了看飲的正歡快的那幾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樣,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少主讓他時刻注意著那蘇氏阿茵的消息,卻也沒說要緊不要緊。
眼下剛從趙國傳來一個消息,他正思量著要不要告訴容華的時候。
容華一眼朝他看來,淡笑著說道:「長青這裡都不是外人,有什麼話不妨說來。」
「然!」長青叉手說道,大步走來進來,對著容華雙手一叉,沉聲說道:「少主,剛從趙國傳來一個消息,說是那蘇氏阿茵就要成婚了。」
容華瞬間微微一怔,隨便便恢復如常,他一下站了起來,一個不慎,寬大的衣袖甚至打翻了矮几之上的酒樽。
「咣當……」一聲,青銅的酒樽落在地上,裡面的酒水飛濺而出,落在他素白的袍子上幾滴,很是顯眼。
一個人突然指著他大聲笑道:「也不知那蘇氏阿茵是誰?竟令得一向情薄的容氏少主失了分寸,想必定是一位妙人。」
「哈哈哈……」他聲音一落,剩下的那幾個人皆放聲大笑了起來,一臉戲謔的看著容華。
「華,此生不幸,竟交了你們這樣一群損友。」容華抬眸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
「哈哈哈……」那些人又是一陣大笑,其中一人索性站了起來,大聲笑道:「怎樣?用不用我們助你一臂之力,抱得美人歸呀!」
「不用!」容華一口拒絕,看著他們拱手說道:「華,便先告辭了,他日我們在聚。」
說著,容華大步轉身離開。
八人抬的花轎不比馬車,全靠人力,走的甚慢。
蘇茵一上花轎,便有一人一襲喜服,騎著高頭大馬,在她花轎前引路,視為迎親。
那人的身影與原策的身影幾乎毫無二致。
然,蘇茵縱然沒有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去也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原策。
原策那人雖然看似恣意不羈,骨子裡卻是個高傲的。
縱然他心悅於她,然,在她拒了他之後,他定不會在此時娶她為婦。
他是不屑這樣做的。
從蘇茵的院子走到邯鄲城足足用了兩個時辰,蘇茵坐在轎子裡,搖搖晃晃的,都快被晃得吐出來。
蘇家嫁女,自然不可能什麼都不準備。
蘇家準備好的陪嫁隊伍,早已在城門口候著。
蘇茵的花轎一出現,陪嫁的隊伍便自發的跟在花轎後面。
也不知蘇家都備了什麼嫁妝,紅火一片,一眼望去竟看不到頭,也算得上十里紅妝了。
蘇茵冷冷掃了一眼,後面的陪嫁隊伍,淡淡的一笑。
想來這些也不過是對著外人充充臉面罷了,斷不會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有周氏和林氏在,不給她備上幾道燒紙就不錯了。
蘇茵不知的是,周氏和林氏原本也是這樣想的,只弄來儀仗充充場面也就算了。
豈料,蘇青遠知道後竟是一口回絕,讓他們以蘇家嫡女的身份準備陪嫁,點明要十里紅妝,一點都不能含糊。
林氏看著這十里紅妝,氣的幾乎要吐出血來,這裡面可都是真金白銀的好東西,可她偏偏還不能在蘇青遠面前表露一絲一毫的不滿。
蘇茵眼下可是這邯鄲城中的傳奇人物,可以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便是三歲孩童也是知道她的大名的。
若是尋常女子,以女子之身立於朝堂,身居高位,只怕早已被這城中的文人雅士用口水給淹死了。
可這城中誰沒受過疫症之害,又有誰沒有得過蘇茵的益處。
蘇茵那一劑方子,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有多少人念著她的好。
以至於花轎途經之處,所有人無不避讓,甚至自發的跟在蘇茵的花轎之後,以母族人的姿態為她送嫁。
花轎緩緩前行,後面的隊伍越來越壯大。
他們之中有庶人,有富商,有文人,也有白丁,男女老幼皆有。
陣勢之大,便是一國公主出嫁也不及甚遠。
前面鑼鼓喧天,一眼望去,入目滿是妖嬈的紅。
蘇茵扭頭看了一眼後面為她送嫁的百姓,心中一暖,不由得彎起嘴角。
這世上最可愛的便是他們這樣的人,沒有殺戮,沒有算計,旁人的一點好,都會永遠記在心裡,此生不忘。
原家早已是賓客滿座。
一聲落轎,頓時引得所有的賓客不由得側目相看。
蘇茵緩緩的從轎子中走了出來。
一雙男子的手伸在她面前,她抬頭看了那身著喜服的男子一眼,面上不動聲色的將手搭在他的手上。
紅毯鋪地,鑼鼓聲起。
紅毯兩側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掛在門口的鞭炮,噼里啪啦的響了起來,一派喜氣洋洋。
蘇茵餘光淡淡的看著周遭的一切,眼底不著痕跡的閃過一絲譏諷。
她從未想過竟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踏入原家。
前世,父母離世之後,原家是她唯一的仰仗,如今處心積慮算計她的也是原家。
可見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
人心就更是如此。
蘇茵遠遠地便看見她的外祖母,站在迴廊上,笑眯眯的看著她緩緩走過,在她身旁的還有原沁,她的臉上是毫不掩飾是厭惡。
也是,長嫂如母,她若真嫁進來,與身份上是要壓她一頭的。
「吉時到!」司儀一聲高呼,絲竹聲頓止,所有喧鬧聲頃刻間消失殆盡。
數百人的院子裡,安靜的只剩下風聲和呼吸聲。
原深和冷氏笑盈盈的坐在高堂之上,等著蘇茵他們行禮。
司儀是一個高高胖胖,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為了應景,他也是一襲紅衣,不過顏色深了許多。
他聲音洪亮:「請新人行禮!」
蘇茵和那身著喜服的男子,站在原深面前。
司儀高聲喊道:「一拜蒼天鬼神!」
他聲音一落,一襲喜服的男子轉過身去,對著蒼天虔誠的拜了下去。
蘇茵卻是站在那裡,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一動不動。
一時之間,在場所有人無不瞪大眼看著她。
原深不由得面色一沉,眼中閃過凌冽的殺氣,眯眼看著蘇茵。
一道道視線中,蘇茵緩緩撩開鳳冠上的珠簾,將臉露了出來,她淡淡是掃了原深一眼,高聲說道:「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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