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打架後續

  建章宮肅穆莊嚴,沈太后手持佛珠端坐上首,神色淡然。

  宸妃神色擔憂又心疼的看著髮髻散亂的葉流錦,見她白瓷般的臉上有抓痕,又忍不住想瞪蕭瑰。

  這個野狗一樣的公主,哪裡半點有公主的樣子。

  可沈太后沒發話,她也不敢說話。

  「你們三個,到底怎麼回事?」

  梁帝陰沉著臉,看著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的三個姑娘。

  他本想斥責一番,又想起到底是姑娘們,只得轉頭求助沈太后,

  「母后您看這……」

  沈太后微閉的眼緩緩睜開,「誰先動的手。」

  「皇祖母,是葉流錦……」

  蕭瑰淚水漣漣,搶在前面開口。

  沈太后並未理她,而是看向沈燕霓,

  「燕霓,你來說。」

  她語氣淡淡,看到沈燕霓額頭上的傷,神色沉了一分,「你也動手了?」

  坐在一旁的曲淑妃立刻柔聲道,「沈姑娘最是性情穩重,滿京城誰不知道,太后莫錯怪了她。」

  順昭儀再也忍不住了,興奮的跟著附和,「是啊是啊,沈姑娘是太后親自教養大的,自然和別人不同。

  她說的別人,是在宸妃跟前長大的葉流錦。

  太后斜了一眼煽風點火的順昭儀,淡淡說道,「你別光顧著說別人,哀家聽說琅兒最近斷了冤枉案,莫不是也是你這個母妃沒教好?」

  給宸妃上眼藥不成,反而被太后數落,還牽扯到了二皇子,順昭儀只能訕訕一笑,「妾不是這個意思。」

  沈太后的目光又落到沈燕霓身上,「說,誰先動的手。」

  「是公主先動的手。」

  「你胡說!」

  蕭瑰急聲道,「我的鞭子根本沒有抽到她。」

  「那也就是說,的確是你先動的手?」

  「皇祖母……」

  蕭瑰委屈得不得了,想為自己辯解,「那是因為葉流錦……」

  「鄭嬤嬤,告訴她該怎麼回話。」

  沈太后皺眉,眼底閃過幾分不耐。

  梁帝微微挪動,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化作了沉默。

  「公主,太后問您,您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蕭瑰瑟縮了一下,咬唇說,「……是。」

  沈太后並未動怒,又繼續問道,「燕霓頭上的傷是你打的麼?」

  那是她自己湊過來,不小心打到的。

  蕭瑰心裡忍不住咆哮,可嘴上還是老老實實回道,「是。」

  沈太后是一個對孫輩並不算親厚的祖母,除了蕭昭衍。

  她似乎所有的關心和疼愛都給了蕭昭衍一個人,就連在她身邊長大的沈燕霓也略遜一籌。

  梁帝的四子一女,她的態度都是淡淡的,一視同仁,對誰都不算特別疼愛。

  這次出宮祈福,還是因為梁帝極力說和,她才帶了蕭瑰一起。

  蕭瑰是十分害怕,不,恐懼沈太后的。

  十歲那邊,她用鞭子把一個小宮女虐待致死,曲淑妃死死瞞著,就連梁帝也想大事化小。

  事情傳到沈太后耳朵里,直接派人拿了她到建章宮。

  她被鄭嬤嬤打了十板子手心,又被扔到後殿的小黑屋關了一天一夜水米未盡。

  梁帝抱著她出建章宮時,她都只剩下一口氣了。

  這還沒完,接下來的一年,每逢初一,沈太后都讓她在建章宮的大殿前一跪就是一天,風雨無阻。

  從那以後,蕭瑰就老實了許多。

  直到這兩年,蕭昭衍大了,入朝堂領差事,沈太后的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蕭昭衍身上,蕭瑰才輕鬆了許多。

  「你為何要動手?」

  「她罵我是瘋子。」

  「她為何要罵你?」

  沈太后問一句,蕭瑰便答一句。

  問到為何葉流錦會罵人,蕭瑰卻不敢回答。

  「你來說。」

  沈太后的目光再次落到沈燕霓身上。

  沈燕霓清了清嗓子,「公主嘲諷葉姑娘被三皇子退親了!」

  宸妃握著帕子的手一緊,順昭儀一臉幸災樂禍。

  沈太后依舊維持著喜怒難辨的神色,手上的佛珠輕轉,

  「這件事情,哀家聽說了。」

  一旁的梁帝心裡一凜,如坐針氈。

  沈太后遠在宮外,可大到朝堂上的事情,小到後宮的事情,她都了如指掌。

  大梁依舊是沈太后的大梁。

  「聽說,是為了容氏的侄女?」

  沈太后氣定神閒,言語帶了一絲嘲諷,

  「容氏的女人個個好本事,咱們蕭家的男人,還真逃不出她們的掌心。」

  宛如刀劍般的言辭,讓梁帝臉色又給黑了一分。

  「站出來,讓哀家瞧瞧。」

  沈太后的目光巡視了一圈,落到畏畏縮縮站在宸妃身後的容嬋身上。

  鄭嬤嬤一把扯下她的面紗,斥責道,「太后跟前如此失儀……」

  她的話噎在了嗓子眼。

  眼前的容嬋,哪見半點姿色。

  臉上一道傷疤,潰爛紅腫,多看一眼都讓人噁心。

  蕭瑰下意識脫口而出,「好醜啊。」

  換來鄭嬤嬤無奈的看了她一眼。

  蕭瑰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

  容嬋羞愧欲死,雙手死死捂著臉,淚珠在眼眶打轉。

  她期期艾艾的上前跪下,「臣女參見太后。」

  沈太后似乎也有些意外,沉默半晌,最後揮一揮手,「病了就回去養著吧。」

  容嬋渾身一顫,求助的看著宸妃。

  可宸妃並沒有開口幫她。

  葉流錦看了半天的熱鬧,心裡暗暗好笑。

  裝模作樣說道,「啟稟太后,容姐姐與三皇子之間是一場誤會,那日當著陛下和姑母的面,都說清楚了。」

  她對著沈太后燦然一笑,「太后莫怪罪容姐姐。」

  沈太后冷哼,「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幫別人說話。」

  葉流錦其實並不害怕沈太后。

  身居高位多年,又經歷當年繼位的風波。

  時間久了,就一副不可接近的樣子。

  「臣女只是實話實說。」

  葉流錦口齒清晰,對著她也毫不生怯,倒是讓沈太后多看了她幾眼。

  沈太后也不理會容嬋了,淡淡對葉流錦說道,「今日之事,你也有錯,就算瑰兒說了不好聽的話,也有哀家和陛下責罰她,你身為臣女,不可如此放肆,你可認錯?」

  她乖巧的對沈太后磕頭,眨巴下眼睛,聲音洪亮,「臣女知錯。」

  沈太后的眼底迅速閃過一絲意味深長,很快又隱沒在眼底,嚴厲說道,

  「過幾日,你出宮去吧,繕國公府才是你正經的家,你祖母前幾日求到哀家跟前,說她年歲大了,想接你出宮承歡膝下,哀家准了。」