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可如何是好!

  松鶴堂亂做一團,丫鬟婆子個個面如紙色,有的甚至乾嘔出來。

  白氏早就被嚇傻了,瞪著個圓眼站在那裡,仿佛被抽乾了靈魂。

  何氏強忍著眩暈和乾嘔,吩咐道,

  「快,把姑娘們都送回去,讓廚房多熬些安神湯。」

  此時眾人已經顧不得這是往日最沒有存在感的何氏發的號令,只想快些離開血腥瀰漫的松鶴堂。

  「對,」白氏終於醒了過來,哆哆嗦嗦的應道,「我送她們先回去。」

  說完一溜煙的跑了。

  白老夫人此時沒有精力管白氏,只是死死看著衛戍,聲音顫抖的再次問道,「裕王還說了什麼?」

  衛戍重複了一遍蕭昭衍對侍衛說的話,

  「......說是明日要讓御史台參二老爺。」

  「荒謬!」

  白老夫人一拍椅背,直喘粗氣。

  她不敢相信,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竟然只因為她一時興起,讓那丫頭走角門拿捏她。

  「還不快把這個拿下去!」

  見白老夫人的話問完了,何氏忙對衛戍遞眼色。

  衛戍也不敢多停留,胡亂一包,拎著葉福的人頭出去了。

  可那血跡卻滴得滿堂都是。

  白老夫人幾欲作嘔,胸口隱隱作痛,腦袋嗡嗡如炸裂了般。

  「這可如何是好!」

  她懊惱不已,唯恐連累了葉祿的仕途。

  「母親,」何氏上前給她順氣,低聲說道,「看來只有捨棄兩位媽媽,處置了她們,再派人去莊子上接了二姑娘回來。」

  「反正葉福也死了,這其一推給兩位媽媽,其二推給葉福,只要您與二姑娘和和睦睦的,無論是御史那還是娘娘那,自然都不會為難我們!」

  「戚媽媽伺候了我一輩子!」

  白老夫人狠狠地伸手一推何氏,手上的指甲卻不小心劃到了何氏的臉。

  何氏輕輕「呀」了一聲,到底沒有說什麼。

  「母親,戚媽媽和姜媽媽都是陪了您大半輩子的人,媳婦也知道此舉不妥,可您說,若只是與二姑娘有齟齬,那都是後宅的事情,偏偏裕王牽扯了進來,這事就不簡單了。」

  何氏苦口婆心的勸,她不為別的,她是為了自己兩個女兒!

  白老夫人不死,三房不能分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她又焦心又憤慨,心裡默默埋怨白老夫人當初的昏招。

  「你也回去吧,這事容我想想。」

  白老夫人以手扶額撐在椅上,滿心疲倦不堪。

  「兒媳告退。」

  何氏再急也沒用,白老夫人聽不進去的話,這往後的日子還有得折騰。

  還是趕緊回去給夫君寫封信。

  ......

  這頭蕭昭衍親自送了葉流錦到莊子上,將人抱下馬後,就垂著眼帘看著她。

  葉流錦被他看得有幾分不自在,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聲音如蚊子般輕微,「王爺不回去麼?」

  蕭昭衍俊美的臉上神色淡然,可那雙好看的眸子卻盛滿笑意,「這麼冷的天,連盞熱茶都不給我喝麼?」

  就在這時,莊子的門開了。

  季源親自帶著季夫人迎了出來。

  一看到葉流錦就要下跪。

  「季叔叔,不要行這樣的大禮。」

  葉流錦雙眼一紅,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季源。

  前世正是他帶著葉家的隱衛助她逃出京城,可惜最後還是被容嬋派出的金吾衛追上,死於逃亡的路上。

  她又看向季源身側的季夫人,心裡更是百般不是滋味。

  逃出京城時,追兵不斷,季夫人在混亂中為她擋箭而死,屍體都來不及收斂,就被踏成一攤爛泥。

  「季叔叔,季嬸嬸,以後你們就把我當做你們的孩子。」

  他們二人成婚多年,恩愛如初,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一個孩子。

  葉流錦心裡大慟,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

  「姑娘折煞我們了,只要姑娘好好的,我和老季願意一輩子侍奉姑娘。」

  季夫人早就淚流滿面了,顧不上規矩和禮儀,緊緊握著葉流錦的手。

  「外面冷,快,進去說。」

  季源也背過身去擦了擦眼淚,眼睛紅紅的,招呼人進去。

  這時,他才看到了一直站在門外面含微笑的蕭昭衍和時方。

  「這位是?」

  季源多年不進城,沒見過蕭昭衍也很正常。

  「我的一位朋友和他的護衛,季叔叔,他今日救了我。」

  葉流錦並未把蕭昭衍的身份如實告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恩人,裡面請。」

  一聽他救了葉流錦,季源肅然起敬。

  蕭昭衍也不推辭,點頭示意,「叨擾了。」

  眾人進了莊子,外頭的風雪更大了。

  屋內卻不冷,炭火燒得足足的,還有一壺熱水在炭火上翻滾。

  季夫人一面喊丫鬟們上熱茶,一面讓廚房備一頓豐盛的晚飯。

  「知道姑娘要來莊子,沒想到這麼快,我聽著消息說姑娘今日才出的宮呢。」

  季夫人拿了一個暖手的爐子,先在手上試了試溫度,才一把塞在葉流錦的懷裡。

  葉流錦沒一會兒就熱乎了,臉頰紅撲撲的,一雙明眸閃著亮光。

  「那府里儘是豺狼虎豹,我怕多待一會把我吃了,趕緊來你們這躲會兒。」

  果然,季源聽了,臉上露出憤慨,「我就知道她沒安好心。」

  「當年她趁老太爺和大將軍出征在外,換了娘娘的親事,我就知道她不是個好的!」

  「陳年往事,何必再提!」

  季夫人嘆息,又笑道,「娘娘福澤深厚如今甚好,可她的女兒葉衫卻隨夫家流放,這就是報應!」

  葉流錦認真的聽她們說著往事,半點也不覺得厭煩。

  時間流逝,夜幕將至。

  莊子上準備了豐盛的晚餐,雖然不夠精細,卻勝在食材新鮮。

  現宰的雞,河裡剛撈出來的魚,帶著泥土洗乾淨的時菜,還有提前曬好的各色菌子,用來煲湯鮮掉眉毛。

  時方吃得肚子鼓鼓,就連蕭昭衍也比平日多用了一些。

  直到夜深,蕭昭衍才起身告辭。

  季源忙留客,「城門已關,公子不嫌棄的話,留宿一晚吧。」

  「季叔叔,」葉流錦似笑非笑的說道,「他也有莊子就在這附近,不用留他。」

  季源一愣,他記得附近的幾個莊子,好像都是皇莊。

  蕭昭衍眉眼溫潤,與眾人告辭後便離去。

  送走了蕭昭衍,季夫人終於開口道,「姑娘,您讓霄雲送來的那個女人,一直關在村子裡的柴房,一天三餐都給她吃了,也從村里請了大夫治傷,姑娘可要去看看?」

  葉流錦燦然一笑,「今日先睡一覺,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